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尧叹气:“别哭了。要不我试试?”
纪晟激动地打了个嗝, 抽噎着说:“这还能试试?”
“能!回到家,你仔细看看。”
贺鸣尧很少动用身上隐藏的那些力量,继承了大妖血脉, 自然也能隐约感知某些术法, 比如幻境。
回到小洋楼,关上门的那一刹那, 纪晟神色恍惚。
天地颠倒,万物在眼前飞奔穿梭, 犹如剧烈变化的万花筒, 让人眼花缭乱。
“凝神,静心。”
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纪晟懵懵地转头看着他。
贺鸣尧笑了笑,弹着他的脑门道:“不是想家了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里面是不是你的家?”
幻境是纪晟的所思所想。
贺鸣尧倒要看看,纪晟心心念念惦记的家, 到底是什么模样。
眼前画面急速变化, 高楼大厦渐渐成型,人影穿梭,灯红酒绿,空中轨道交横纵错,巨大的宇航船在上空漂浮不定。
成千上万的士兵, 身穿黑色战服,齐齐踏进战机,威风凛凛冲上云霄。漫天遍地尽是变化莫测的银色机甲, 流光绚丽。
贺·土包子·鸣尧:“…………”
小狼崽也好奇地踏进了幻境,欢快地摇着尾巴,这里碰一碰,那里摸一摸,可惜所有东西都是幻象,伸手一碰便散了。
贺鸣尧指着天上飞的巨大怪物:“这个是什么东西?”
纪晟抬头:“宇航船。”
“那个呢?”
“战斗机甲。很厉害的。”
“这个屏幕是什么?能放电影的?”贺鸣尧猜测。
“是光脑。放大版的光脑。”
统统听不懂……贺鸣尧呼口气:“宝贝儿,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纪晟伸手,动作慢悠悠地,戳散了空中飘过来的一朵花。
这下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一个幻境了。纪晟有些失望,怀恋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
纪晟低着声音说:“银河历3144年。”
贺鸣尧没听明白:“什么?”
纪晟抬头看着他,“你不是问我从哪里来的吗?就是几千年以后的未来。”
确切来说,应该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平行时空。
但是纪晟不打算说得太过复杂。
这只土生土长的大狗子,肯定听不懂那些陌生的词汇,诸如平行宇宙、穿越时空、能量大爆炸……说了都是白白浪费力气。
纪晟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贺鸣尧:“…………”
纪晟拉着他的手,“是不是我脑子里想什么,眼前就能出现什么?”
“对。”
纪晟认真说:“想不想看看我老爹?他是帝国元帅,统帅千军的镇国元帅!”
贺鸣尧眼皮一跳,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黑压压的天空陡然变得低沉,仔细看过去,密密麻麻尽是黑色战机,为首的战机格外显眼。
身穿银色铠甲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眼神锋利,正气英武,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高山,高不可攀。
纪晟下意识跑过去,却不敢伸手触碰,眼泪汪汪看着他。
贺鸣尧发愁:“好了我见过你爹了!”
纪晟回头:“还有我大哥二哥三哥呢!”
贺鸣尧顿觉压力山大,默默地见过了三个大舅子,一个比一个厉害,帝国军-政-界的新生力量,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贺鸣尧已经不想说话了。
纪晟恋恋不舍地看着几个哥哥,尤其是纪老爹,最后红着眼睛钻进贺鸣尧怀里,“我看够了。”
“不继续看了?”贺鸣尧摸摸他的脸颊。
纪晟只说:“你的脸色不太好。”
何止不太好,脸颊甚至有些苍白。
能制造出这些幻境,肯定是需要代价的,即便纪晟不明白其中原理,也知道贺鸣尧平时都很少动用那些不太寻常的力量,估计这次是为了哄他开心,才会如此耗费精力的。
贺鸣尧笑了笑,抱着他认真环顾四周,低着声音说:“小橘子,我没有办法带你回家。只能让你看看这些幻境……”
“没事。”纪晟说着,重重亲了他一下,“你已经特别厉害了!”
“那我的小橘子以后想家了会不会再哭?”
“会。”
“……”
贺鸣尧没好气地拎着他上楼,搓了一顿热水澡,帮忙擦干头发,又把纪晟塞进被窝,拍着他的背脊轻声哄道:“乖。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什么都忘了。”
纪晟刚洗了热水澡,身上冒着热气,又暖又舒服,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纪晟说:“你抱抱我。”
贺鸣尧长臂一伸,把他捞到怀里,“好了闭上眼睛,睡觉!”
可惜纪晟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低头咬住了贺鸣尧的肩胛骨,似有似无地蹭着他,清澈的眼眸含着水光。
“……”贺鸣尧压住他,动作格外地狠。
纪晟睡着的时候,还在下意识抽噎着掉眼泪,只是依然不忘牢牢扣紧了贺鸣尧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亲密地仿佛不分你我。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清晨八点整,纪晟挥手和贺鸣尧道别,打着哈欠走进罐头厂。
姚海燕看着他微红的眼睛,翻来覆去打量,欲言又止。
纪晟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海燕姐,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
姚海燕叹气,扳着手指道:“我只是忽然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住着小洋楼,买了自行车,有房有车有工作,条件这么好!”
何必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这些天,姚海燕时不时留心着纪晟和贺鸣尧的互动,越看越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
只怕两人根本不是什么表兄弟!
姚海燕好歹是读过书的,对这种事情倒没什么偏见,只是觉得这样的关系,对纪晟而言,未免有些太憋屈了。
纪晟模样长得好,自身条件也很优秀,多的是女孩子愿意扑上去和他谈对象的!
远的不说,沈芳芳的心思一直悄悄藏着呢。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何必选一条最艰难的路?
纪晟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意思意思地把彩虹屁还回去,趴在桌上慢悠悠地忙着工作。
周六下午。
不到四点钟,纪晟早早下班,猝不及防被陈娇娇拉着去了百货大楼。
徐一鸣已经准备好了婚房,也定下了办酒席的日子——恰好就是下个周周末。
陈娇娇想去百货大楼买两件新衣裳,顺手拉着纪晟帮忙参考参考。
贺鸣尧跟在后面,黑着脸走进百货大楼。
一进门,人群熙熙攘攘,纷杂的声音四面传来。
不同的柜台前面挤满了顾客,卖香烟火柴的,卖食品糕点的,卖日用品的……样样都有。纪晟逛过好几次百货大楼,熟门熟路买了三根绿豆冰棍,一人分了一根。
贺鸣尧嘎嘣咬着冰棍,最后恰好剩了一小块,低头瞥了眼口袋里馋得眼巴巴的小狼崽。
小狼崽见状,期待地摇起了小尾巴,乌溜溜的小眼睛充满了渴望,最后没忍住,低低地汪了一声。
“…………”当着小狼崽的面,贺鸣尧冷漠地把最后一块绿豆冰棍吞了,徒留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艹。
小狼崽绝望地钻进了口袋,再也不肯冒出小脑袋。
纪晟眼角微抽,“你干什么?故意逗它呢?”
贺鸣尧不在意地插兜:“它那点牙刚长出来,能咬得动冰棍吗?你也不许给它吃。好好看看想买什么,我给你买。”
陈娇娇已经兴奋地跑上二楼,把两人远远落在了后面。
“你看,那件红色的新式夹衣怎么样?”陈娇娇拉着纪晟问。
纪晟抬头望过去,一眼便看见了那件亮眼的对襟式夹衣,有些像唐装的款式,红色很正,盘扣精致,走线整齐,还不错。
得了纪晟这句话,陈娇娇立马拍板买了这件衣裳,又看中了一件红色长裙。
售货员一看便知这是小年轻买结婚服装,态度极好地介绍道:“这件衣裳是上海产的新货,料子是丝绸的,穿起来都说好看呢!”
纪晟问:“多少钱?”
“这件裙子是高价货,不要布票,十七块。”
纪晟咂舌,真贵!一罐奶粉也就十三块钱呢!
陈娇娇也犹豫:“买不买啊?”
纪晟拍板:“买了!结婚只有一次,穿得漂漂亮亮的多好啊!”
贺鸣尧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陈娇娇付完钱票,拉着纪晟到别的柜台闲逛,又买了一双圆头绣花鞋,两块绣着鸳鸯的枕套,红色双喜贴纸,甚至高兴地买了一个红色的马蹄表。
贺鸣尧忽然道:“纪小晟,你也挑两块手表!咱们两个都没有手表呢!”
纪晟闻言,犹豫地说:“我还想要那种马蹄表。”
贺鸣尧:“买!”
纪晟立刻趴在柜台前,一个接一个款式看过去,挑得聚精会神。
贺鸣尧道:“你先挑着,我把陈阿娇叫过来!”
“好。”
得了他这一句,贺鸣尧趁机溜到那边的柜台,拍了拍陈娇娇的肩膀。
陈娇娇正挑选着领带,不爽道:“干嘛?”
贺鸣尧拉着她到旁边,低声说:“帮我买个东西。”
陈娇娇白眼:“你不会自己去买?”
“……只能让你帮忙买。”
“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陈娇娇纳闷。
贺鸣尧瞥向某个柜台,“就是那件。”
陈娇娇:“到底哪件?”
贺鸣尧:“那件红色的。绣着牡丹的。”
陈娇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透明玻璃的柜台,依稀能看见一排排折叠起来的……肚兜,上面大都绣着鸳鸯,唯有一件绣着大片的牡丹,雍容华贵,及其显眼。
陈娇娇难以置信:“呸。不要脸。”
说着,陈娇娇同情地看了一眼趴在手表柜台前的纪晟。
贺鸣尧木着脸:“五十块。帮不帮?”
陈娇娇像是为了区区五十块钱折腰的人吗?“我不干。”
贺鸣尧加价:“一百块。”
陈娇娇果断倒戈:“行!在这等着!”
短短两分钟不到,陈娇娇拎着牛皮纸袋跑了回来,乐得伸出手说:“快快快!一百块!”
十张大团结塞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贺鸣尧淡定地接过纸袋。
昨天刚在黑市里悄悄赚来的一百块,纪晟都不知道他手里藏了这么多钱呢,转眼就被这丫头全部撬走了……
来到纪晟跟前,贺鸣尧出声道:“怎么样?看好哪块手表了?”
纪晟伸手给他看,“你看这个怎么样?”
贺鸣尧摸着他的手腕,淡金色的表带,衬得纪晟皮肤越发的白。“行,就这个了,多少钱?”
旁边的售货员忙道:“四十三块钱。搭三张工业券。”
纪晟问:“那这个马蹄表多少钱?”
“八块钱。搭一张工业券。”
纪晟身上的工业券多的是,爽快地付了钱票,两块手表加一个马蹄表成功到手。
刚出了百货大楼,纪晟迫不及待把盒子里的另外一块手表拿出来,认真给贺鸣尧带好了。
陈娇娇看得有些牙酸。
低头默默瞥了眼贺鸣尧手里的牛皮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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