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河道附近应该有田地才对,但过了石拱桥有一段距离了,陶颛也没看到类似田地的土地,倒是那些零散住户有的在各自住家的小院子和屋前开垦了小片的种植地。
只看那种植地里稀疏的植株就能大概知道这里的水土恐怕也不怎么适合培育农作物。
这世道就是这么奇怪,野草树林什么的都能长得好,但就是人类吃的农作物在很多地方都不肯长,据说是人类的农作物还不太适应大劫难后的地球水土。
可距离大劫难以来,都快两百年了,地球绝大多数的生物都已经适应了新环境,并产生了各种变异,不论好的坏的。
就农作物,人类一代代改良,可改到现在还是一副水土不服的模样。
很多人都叫嚣着说还不如把农作物就扔到野外,让它们自己适应环境产生变异。
也有人说农作物不同于普通植物,人类把能吃的植物驯化成能大量收获的农作物,本身就经过了几千上万年的演化,而大劫难以前的良种更是经过科学手段培养,大大缩短了自然演化时间。
如今地球水土全面大变,旧农作物想要重新发展成能大量收获的新农作物,哪怕有先进的科学手段介入,也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大劫难的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丢了多少重要知识和资料,可以说大劫难之后,全地球很多体系都是从头开始摸索,改良农作物也是如此。
想要把旧农作物在短时间内改良到适应现在的水土,并增加成活率和收获率,还想得到良性变异,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事情。
再说现在就算有优异的良种出现也会优先供应各大势力的地盘,像大荒洲自由之地这种地方,也许个别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能弄到良种种植一些,其他地方就别指望了。
“喂,那小子!”附近的泥坯房内走出一个斜眼歪鼻的人。
斜眼是他不拿正眼看人,歪鼻倒是真的歪,大概是鼻梁骨被人打断又没能得到良好纠正。
老大蒙顶仰头看歪鼻子,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他一点都不害怕陌生人,反而看到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会很凶地瞪回去。别看蒙顶小,人家经历的事情可不少。
老三坐在陶颛胸口前面已经点着小脑袋再次被梦神召唤。
老二扭着自己的两只小手,一双眼睛不大,但眼眸特别黑,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小小年纪就一脸精明相,小脑袋转来转去地看。
陶颛转头,这一路过来,他已经看到不少人在暗中打量他,不过这里的人似乎比较冷漠,这还是第一个跟他搭话的人,而且一看就不怀好意。
“干嘛?”陶颛嘴角一拉,一股子兵痞味。
歪鼻子大约从陶颛神情看出他不好惹,但再看看他带着的三个小崽,胆子又大了一些,“你从哪里来的,来我们英雄镇干什么?”
陶颛上下打量歪鼻子,冷声道:“关你什么事?你英雄镇的警长吗?”
歪鼻子“嗨哟”一声,“你小子还真不够客气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吗?”陶颛翻个白眼,牵着蒙顶就走。
“妈的!这么跩?”歪鼻子朝地上吐口痰,看着陶颛走向镇口方向,转身朝一座石砖屋走去。
石砖屋出来一个中年人,用下巴指指陶颛的背影,问歪鼻子:“怎么样?”
“不太好惹,一身煞气,不是佣兵就是自由猎人,要么就是才退役的老兵。”歪鼻子习惯性地捏捏鼻梁,“反正那小子不是附近的人,而且他能带三个那么小的孩子一路走到这里,本事绝不会差。”
“等等看,看他有没有同伴。”
“知道了。罗立叔,您看~”歪鼻子搓了搓手指,赔笑。
罗立叔不屑道:“行了,你先打探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英雄镇口。
陶颛停住脚步,镇口有拒马,显然不怎么欢迎外来人进入。
一个老头半躺在一张木制的躺椅上,一手握着蒲扇搭在胸口,一手坠着,脸朝天,嘴巴张着,睡得正香。
“老人家,打搅了,麻烦醒一醒。”陶颛冲着老头喊。
老头纹丝不动。
蒙顶见之,也冲着老头叫:“老爷爷,起来了,打雷了!”
蒙顶自己怕打雷,就觉得所有人只要听到打雷都会吓醒。
不过老头还真的被蒙顶叫醒了,大概是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你们……什么事?”老头起身坐在躺椅上,迷糊的老眼瞅了瞅精壮的陶颛和他带着的三个小崽,就这么隔着拒马问。
陶颛挤出笑容,“老人家,我姓陶,来找一户姓房的人家,名字叫房遇。”
“房遇?”老头脸色一动,脸上的迷糊消失,人也站了起来,走到拒马跟前,“你姓陶,是房遇的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的结义兄弟,带他孙子过来投奔。”陶颛答。
“孙子?”老头低头看向蒙顶,又看看被陶颛背着的两小,“这三个都是?”
陶颛点头,笑着说道:“是啊,这是老大蒙顶,这是老二和老三。老二老三是一对异卵双胞胎,我前面背的是老三,老三在娘胎里没抢过老二,营养不足长得小一点。”
老头的脸色又好了一点,但他同时也皱起了眉头,“你来迟了。我不知道你带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房遇的孙子,就算是,你现在想要带着孩子在镇里住下来也不容易,你说你带孩子是来投奔的是吧?”
陶颛笑容略收,“房老爷子已经过世了吗?”
“早走了,走了有五六年了。”老头叹息,“老房老伴死了以后,身体就不行了,拖了两年,死在屋里尸体都臭了才有人发现。他儿子……是不是也出事了?”
陶颛笑容全部消失,眼中也带了一丝难掩的痛苦和哀伤,“是,房哥和嫂子都已经没了,只留下这三个孩子,我深受他们大恩,发誓一定会把这三个孩子好好拉扯大。因为我也是孤儿,年少时当兵,退役后也没了归处,还是房哥说让我来这里找他父母,说如果他父母还在世,就让我代替他们给老人养老,也算有个家。”
“唉,都不容易啊。”老头再次叹息,摇头道:“你先进来吧,我们镇上一般不留外人,不过你带着三个孩子,还是老房的孙子,不管真假,也不能让你在外面过夜。”
“谢谢大叔。”陶颛连忙道谢。
老头摆手,拉开拒马:“你先别谢我,你进来后能不能留下,还得看镇长和警长怎么说。我带你过去,话你自己说。”
老头等陶颛带着孩子进来,重新把拒马摆好,又拉了拉一根绳子。
一阵隐约的铃声响起,附近一个屋子里跑出一个年轻人。
老头交代年轻人,让他看守镇口。
“爷爷,他是?”
“好好守你的门,别多管闲事!”老头没理会孙子好奇的目光,带着陶颛向镇里走。
年轻人扭头好奇地盯着陶颛瞧个不停。
陶颛进入镇门口看到一个位于里侧的小房子,小房子里有一口大钟。想来如果遇到危险,守在镇口的人就会敲响这口大钟提醒镇里人。
英雄镇的镇长和警长在一个大房子里办公,只不过房间不同。
听说有人带着房家的孙子过来投奔,镇长也从他屋里出来,走到了警长的办公室。
“这就是老房的儿子和孙子?”镇长只听了一个大概,进来就打量着陶颛问道。
警长正在按照陶颛口述记录他和三个孩子的身份信息,闻言抬起头,“不是,这不是老房的儿子,你应该认识老房儿子,他儿子走的时候也快二十了,这是陶颛,据说是老房儿子的朋友和结义兄弟。这三个小崽才是老房的后代。”
“哦,这样啊。”镇长脸不胖,但有个啤酒肚,肚子凸出的扣子都扣不上,“那么这位陶小哥是什么打算?”
陶颛已经跟警长说过一遍,但镇长问,他又不能不答,只能耐着性子回答:“我没老家,打算就带着这三个孩子住在这里。”
“你要住这里,是要在镇上买房子吗?”镇长来了一点兴趣。
陶颛摇头:“不用买房子,我们就住房家的老房子就好。我还有钥匙,如果门锁还没换的话。”
镇长一听陶颛要住房家的老房子,脸上笑容就淡了,“房家的老房子啊……,许警长,你没跟陶小哥说房家的老房子因为大家给老房办后事,房子就当后事费用抵给镇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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