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拉斐尔本想用自己的钱币为自己和初五各点餐。
初五却先一步为他付了钱。
拉斐尔扬了扬眉，“你可以省着点钱，经济宽松的朋友为你出顿饭钱是应该的。”
初五没搭他的话。
他端正地坐于桌前，就连拿刀叉的姿势看上去都刻板又严谨，透出一股上流贵族式的优雅。
他的刀叉用法自然是前世里从各类优质电影里所学到的。
拉斐尔再一次对他的身世表示怀疑，但这怀疑被他很好的压在心底。
拉斐尔并没有那么多老派贵族的毛病，边吃边和初五聊着天，“你说想要在这些孩子们之中传播，可他们现在还学不会神语。”
“对了，说到神语，我无法免去你之后的课程，毕竟如果你要装白色幻灵，也不能这么快就说自己全学会了。”
“神语是全国都要强制性学习的语言，在规定期间里没有完全掌握前，没人有这个权利拒绝教你们神语。”
初五还没提他昨天上课时说的那几句威胁，拉斐尔就已经了悟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答道：“那当然是吓唬那些孩子们的。”
初五将口中的肉块咽下，擦了擦嘴道：“不用免去我的课程，我会照常来上的，你就当对待白色幻灵的小孩一样对待我。”
“我其实也读不懂神语，本来就是要多学些的。”
“至于传播的问题……传播的载体又不止书籍一种。”
“我想组织个舞台剧，你可以帮我吗？就当是给幻神大人的献礼。”
拉斐尔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面色古怪地猜测道：“舞台剧是什么？表演舞蹈给幻神看……？”
“不，”初五解释道，“只是一种表演形式，将书中的故事用演绎的方式表现出来。”
“我需要很多的演员，时间就定在神语课程结束的那一天，你觉得呢？”
拉斐尔还没跟上他的想法，困惑道：“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我还是没明白你说的演绎是怎样的演绎，你的故事太荒诞了，场景也很难找，更何况主人公还是个天赋迥异的双幻灵天才，这如何能表演出来？”
“一个月够用吗？”
拉斐尔觉得自己的疑问有点太多了，“你又需要找演员又需要……排练，是叫排练吧？还有那么多的家长和教员们看着呢，即使我说服了主教，他们也会认为你们是在玩物丧志吧？”
初五又想起那漫长的代沟，心想一时解释不清，便先避开话题转问道：“你们都很信仰神吗？”
拉斐尔摸了摸鼻子，眼神示意他不要谈这个话题，“信信信，幻神大人我还是很尊重的。”
“在这里可不许说对那些大人不敬的话，会把你抓去小黑屋的。”
他用口型对初五说道——
这里有监听器，敏感词之一就是神。
“当你提了那个词时，那些玩意就会来记录你说话的内容。”
“他们会将听到的内容传递给操控者的耳朵里，这种话题下次到我房间来谈，那边安全。”
初五明了，这下更有把握了，起码在这个地方信神就是政治正确。
“那便不提，”知晓那个词会触发监听后，初五连说话的声音都更情真意切了，“我想为幻神大人献礼，感恩他赋予人类的天赋，不可以吗？”
“如果我的主意很棒，又有大人们的支持，其他同学会有人愿意配合我的吧？”
他语气低落，“我有一个很好的故事，但我的天赋很糟糕，也许等一个月的期限截止后，便再也无法去瞻仰神姿了。”
“而在这之后，我和我以前的朋友们，估计也难以再见面了吧。”
拉斐尔听到他最后一句回过味来，这家伙是在装可怜。
他在心中啧啧叹道，还说不喜欢撒谎，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也配合着勉强道：“那……我去替你请示一下主教的意思。”
初五能感觉到许多小孩探究的目光，惹人注意并非他的本意，但思索了番如果自己和拉斐尔一起吃晚餐的消息传出去后，以后几天他才好借助拉斐尔狐假虎威一番，这能免去更多的麻烦。
他们这边很快便恢复了安静又和谐的晚餐氛围。
*
另一边。
周公西正和一名盲眼小孩坐在一块。
周公西正啃着一块干硬的黑面包，而坐在他旁边的小孩则软软地小口小口咬着一块带有火腿的软面包。
周公西装作很好吃的咂咂嘴，发现了和拉斐尔在一起的初五后，不禁有些心生妒意。
如果……他也能像初五一样，和拉斐尔老师搞好关系……那他也就能吃上那些好吃的吧。
为什么同是白色幻灵，他却能那么轻易的感应到神语呢。
盲眼的小孩正温声细语地和他说话，“你和你们宿舍的室友们相处得怎么样？”
周公西在他面前也不再装作一副唯唯诺诺的胆怯模样，有些丧气道，“还能怎么样，反正不会有人喜欢我。”
“我喜欢你呀！”盲眼小孩急忙将自己手中的面包放下，凭借本能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周公西躲了躲，避免让他碰到自己手上的黑面包。
他连忙将盲眼小孩的面包送回去，“快吃快吃，这面包好贵一个的，你有谁不喜欢啊你。”
他望了望对方白皙干净的面庞，尤其是那双黯淡却难掩其精致的琥珀色眼睛。
他在心中闷闷道，也就你眼瞎看不到我的为人，才会愿意和我做朋友。
他转而聊起对方的状况，“你呢？你的眼睛不好，他们不会欺负你吧？”
“没有，他们很好。”盲眼小孩语气雀跃地道，“他们还帮我整理了床呢！”
周公西惊讶道：“这是哪个村的人？居然会有心地善良的？”
盲眼小孩不满地用力咬了口面包，反驳道：“大家本来就都很心善呀。”
“但……我，我好像尿床了，”他羞耻地喃喃道，“我睡前也没有喝很多水呀，好奇怪。”
“他们说教员会责怪我的，可能会让我退学，又说不能挂在外面，会被发现。”
周公西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沉重声音问：“那你晚上怎么睡？”
“就只能暂时先不盖被子啦。”盲眼小孩没办法地叹了叹气，“不过今天应该就快干了吧。”
周公西切了声。
他才不信周明衍会尿床。
他就知道这世间不可能有平白无故的好意。
他的伪装惯来很好，当他想伪装时，很难有人能看破他的真正思绪。
他知晓周明衍的性子，于是顺着周明衍的话安慰又不满地说道了几句，“你怎么不来找我呢，我可以和你换啊！”
“你身体弱，不能再这样了！”
“你的另外三位室友叫什么名字啊？居然这么仁善。”最后几句词他念的有几分讽刺。
“诶……你语气怎么有点不太对。”周明衍只是提了提，但周公西是他最好的朋友，于是不在意地继续高兴地道：“他们有两个来自百里村，还有一个是唐家村的，不过我其实和他们都不太熟。”
“他们的幻灵都挺厉害的吧，应该都比我的口琴厉害。”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失落，“我听到他们看到我幻灵时的笑声了。”
周公西愤愤啃了口面包，心说我也一样，但还好他们寝有个比他幻灵更差劲的。
但他觉得大家都低估了那个人。
昨天课堂上那个人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他早已下好决定，先去巴结对方，而后再借由他和拉斐尔老师搞好关系。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做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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