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淡淡一笑,不见气恼,却比谁都狠。
“若只剜了心肝脾肺,才是便宜他了!这等腌臜东西,千刀万剐才对!”
孟婠震惊无比地看向她。
到底我是妖姬还是你是妖姬?你怎么比我还狠毒?
“绾绾就是太心善了。”燕王妃阴狠开口,“昨儿我的明婉也在那庄子里,若她被人冲撞了,我非得将那东西的皮剥下来,挑去韩国公府要说法!”
孟婠:!!!
这这这……这太毒了吧。
是我输了。我以为像妲己那般剜人心肝,已是妖女最狠毒的手段,未曾想还能更加毒辣。
她甚至忽略了燕王妃评价她心善的话。
跟燕王妃的手段比起来,她可不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傻白甜吗?
至少剥了人皮,还要找他爹娘要说法。这般狠毒的手段,孟婠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不禁有些失落。
这样下去,早晚要暴露出来的。燕王妃已如此狠毒,著名的妖孽孟姬,只怕更加心狠手辣。
她……定然演不像。
燕王妃叹了口气:“你别嫌我狠毒,你年轻没孩子还不明白,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就是要我的命。”
“你说,别人要我的命,我就算把他削成人彘,也不算狠毒吧。”
孟婠幽幽叹口气。
她常常因为不够阴狠,而感到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明欣长公主年轻,听不得这等打打杀杀的事情,搓了搓胳膊,连忙道:“开审了。”
皇伯母和小皇婶,一个比一个可怕。
说是审案,实则只是走个过场。
人证物证俱在,犯人又亲口承认过,口供经得起检验。所谓的审理,只不过是大理寺卿和几位副手一同,商议出一个刑罚。
“韩三郎私闯长公主别苑,冒犯皇室,等同谋逆。按我《大梁律》,冒犯皇室可株连九族,摄政王隆恩,特意交代了不牵连韩国公一族。”
大理寺卿周进轩拍下惊堂木,“本官与诸位同僚裁定,判韩三郎腰斩。”
“堂下可有异议?”
“周大人,老夫有异议。”韩国公早已等在堂下,拱了拱手,“小儿做错了事理应受罚,但他只是在谋划婚姻,并无谋逆之心。老夫未曾听闻,因此就要腰斩人的。”
这场审议牵扯到皇家,并无百姓围观。
现今堂下唯有韩国公和他的几个儿子,以及当日五柳庄抓到韩三郎的几个随从。
是以,韩国公很肆无忌惮。
周进轩道:“刑律如此,非本官所定。”
言外之意,本官只是随便问一问,你有异议,也要憋着别说。
“周大人,法理不外乎人情,您确定要与老夫不死不休吗?周大人科举入仕 ,老夫乃是世袭罔替的国公……”
“韩国公。”隔间里,孟婠摸着指甲闲闲开口,“世袭罔替很了不起吗?”
“那是自然!”韩国公得意地整了整衣襟,“满朝不过七八家……”
“哦。”孟婠慢腾腾道,“我还以为世袭罔替的职位很不值钱,所以才给人折腾的,就像屎壳郎,他们也是世袭罔替。”
几声嗤笑接连响起。周进轩拼命忍笑,脸色憋的通红,嘲讽地盯着韩国公。
哈哈哈哈哈哈。
屎壳郎!好一个屎壳郎!
日后那些士族子弟再瞧不起他们,就可以借此反驳了!
快哉!快哉!
韩国公脸色发绿:“你这小女娃娃懂什么……”
“算我失言,韩国公地位尊贵,自然比屎壳郎强的多。”孟婠好脾气地笑起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像韩国公这样,你说一句他问一句,你问一句他答一句的专业捧哏,孟婠只在相声台子上见过。
生平第一次在现实中瞧见,还有些稀罕。
怀着稀罕的心情,她好脾气地解答了他的问题。
“只不过……谋划婚姻是他自己所言,大理寺为着快些结案咬牙认了他的口供。可他去长公主别苑到底要做什么,还没有证据能说明。”
“焉知,他不是去刺杀长公主的?”
“当然,他是个废物,就算真的刺杀,只怕也难以成事。”
她语带嘲讽。
将一个祸国宠妾的模样,扮演的淋漓尽致。
韩国公无法辩驳,蹙眉强行质问,“你是何人,缘何不敢出来见面?”
“呵!”孟婠不屑嗤笑,冷冷嘲讽他,“我是何人?我是你爹!”
韩国公气的胡子飘起来。
哪怕看不清人影,亦听得出来,对面是个年轻女郎。结果这女郎张口自称他爹,未免太过分了!
“你……你怎么能是我爹?”
“就是,你也太不讲究了,韩三郎这样的孙儿也乐意要?你愿意要,我可不想有个这样的侄孙,丢人现眼!”燕王妃责怪道,“你是疯了才要做他爹?”
韩国公怒道:“你们什么意思!”
合着给他做爹,还委屈这几个小女娃了?
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你这老匹夫算什么东西,敢吼我,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燕王妃吼了回去。
“养出这样的儿子,摄政王未曾责怪于你,你就该跪谢皇家恩情了。如今不思感恩,竟还想威胁周大人,欺凌本王妃,真是令人不齿。”
“明欣,你回去跟陛下讲讲,这样的臣子咱们皇家用不起,求他下个旨夺了爵位,省得惹人厌烦!”
明欣……
韩国公脸色陡然煞白一片。
为何长公主会在此?以那种口吻对长公主说话的,定是某位尊贵的皇室女眷,她自称本王妃,许是摄政王妃,也可能是燕王妃……
总归是位高权重的皇室女眷。
“咚——”
韩国公跪在地上,“臣拜见长公主殿下,拜见王妃娘娘。”
“本宫当不起。”明欣长公主冷淡道,“韩国公府的公子在本宫宴会上做错了事,竟还要威胁周大人,真令本宫大开眼界。”
“韩国公放心,本宫回宫后定会奏上一本,言明今日情形,绝不叫一个恶人逃脱。”
孟婠垂眸。
直接弃了韩三郎,不惜得罪韩国公府也要将自己摘出来。弃车保帅这一招用的如此熟练,明欣长公主也够狠的。
算起来,这小隔间里有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很辣无情,反而是她最为心软善良。
真真是,白担了祸水之名。
孟婠幽幽叹口气,眸中泛起一丝清淡的忧虑,我哪里配做一个祸国妖姬?我这样单纯善良的小可爱,应该早早离你们远一点才对。
燕王妃淡淡道:“行了,周大人判都判了,绝无更改的道理,韩国公还是去菜市口守着,及时给他收尸吧。”
“王妃娘娘。”韩国公老泪纵横,打起感情牌,“臣年逾不惑,四子当中所疼者,唯有这个第三子,还请娘娘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
“要打要发,悉听尊便。”
孟婠不可理喻地倒吸一口冷气。
“你宠妾灭妻?不疼爱夫人生的嫡子,疼宠一个庶子,你还有理了?”
“做你儿子真倒霉!”
她又想到了魏桓。
幸好王妃姐姐未曾留下子嗣,几位侧妃也没有子嗣。否则凭魏桓的性子,只怕会比韩国公更过分。
到时候王府嫡子比庶子过的差,他岂能容忍?自己可能会死的更惨。
说不定都不用野狗啃噬,就直接被人挫骨扬灰了。
孟婠倒抽一口冷气。
燕王妃和明欣长公主纳闷的看着她。这一惊一乍的,是在干嘛?
孟婠挺直腰背,给自己力量:“依我之见,子不教父之过,韩三郎犯下大罪,韩国公罪不可赦。”
“娘娘,是摄政王交代的。”周进轩道,“下官不敢擅自做主。”
孟婠顿了顿。
如《封神演义》这般的话本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妲己这等绝色妖姬,都是有资格直接参与政事的,还能掌控整个国家,想杀谁就杀谁。
可偏偏,她孟婠没有这个权利。不管做什么,都要请示摄政王。因她而死的几个忠臣贤良 ,都是因为得罪了她,被魏桓下令斩杀的。
如此看来,她这个妖姬实在是太虚了,完全没有一点妖姬该有的样子,配不上这般名头。
“我会去请示摄政王。”
“摄政王在内院处理公务,等我们的结果。”周进轩道,“娘娘请。”
孟婠想到魏桓的冷脸,有点害怕,但她更不想看到韩国公蹦跶,两害取其轻,还是找魏桓吧。
反正,在欺负人的事情上,魏桓对孟姬一向千依百顺,从不拒绝。
一个普普通通的韩国公,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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