徐玖彦一般不怎么给唐琰打电话, 通常都是发信息, 所以他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说。
唐琰看着郑俊琦把手机抢走，惊怔地看着他, 等到电话被挂断，他才反应过来，瞪着他问道：“你在干嘛？！”
“你不是说陪我玩的嘛？”郑俊琦眼睛里带着一丝委屈, 亚麻色的头发耷拉在额前, 双颊带着醉酒的微红, 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把手机还给我。”
唐琰伸手去拿手机，岂料郑俊琦直接把手举高。他的个子比唐琰高五厘米左右，唐琰得跳起来才能拿到，但他觉得这样太丢脸了，索性收回了手，深呼吸一口气, 努力不让自己生气。
“郑俊琦，我陪你玩。”唐琰看着他, 耐着性子说道, “但是，你先把手机给我, 好不好？”
郑俊琦像是得到了允诺的孩童，微微垂眸，把手机递给唐琰，乖巧地说：“那好吧，你不准骗我。”
唐琰拿回手机, 无奈地说：“行，俊琦小朋友，我们现在回家。”
郑俊琦走路有些不稳，唐琰只能半搂着他的劲瘦的腰扶他回去，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甚至有路过的女生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丢脸死了。”唐琰小声嘟囔着，“我弟都没你这么不靠谱，不会喝酒就别喝啊……”
郑俊琦虽然是半醉的状态，但耳朵却灵得很，忽然抬起头盯着唐琰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不丢脸。我会喝酒。”
“……哦。”唐琰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把郑俊琦送到家门口，唐琰问他：“你的钥匙呢？”
郑俊琦一脸茫然地看着唐琰，“什么钥匙？”
唐琰放弃了和他沟通的想法，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行，我自己找。”
他开始动手在郑俊琦的口袋里找钥匙，但是这家伙浑身上下有好几个口袋，他必须要每个都找一遍。
当他碰到郑俊琦的腰时，自恋的某海王忽然说道：“琰哥，你摸我腰，你吃我豆腐。”
唐琰面无表情，就像没听见一样，只是他的眼底带着一丝生无可恋的感觉。
正在这时，唐琰的手机又响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徐玖彦的电话。
接通之后，徐玖彦平日里低沉性感的嗓音荡然无存，隐隐压抑着怒气，他问道：“唐琰，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打电话居然是别人接的，你刚刚是在干嘛？”
唐琰感觉这怒气要钻出屏幕了。他把徐玖彦的生气理解成了上司对下属不尽职的怒意，忙解释道：“我邻居他喝醉了，所以神智有点不清楚，抢了我的手机，徐总你别生气。”
徐玖彦闻言，声音里的怒意更加明显了：“你邻居？那天去你家洗澡的那个？”
唐琰正想说话，郑俊琦忽然大声地说道：“琰哥，你怎么不摸了？”
说着他把头枕在唐琰的肩膀上，从后面抱着他，说话的方向正对着唐琰的手机：“我有八块腹肌，不信你可以数一数。我还有人鱼线、马甲线，蝴蝶肌……”语气就像一个炫耀自己有糖果的小孩。
唐琰把他推开，小声地说：“你先别闹，等会儿。”
“唐琰。”徐玖彦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太正常，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徐总，我没在干什么，真的。”唐琰忙解释道，“我一会儿打给你，你有什么事先发微信给我，我等下一定会回复的，对不起！”
说着他便挂了电话。
在他挂断电话的前半秒内，徐玖彦用隐忍着怒火的声音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敢挂电话试试”。
挂完电话之后，唐琰皱眉看着郑俊琦，不满道：“要是我明天被开除了，你就等着被我揍吧，臭小子。”
一分钟后，他终于从郑俊琦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钥匙，打开房门之后，扶他进门，橘猫在猫架上打盹，被惊醒后抬眼看向两人，轻轻地叫了一声。
在猫发出了叫声之后，郑俊琦忽然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一样，迷迷瞪瞪地躺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坐起身，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向唐琰，声音沙哑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琰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郑俊琦。
后者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再粘着他说一些奇怪的话，纵然身上带着酒气，说话也有一种天生的冷静和自持。
“他又喝酒了？”郑俊琦皱眉嘀咕道。
唐琰听到这句话后，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看着郑俊琦，忽然想到了不久前他问自己的那句话——
“你愿意和双重人格的人做朋友吗？”
唐琰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郑俊琦有时候看起来会像忽然变了个人。
郑俊琦走到唐琰面前，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丝歉意，他说道：“是你送我回来的吧？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
身上的痞气消失不见，狭长的双眼里带着认真的情绪。
无法想像几分钟前他还说出“我有八块腹肌”这种话。
“原来你没有醉得很严重啊？”唐琰感觉自己被那个渣男人格的小子骗了，“我还想扶你去床上来着。”
郑俊琦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旋即眼神变得有些暗淡，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戴眼镜的时候比较好？”
他误以为渣男人格的自己已经和唐琰发展成好朋友了。
“都一样。”唐琰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也能理解他的敏感，于是便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每个人都是多面的。”
郑俊琦闻言，眼神从黯淡变得明亮，忍不住勾起唇角，缓缓说道：“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唐琰离开后，郑俊琦坐在沙发上，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另外一个人格的存在，唐琰和他之间走得更近了，而他并不讨厌唐琰，甚至对他有些好感。
这是头一次，他有点庆幸渣男人格的存在。
不过，他更希望与唐琰进一步发展的人是现在的自己。
唐琰离开郑俊琦的家后，心情有些沉重地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徐玖彦发来的一连串消息，一开始是问他参加比赛的事，后来一直在追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甚至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包。
徐总聊天从不发表情包，由此可见，他是真的很生气，言语已经无法表示他的愤怒。
唐琰给徐玖彦打了个电话，花了几分钟时间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怠慢工作的意思。
讲了大半天，徐玖彦的语气这才好了点。
“你邻居去喝酒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再重要能有我……”徐玖彦说到这里顿了顿，“能有我交代给你的工作重要吗？”
唐琰忙说那当然没有。
“下不为例。”徐玖彦平静地说道，和刚才生气的样子判若两人，“对了，那个全国大学生艺术设计大赛，海选的时候我送你去现场吧。”
这个比赛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海选，需要在线下进行比赛，比赛地点在云州美院。
唐琰对海选并不怎么担心，但是他怕徐玖彦又生气，忙说：“那就麻烦徐总了。”
“你邻居应该没有跑车吧？”徐玖彦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所以只好我送你去了。”
唐琰愣了愣，不明白徐玖彦为什么这么说。
比赛当天，唐琰带着赛程说明上要求的各种画笔工具，坐上徐玖彦的车，来到了云州美院，按照短信通知前往相应的比赛场地。
徐玖彦站在教学楼下，在一群大学生中显得鹤立鸡群，不仅个子高挑，肩宽腰窄，身上的西装更是为他增添了不少矜贵气质，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哪怕没什么表情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那个男人好帅啊。”
“他是来比赛的吗？不像大学生啊……”
“应该是参赛者的家属吧。”
几个女生们小声讨论的话语传到了徐玖彦耳中，“家属”两个字让他心情倍好。他看着走向教学楼的唐琰，对他说道：“不要给我丢脸，唐助理。”
唐琰回头看他，勾起唇角，唇边的小痣显得俏皮，他说道：“徐总，你又不是我家长，有什么好丢脸的。”说完便径直走进了教学楼。
徐玖彦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怔。
“总裁和助理？我没听错吧？”
“我去，这个搭配好刺激……”
“那个卷发的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我心动了。”
“嘘——小心被那个总裁听到。”
徐玖彦幽幽地看了一眼那几个说话的女生，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走了过去，离开后，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海选采用的形式是半命题，给定一个主题，选手们根据主题设计指定项目，一般都和决赛的内容相关，今年要设计的就是“展厅”。
唐琰走到考场内，刚坐下来，就听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唐琰看向说话的人，微微瞪大眼睛，坐在他旁边的人居然是卫浩南，那天晚上带郑俊琦去酒吧的男生。
卫浩南是美院本校的大二学生，去年也进过决赛，绘画天赋还算不错，在这种场合里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他看了唐琰一眼，轻笑了一声，嘲讽道：“大哥，这是你能参加的比赛吗？我们美院好像没你这号人物吧？你是来陪跑的？”
比赛还未开始，主考官也没来，坐在卫浩南周围的都是他的同学，纷纷转过头看向唐琰，眼底都带着打量和猜测。
片刻后，坐在卫浩南前面的女生对他说：“浩南，去年你好像是全国前十吧？今年怎么着也得进个前三，初赛肯定得拿个全场第一。”
卫浩南得意地瞟了唐琰一眼，缓缓说道：“可别这么说我了，要不然其他人听见了，心里会不好受的。”
唐琰平静地从包里拿出作画工具，全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比赛开始后，主考官发布了比赛的主题，要求设计和“回忆”有关的展厅，需要设计出大致的视觉效果以及展厅结构，给出必要的创意注解，限时4个小时，从早上八点半到中午十二点半。
拿到题目后，唐琰略微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迅速地将画纸放在画架上开始作图。
他的右手不如左手，画出来的线条略微有些凌乱。
不过唐琰并不在意，这种比赛主要看的是总体效果和创意的好坏。
不过，卫浩南显然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他看了一眼唐琰的画，明显可以看出，他的线条虽然流畅，但带着一丝稚嫩的意味，可以看得出他平时并没有经常练习。
卫浩南对着唐琰的画冷笑了一下，心道，就这水平，恐怕要拿全场最低分了吧。
于是，他决定出了成绩之后一定要在唐琰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这样才能出一口恶气——谁让唐琰那天晚上“抢走”了郑俊琦？
卫浩南这样想着，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他几乎可以肯定，唐琰一定会当众出丑。
作者有话要说：徐总：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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