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取澈是在老板和小企鹅的环绕下醒来的。
一张开眼, 哟,还是阴暗潮湿的山洞天花板,倒是不远处光滑石壁上那个白衣小姐姐已经连带着她那身昂贵的古董衣物消失成为灰烬了。
躺在地上的少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哎,早知道当初就再快一点去扒人家的衣服的
此时太宰治见她平安无事地醒过来, 当即松了口气虽然凭借竹取澈的观察能力根本看不出来这点, 对自己天天就知道莽莽撞撞的笨蛋下属说“你醒啦变性手术很成功, 你以后就是个男孩子了。”
然而竹取澈仅仅愣了两秒, 随后的喜悦就溢于言表“意思就是我以后可以刚♂老板你了吗”
“”
港口黑手的首领差点掏出一把突击步枪把这个狂妄之徒给当场枪毙。
正常人乍一听闻这种消息,第一反应是去睡了做手术的医生吗
还好,一旁的良心担当软糖“屁”了一声, 跳到了少女主人的胸口位置, 得到了充分的下落缓冲好吧,看来变成蓝孩子这种事只是个笑话。
竹取澈把小企鹅幼崽抓在手心里, 一边撸毛一边爬起来问道“老板你没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太宰的表情很微妙,不满中带着少许嫌弃“我是那种人吗。”
竹取澈撇了撇嘴,谁知道啊,万一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找我的钱包呢对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朋友们出门在外, 自家钱包可得看好咯
“啊, 说到这个,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竹取澈说着,开始低头在自己的衣服暗袋里找东西不是私藏起来的小钱包很快,如同一滴血色的“龙泪”就出现在她的手心里。当然, 用了黑色小匕首去切开樱龙眼皮的代价就是刀面上布满了裂纹,似乎只要下一次使用就会完全碎裂成渣渣。
真不知道要怎么跟老祖宗交代。
“这就是龙泪”太宰也很好奇地凑过头来打量它,“有点像是草莓味的果冻。”
他一边这样说, 一边把探头探脑想尝尝味道的软糖又给摁回口袋去。
果冻
樱龙流下的眼泪不要扔, 裹上鸡蛋液, 沾上面包糠,下锅炸至金黄酥脆捞出,隔壁的竹取澈都馋哭了。
可惜当初只割了樱龙的眼皮一刀,要是割了两刀,直接来个“双眼皮手术”,自己岂不是就能尝尝龙泪果冻的味道了
等到混血少女缓过劲来,他们两人才离开了这个山洞。
外面的淤加美武士们正远远地守在鸟居外,一看这两个异乡人竟然完好无损地从神圣的禁地山洞里钻出来了,顿时个个气得哇哇大叫。为首几个武士伸出细长如筷子一般的手探向天空,似乎想把空气中的电离子凝结成电弧,然后砸过来但是失败了。
淤加美武士们再也无法召唤出任何雷电。它们你看我我看你,要不是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微笑的能剧面具,一定能够表演一个什么叫做“面面相觑”、“面如土灰”。
竹取澈见此状况顿时放下心来,只见她大笑一声,拔出日轮刀就冲进人群里开无双了。
只剩下太宰治一个人悠闲地抱着一只小企鹅,坐在最顶端的台阶边缘看戏。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他自己是永远不可能打架的,只能让下属去跟别人打架、自己卖卖萌,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竹取澈就像个古惑仔里的双花红棍,兢兢业业又凶猛无比,一把长刀从上砍到下,又从下砍回上面来,整条山道上洒满了非人类的银蓝色鲜血。
反正当太宰治从台阶上站起来时,已经没有一个敌人能够活着站在他面前阻拦他的道路了。
“这家伙偶尔也怪招人喜欢的,不是吗。”太宰对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软糖说道,不过更像是自言自语。
软糖歪了歪头,表示听不懂。但它也知道这是给自家主人发工资的男人,然后主人有了钱就会给自己买视频网站的会员于是它当即谄媚地拍了拍小肚皮表示赞同。
“对了老板,这东西还是交给你来保管吧。”
竹取澈把龙泪扔给自家首领,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了,生怕一个手抖就把千辛万苦弄掉了。
顺带一提,太宰用手指提起软糖的后颈肉把它换到另外一边的口袋去。
“为什么交给我”他问道。
“因为我怕我来保管的话会搞丢。”
竹取澈特别爽朗地回答。
那他就不怕搞丢了吗
对于傻狗下属,做上司的人也只能长叹一声地帮忙收尾,因此他们便聊起另外的话题。
“阿澈。”
“唔”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竹取澈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走在前面,目光特别警戒。
太宰治有点好奇“龙神是什么样子的”
“上半截是龙,下半截是樱花树。手里还拿着很长的武器,感觉有二十层楼那么高。”
“你是怎么打赢的”他问道。
竹取澈一本正经“用友情的魔法。”
“哈”
“开玩笑的,我向它宣传了整容美颜手术的效果后,它就同意我对它实行眼皮切割手术。”
“听起来有点痛。”
“谁说不是呢人家的眼泪都还在我怀里揣着呢。”
两个人聊着没有多少营养的废话往原路返回,但是出乎竹取澈的预料,她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会厌烦这样没有多少主题、漫无目的的聊天。
甚至还觉得狗老板这人今天的可爱指数 1了。
少女忽然有种荒谬怪诞的冲动希望这条回去的路再长一点,久一点。
与此同时,源之宫大门口。
鬼佛的火焰映照在地上,倒映出蓝幽幽的火光。不过比它更盛烈的光芒是篝火的火光平田九郎用随身携带的野外打火机点燃了一些收集而来的干枯枫叶和树枝,毕竟此时已经是秋季的夜晚了,孤身一人还是点个火会好一点。
忽然之间,老人感觉到自己浑身疲惫不已,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流逝他连忙拔出自己身上最后的护身武器,一把雪亮的合金匕首当做镜子来查看自身情况时,意外地发现自己本就苍老的容颜毫无征兆地突然又老朽了许多。
如果说九郎原本给人的感觉是六七十岁但依旧身体硬朗的老人,现在完全就是九十岁左右,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了。
他怔怔地看着刀面上那个苍老许多的自己,感觉眼角的皱纹愈发鲜明深刻起来。
“龙胤”
平田九郎说不出自己此刻到底是喜悦还是悲伤,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复杂情绪。
“那孩子成功了。”
龙胤的力量正在衰弱,也就是说,竹取澈已经拿到了“龙泪”。被击败的樱龙再也无法维持祂原先的神明之力,因此倒映在“御子龙胤持有者”身上的时间流速也骤然加快了不少。
下一秒,老人看见身后原本僵立在山壁上的巨大稻草巨人的脑袋,忽然动了一下。
平田九郎被吓了一跳,以为稻草人要复活,连忙握着刀转过身去,却因为动作太急而险些扭到腰。
真的是老了。他再次在心中确认了这件事。
让九郎没有想到的是,稻草人的异动并不是它本身要复活,而是一个披散着灰白色长发的独臂忍者出现在巨人的头顶。
修罗之狼竟然沿着先前巨人行走过的痕迹,一路爬上来了
平田九郎看见昔日的忍者,狼也看见了过去的主公,当即几个纵身跳跃,来到了源之宫门口的石质平台上,手中提着的红色不死斩却没有立刻收起来。
在很久以前,这个忍者拜见自己的少年主公时都会将武器放回刀鞘并且单膝下跪来行礼,甚至连走路速度都会放缓几分,以此表示对主公的敬意。
然而如今的修罗,早已刀剑不能离手了。
老人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他知道此时此景完全不适合逃跑他当然能纵身一跃跳下这万丈深渊,来赌一赌自己的防御能力是否会让自己摔不死但是,在意识到自家后辈已经带着龙泪往回赶来之后,他却不想再逃避了。
只有让御子服下龙泪,才能真正杀死修罗之狼。
平田九郎瞬间意识到自己追求了四百年的绝妙机会已经到来了。
倘若自己摔死了亦或者直接死去,龙胤传承给别人,竹取澈他们找到新的御子还需要很多年,万一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恐怕就没人再能克制住修罗之狼。
况且如今樱龙的力量衰退,原本“神弃之地”与外界之间的那种强大隔绝已经减弱了一半,狼如果意识到这件事,绝对会离开苇名去外界大开杀戒的到了那个时候,死的无论是外界的无辜者还是狼本身,平田九郎都会心痛不已。
所以,他不能走。不仅不能走,还要想办法活下去。
修罗之狼并不知道眼前的老人在思考什么,他只是原地站立了几秒,像是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面无表情地问他“九郎大人不逃了吗。”
他的声音很干哑,也很低沉生涩,太久不曾与人讲话令狼几乎忘记了怎么正常的发音。
九郎凝视着他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莫名地想起最初见到这个忍者时,他那双沉默但温和的棕黑色眼眸。
“剑圣”苇名一心哪怕在死前也曾评价堕入修罗道的狼“只狼啊,你虽然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但倒也奇怪,我就是无法讨厌你。”
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场面,平田九郎面上却只是平淡地说“不逃了老了,逃不动了。”
修罗之狼没有怀疑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意图,或者说,他的思维能力主要都停留在如何提高自身战斗力这一方面,对于那些暗流涌动的情感早已看不见了。
因此他说“那你跟我回苇名。”
平田九郎如果按照保命原则,那这个时候应该说“好啊”来与对方委以虚蛇。但是老人很清楚这个忍者的孤狼本性,如果说出完全违背过去人设的话语绝对会引起狼的警觉,于是他一如过往那样地拒绝了。
“我不去。”
“由不得你。”
修罗之狼冷酷地回答,只是不知为何,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略显可疑地沉默了两秒钟。
这对话简直没法进行下去。
平田九郎选择冷着脸沉默以对,而修罗之狼就算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也不擅长安慰别人。
一时间,空地上只有篝火燃烧枯叶时发出轻微的脆裂声。
还好,狼在下一刻开口了“那个人是你的忍者”
在修罗看来,说的当然是竹取澈。至于另外一个只会逃跑的黑发青年,在他眼里弱得完全可以无视掉。
九郎摇了摇头“不是,她是我的后代。”
这个答案让修罗之狼露出了一抹笑容。
但是九郎的心却慢慢沉下去。
“她在哪里”
狼对着老迈的主公宣布道,“带我去找她。不然”
剩下的话语他没有说完整,不过修罗手里明晃晃的血色太刀和脸上那种嗜血的、迫不及待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只想战斗,杀戮,除此之外,世间一切与他再无关联。
平田九郎痛苦地阖了阖眼,待到重新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与清明。
“好啊。”他说,“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孩子。”
狼啊,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故事恐怕都要画上新的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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