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初五面色不变,冷峻着眉眼,说:“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
“哦?我帮你重新鉴定,也许能获得更好的资源,你也不愿意?”拉斐尔只当他年纪小被大人的话给骗了,循循道:“如果你的幻灵并非白色,我也许可以举荐你去帝都。”
“你不想去看看吗,那里有最负盛名的学院,有最奢华的王宫……”
“可我只是白色。”初五有些无奈地打断了他。
他回想起上次积极对他说,这里的一切都可以用幻灵解释,如果拉斐尔一定要看,他也无所谓了。
拉斐尔轻握了握他的手腕,温和的目光浅浅落在初五的眸中,好似良师益友一般,含笑道:“如果你只是白色幻灵,是不可能那么快感应到神语的。”
初五漂亮的金瞳里无波无澜的倒映着他的模样,不仅无一丝一毫出生于小村庄的局促拘谨,反倒有股气度从容的华贵感。
拉斐尔初见他时便是被他异于常人的气场所惊艳,料想他的天赋应当不错。
初五感到些无趣地扯了扯唇线,将自己的手腕从拉斐尔的手中抽出,边召唤自己的幻灵边说:“您不是已经看到了么,我的手腕上,这只是白色,哦,应该是比寻常白色更黯淡的银色。”
他将合上的无字书拿在手中,展现给拉斐尔看。
无字书的书模只是一张朴实无华的棕色书页,伴着周围几乎没有的白光,看上去就破败无比。
拉斐尔抬头望了望神像,又皱眉凝视初五的幻灵许久。
“介意我翻开看看吗?”
“……好吧。”反正你也看不懂。
拉斐尔翻开后,很快便看到了初五写的内容。
如初五所料,他露出了一脸困惑的表情,甚至还有点紧张?
拉斐尔此刻的心情很凝重,他捏着书页的手也攥的紧了紧,心中一片惊疑。
这是哪里的语言,为何他从未见过。
莫非是一种隐世的咒语么?可以封印天赋的咒语?
在他心中猜测的同时,初五又奇异的在心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您想让他看懂吗?】
初五又一次在心中问道:你是谁。
【你……】
初五讽刺地在心中笑了笑。
【你的幻灵。】
哦……哦?
初五不禁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幻灵天赋。
【我的等级不是白色。】
【但你必须是。】
初五:什么意思?
【你得代表白色,成为他们的精神向标。】
【您愿意的吧,主人。】
拉斐尔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卷羊皮纸,在昏黄的光晕下询问初五,“老师可以抄录一下这幻灵上的内容吗?”
“不必了。” 初五静默了下,却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在心中问自己的幻灵。
你……该如何让他看懂?
【已为您替换语言。】
拉斐尔深吸一口气,正欲向初五说道一番这事情的重要性,却见初五的视线停留在了他手中翻开的书上。
他又一次将视线落了回去。
……?!
他自我怀疑地揉了揉眼睛。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能看懂了?
他刚才看的时候还都是不认识的字吧?怎么又变成了神语?
“你认识上面的字吗?”他不确定地问初五。
“不认识。”初五面不改色道。
他本就不熟练神语,若这些字单拎出来,他的确不认识。
拉斐尔诶了一声,又去回看无字书上的内容。
他倒要看看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元混大陆,人们以能否穿衣服来判断幻灵的天赋等级。】
看到第一句他就感到一阵古怪。
他怎么觉得这像是在讽刺什么?
初五见他看得认真,干脆直接盘膝坐在地上等他。
也许因为初五只是个小孩,他在初五面前的情绪收敛很是松懈,这使初五能很好的观察他对文章内容的反应。
拉斐尔先是震惊不解,后是愤怒讶异,看到后边还扬眉吐了口气。
拉斐尔有些不尽兴地翻了翻无字书后面的书页,发现根本翻不动后转头来问初五,“这后面为何翻不动?”
“……后面没有了。”初五摊了摊手,“我也翻不动。”
拉斐尔意犹未尽地砸砸舌,“故事挺有趣的,就是太短了。”还有这故事的最后一段他总觉得颇有深意。
【该鸣强撑着站在比武台上,这座比武台是许多白色幻灵的同胞们所建的,是由他们无数日夜不眠不休的血汗所建的,在前不久却只是为了给高等级幻灵资质的小孩们平常练习玩耍使用。】
【落日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的嘴角不断流出血液,神情却是笑着的,好似冲破囚笼的鸟。】
【自称要在比武台上杀了他的人此时狼狈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艰难地用气音不断重复着——“求你。”】
【该鸣踉跄立定,放声大笑,目光似喜似悲,却牵动了所有围观者的情绪。】
【他的话语久久回荡在比武台的上空,也回旋在所有人的心头。】
【“朋友们,重要的不是我们生下来怎么样,而是我们将来会变成怎么样。”】①
拉斐尔很想看看后文,他觉得这个故事还能写很长,怎么可能就没有了呢!
该鸣最后说的话对他的看法也产生了不小的触动。
他曾经有个爱人。
他轻眨了眨眼,将眼底涌上来的愁绪压了回去,对初五笑了笑,“你想知道这故事写了什么吗?”
初五没正面回应他,只是淡声反问,“您又看到了什么呢?”
不知怎的,当拉斐尔对视上初五那双清澈透亮的金眸,到嘴边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了。
幼童的眼里是与年龄极不符的洞悉与沉静,还有几丝微不可见的悲悯。
他敛了敛眸,再睁开眼时,看向初五的眼神不再是同原来一样对小孩的虚假温柔,而是在看一个真正的平辈,没有年龄上的偏见,也不存在幻灵差距上的轻视。
不可思议又拨云见雾般,他在思想上,已然将初五当做了平辈,一个能与他平等交流且值得尊重的朋友。
“呵。”他意外地低笑一声,不明白他们的友谊从何而来,却又觉得如果真和初五成为了朋友会是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他遥遥看向暗沉墙壁上唯一的窗口,为初五徐徐道来一个故事——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她和你一样,来自一个普通的村庄,幻灵资质也只是白色。”
“但那时我也不过是个莽撞的少年人,厌恶所谓的家族联姻,认为爱情应该由自己选择。”
“我很爱她,我也坚信着幻灵天赋并不一定束缚住人的一生。”
“她是个开朗活泼的可人儿,尽管家人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我们还是同居了……哦,我们那个年代流行这个,叫做私奔吧。”
“可随着后来我和家人的矛盾越来越大,嘴碎的人们说三道四,我发现她变了。”
“她不再乐观,不再活泼,而是常常自怨自艾,自我贬低,我如何也无法让她变回原来积极的样子。”
初五安静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我想可能是我害了她,如果她还待在原来的地方,可能会有个比我更爱他的丈夫,和睦的家庭,以及她那永远乐观的性格。”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了她……和她分手了。”
拉斐尔沉默了一阵。
“后来呢?”初五的问话很冷淡,却叫拉斐尔觉出几许宽慰。
“后来啊,她不愿意离开我,我和她好好解释,可她却对我说,如果现在我们分开了,外面的人会更加嘲笑她。”
“她的模样太可怜了,我哪里见过我的爱人这幅模样呢,我便忍住了没有分手。”
“但是……”拉斐尔痛苦地揉了揉额角,“我感觉她变得越来越糟了。”
“我的家人找上门,正遇到她对我发脾气的时候,私下里和我说了很多话,又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把钱转交给她,和她分开。”
“她的幻灵在帝都几乎毫无用处,所有的花费都是由我一己承担,她喜欢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喜欢能凸显她尊贵的东西。”
“可我却要为了她的爱好忙得昏天暗地,还要承受来自各个方向的压力。”
“我终于明白,我们在一起,只是互相伤害。”
初五认同地点了点头。
拉斐尔见到他用幼童的外表偏做老成的神态,不免放松地笑了笑。
“后续有些复杂,我就不同你说了。”
“不过我想,如果她能向这篇故事的主人公一样,能勇敢地坚持自己的本心下去,也不会变成以后那样吧。”
“初五,即使幻灵生下来便决定了,可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样,都在你的选择之中……这就是我看到的吧。”
“嗯。”初五安慰似地淡淡回应道。
“你知道这里面的故事说了什么?”拉斐尔将无字书还给他,好奇道。
【收下他,主人。】
初五迷惑。
【……我们需要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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