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先生和赛尔少爷不重要, 重要的是冬日庆典, 老师, 您不会真的把冬日庆典完全忘了吧？”弗琳看了眼姬胧月身上的衣服，那身衣服，好像和她从枫落雪山回来时那一身一样。
姬胧月有些窘迫的干咳了一声，“你老师我没有身体, 衣服只是我用灵魂之力做出来的，本质上我就是一团光！没换衣服没洗澡我也不脏啊！”
小姑娘就是矫情，想当初她为了做实验，在实验室里窝了大半个月, 每天干啃馒头，用清洁巫术在身上走一遍, 根本没换过衣服。
那怎么了？反正不脏，清洁巫术洗过的衣服, 比用洗衣机洗还干净呢！清洁巫术洗过的人，比在水里泡半个小时还干净。
弗琳知道不会脏，她只是觉得, 老师这样做真的不会觉得别扭吗？每天不洗澡不换衣服什么的, 就算身上真的不脏，心里应该也觉得别扭了吧！
纠结这些没有用，弗琳赶紧催促姬胧月去换衣服，用过早餐，就该去广场了，冬日庆典上, 她还要住持祭祀，跳舞祈福呢。
这年头，徒弟们一个比一个凶。被小奶猫威胁着停止实验的姬胧月心里有些许不爽，但她不敢说，她怂。
广场上人来人往，因为冬日庆典会有祭祀，所以每日摆在广场上的小摊贩都消失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人，人们抬头就能看到高高的台子，还有那座美丽的巫神神像。
身为巴德利镇的贵客，雪莱和沃德赛尔肯定不会再底下和一群平民挤在一起，他们站在法师塔最高层，从高处向下看，能清楚的看到广场上的场景。
沃德赛尔的视线在狂热的人们身上掠过，咽了口口水，“人可真多，即使是光明神殿举办的神诞日庆典，也没有这么多平民吧。”
贵族肯定有不少，平民其实也很多，只是平民们不会被邀请进入神诞日庆典的现场。
雪莱没有向沃德赛尔解释神诞日庆典人不多的原因，沃德赛尔每年都会被邀请去参加神诞日庆典，在他印象中，庆典上的人一直很少。
“在公会的记录中，光明神殿举办的第一个神诞日庆典上，也有很多人，很多平民与贵族。”光明神殿发展至今，早就和一开始创立时不一样了。雪莱叹口气，其实不光光明神殿变了，魔法师公会也变了。
一个势力的创立，绝不是为了贪污腐败，欺压弱者，他们都有着为弱势群体发声的使命，可当自身不再弱势之后，还有几个人能记得，他们的初心？
巫神教现在代替了曾经光明神殿在平民心中的地位，不知道这个地位，能持续多久呢？雪莱冷眼看着，就像魔法师公会近些年冷眼看皇室与光明神殿一样。
巫神教大祭司在平民们强烈的期待中出现在高台上，她穿着紫色的长袍，吟唱着巫族的古语，脚下踩着奇特的舞步，淡淡的光点在空中飘洒，落在底下1信徒身上，人们高兴的发现自己身体变得更为强壮。
在神学院请了两天假，昨天下午亲身体验了神奇的传送魔法卷轴的卢卡斯，就站在离高台最近的地方，那些光点落在他身上，他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神力的雀跃，他对那些神力的感知能力更强了。
为什么巫神教的祭祀，会对光明神殿的神术有催化作用呢？卢卡斯不明道理的歪头想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没有人能为他解答这个问题，或许等他成为魔导师后，会明白这一切吧。
冬日庆典的祭祀结束后，姬胧月伸伸腿脚，打算回实验室继续过自己的咸鱼日子，可惜她简单的愿望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大祭司大人，想要见到您，和您说一句话，可真是艰难。”
不速之客上门来了。
姬胧月眨眨眼，雪莱美丽的容貌并不能降低她的不耐，在姬胧月眼里，多漂亮的美人，也没有她的实验室好看。
如果她的实验室里还有很多很多做实验用的器皿与工具，那她会更爱她的实验室。
说起来，枫落雪山上的物资真的很充沛，比天蒙森林要强一些。
姬胧月笑着回复雪莱，“在雪山上吹了风，回来后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休养了两天。”
雪莱一愣，枫落雪山上的不可说组织被人袭击的事，魔法师公会已经得到情报，那个不可说组织的黑袍人，宣称是光明神殿的圣女下的手，而光明神殿肯定不认，双方最近每天都会出现些许摩擦。
黑袍人向神学院无辜的学生下手，听说已经杀了两个神学生，而神学院的祭司调集了不少苦修士上山，严防死守。
雪莱在找姬胧月之前，有想过是不是姬胧月动手袭击的冰雪城堡，后来他觉得不太可能，虽然姬胧月很强大，但她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冰雪城堡地处偏僻，没人带路根本找不到，姬胧月再厉害，也不可能两天找到冰雪城堡，把冰雪城堡砸了，还全身而退，嫁祸光明神殿吧？
可姬胧月受伤了。
对，雪莱坚定的认为姬胧月是受伤了，什么吹风不舒服，到了魔导师的境界，难道还能得感冒吗？
什么危险能让魔导师甚至大魔导师受伤？袭击冰雪城堡被黑袍人围攻是最有可能的事。
心里有了猜测，就更想知道答案，雪莱关心的问：“祭祀上，大祭司似乎动用了不少力量，不知道对您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有些影响，不过不碍事，只要接下来几天没人找事，我很快就能康复。”姬胧月不清楚雪莱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她没想到雪莱还挺相信她这个有名无实的盟友，随便找个理由，还当真了。
“枫落雪山最近发生的事，公会传了一份资料给我，大祭司大人的能力，比我想象中更强。”雪莱面无表情的夸了一句姬胧月，“看来我们之间的联盟，会更紧密。”
“雪莱先生，你知道光明神殿为什么会倒霉的成了黑袍人的敌人吗？”姬胧月认为，她有必要提醒一下冰雪聪明的雪莱先生，“因为光明神殿认为，他们强大到不需要顾及任何人，也不需要和任何人站在同一个阵营里。”
“是的，所以魔法师公会绝不会成为光明神殿。”雪莱不知道姬胧月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很友好的接下这句话。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魔法师公会与光明神殿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光明神殿的傲慢写在表面，你们的傲慢，写在骨子里。”姬胧月说完，冲雪莱点点头，“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学院了，巴德利镇很好玩，只不过赛尔少爷出来很多天了，再不回去，赛尔伯爵可能会生气。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雪莱先生也该去枫落雪山看看了，毕竟您也有一笔账，要跟冰雪城堡算呢。”
不可说组织的名字就是不可说，姬胧月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说出来好像她怕了这个组织一样。
所以她用冰雪城堡代替了，没去过枫落雪山，没摸到过不可说组织老巢的人，是不知道冰雪城堡存在的。
雪莱听出姬胧月在赶人，有些不明所以的微微歪头，想要问，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只能选择暂且离开，“您说的是，我确实需要和公会的魔法师们好好商量，我很喜欢算账这个比喻，非常形象，大祭司大人的智慧，让人惊叹。”
看来这位雪莱先生，去过枫落雪山。姬胧月含笑的望着雪莱带着沃德赛尔离去，沃德赛尔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姬胧月还站在原地看他。
不经意间，他对上了姬胧月紫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是一个漩涡，能瞬间将人的魂魄吸引进去。
“老师，这个巫神教的大祭司，比光明神殿的老头子，还要讨厌。”虽然姬胧月什么都没做过，从始至终对他们态度很友好，沃德赛尔却还是更警惕她。
那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立场，也不是因为姬胧月做的不好，只是出于一种对于潜在威胁的警惕。
沃德赛尔有预感，巫神教是比光明神殿更可怕的敌人。
他不明白什么人多就是力量，但他明白一个能聚集一堆平民，将偏僻小镇发展成巨大城镇的神教，不会简单。
雪莱少见的没有给沃德赛尔抬杠，感受到威胁的不止沃德赛尔一个人。
这对师徒来时静悄悄，走时也静悄悄，姬胧月是在三天后下雪时，听弗琳说他们已经离开的。
“这场大雪，不知道又要压塌多少贫民的房子，冻死多少奴隶。”望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弗琳搓了搓手指，以她的能力，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但她还是觉得冷。
为那些注定在冬日逝去的生命感到寒冷。
姬胧月也不知道，她想起在故国时，她曾到一场大地震救助伤员。
那时，刚下飞机，踏上那片土地，她就被震惊了，数以万计的灵魂迷茫的游荡在街道上，急匆匆穿行而过的救护人员们穿着各种各样的制服，焦急的抬着伤员与死神赛跑。
人与鬼，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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