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窗外来。
周寄情看见聂淼额前碎发轻轻晃动,听着聂淼说的小名,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闪过一帧帧画面。
白色小猫走在高坝上,在落日余晖中它柔软的白色毛发被晚风拂起。
一大一小跟在小猫后面。
小孩子追逐着白色小猫,用软糯的声音喊着:“小猫,小猫——”
“它叫因克斯。”后面穿着笔挺警服的小年轻听见小孩的叫喊后,一个箭步上前,把小孩举了起来,盯看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严肃和警告,“周周,不许叫它小猫。”
周寄情有些晃神,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因克斯。”
聂淼一顿,条件反射的追问了一句:“什么?”
“没有,”周寄情摇头,“我以前养过一只小猫,我小时候都叫它小猫,我哥,我哥总是很生气,非让我叫小猫的名字,叫它因克斯。”
说完,周寄情略带歉意的看着聂淼说:“抱歉,我没有笑话你小名的意思,就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个。”
聂淼算了解周寄情的,他自然知道周寄情不会笑话自个小名,但他表情依旧有些凛然。
他忍不住追问:“你还有个哥?你不是独生子吗?”
周寄情稍顿,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几番斟酌后,小心翼翼的说:“不是亲哥,小时候走丢过,被一个警察小哥捡了。”
“在哪儿捡到你的?”聂淼气势凛然,眉目之间不见笑意,只见急切与紧迫,“火车站吗?!”
周寄情惊诧的看着聂淼:“你怎么知道?”
聂淼当然知道,因为他就在火车站捡过一个小孩,带着这个小孩去过乡下曾祖父家,养过一只叫因克斯的小白猫!
他很激动,恨不得捏着周寄情的肩膀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死掉,会来到这个地方。
但理智压下来了。
聂淼的谎言信手拈来,他苦笑:“我以前,也在火车站被人拐走过。实际上是被人甩在火车站的,我出生就被跟聂和宜交换了,聂和宜的母亲带走了我,养到四五岁,家里穷,养不下去了,就把我丢弃在了火车站,我成了孤儿。”
听着聂淼的描述,周寄情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
他不知道生母是谁,同样也是被养母丢弃在了火车站。
只不过他被穿警察制服的小哥给捡了,有过一段愉快的记忆。
周寄情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怜惜,他欲要告诉聂淼,他以后会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兄长,可有些人总是来得不太凑巧。
周寄情手机响了。
是刘恒。
周寄情接通了电话。
还没说话,就听见刘恒跟加特林似的,突突突的说:“老板,何总过来了,他要求现在,立刻,马上见到你,否则他会做出撤资的事情来。还有,大周总来了,与何总见上面了,两人似乎在会客室里,谈论关于聂特秘的事情。”
周寄情蹙眉:“他要见我,却在会客室里,和大周总谈论关于聂老师的事情?”
刘恒说:“是的,大周总甚至约见管理层人员,中午在东岳楼吃饭,我们打听到消息,他们认为老板你与聂特秘有不正当男男关系,他们是想要求老板你公私分明,不为男色所惑,防止来自于聂氏集团的聂大少,以老板你给予的职务之便,偷取公司机密。”
周寄情听着莫名其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我难道连聘用一名老师,一名员工,都没有这个权力吗?!”
聂淼听见周寄情愤怒的质问,眉头一挑,问:“怎么了?”
周寄情像个赌气的小孩一样,握紧拳头,闷不吭声。
英挺的眉目阴沉得骇人,聂淼哄他:“别气,让我来处理,行吗?”
周寄情摇头,他认为这件事需要他自己来处理。
这不是公事,这是别人对聂淼的排斥与怀疑。请聂淼前来助他,却不能让身边其他人对聂淼尊重,这是他的问题。
周寄情深吸一口气说:“大周总在哪里?让他在办公室等我。”
他要去当面质问周温纶,问其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承担一名父亲的责任,为什么还要过来挑事!
“刘秘书,麻烦你了,再见。”周寄情礼貌道别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忙音的刘恒:“……”
他现在就是不安,非常不安,刚才为什么选择打电话报告给老板呢?难道这么久了,还不清楚老板的斤两?
这种事情,刚开始应该直接选择通知聂特秘才对。
那样肯定不至于被老板要求将不好招待的大周总带到办公室来。
刘恒叹了口气,起身叫了秘书团里最漂亮,也最会说话的女秘,结伴去找大周总周温纶。
上电梯之前,刘恒稍作考虑,还是给聂淼发了一条微信,告知现在的情况。
并且隐晦的表示希望聂淼能够在老板骚操作以前,处理这回的事件。
然而他寄予希望人,此刻正被周寄情拒绝跟随。
“我自己去,这件事应当我来负责。”周寄情不晓得聂淼是怎么猜测到事情的,但他依然坚持己见。
“老板,”聂淼谈正事,也不故意暧昧着叫哥了,他试图掰正周寄情的观念,“空降的人,是需要实力让人信服的,你出去摆平这件事,只会让更多的人认为我没有实力。”
还有一点聂淼没说,他觉得,在商业上没有点亮技能的周寄情搞不定这事儿。
他坦率直白,固执己见。
聂淼不用猜都知道,他去见大周总了,拐弯抹角都不会,会直接质问。
但这些问题,聂淼一个字都不会说。
要追求人,攻略人,指着别人问题说,不被厌恶才怪哩!
聂淼说着周寄情的好,哄着人:“老板,你也想我以后做事起来更加方便吧?你让我跟你一起去,你在我身后给我撑腰,我再用实力让他们闭嘴,好不好?”
要追求人呢,自然是要方方面面的融入对方的生活中。
不能贪图一时感动,就让一个人单独去处理。不管是欢乐还是危险,或者磨难,都得一起经历,创造记忆,这样才叫温水煮青蛙。
等到小朋友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到那么多记忆,说一刀两断,不再来往,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了。
聂淼看见周寄情的犹豫,他加了一把火:“小周哥哥,求你了,让我来,好吗?”
聂淼的声音清爽,没有半分嗲意,但稍稍压低了点儿嗓音,听起来像是在示弱,在祈求。
还叫了哥。
立志成为一名好兄长的周寄情不那么坚定的要自己处理了。
他皱着眉头说:“你先吃早餐,吃完了再去。”
聂淼勾起唇角,二话不说伏于桌前吃早餐,边吃还边含糊不清的说:“我很快,很快的!”
*
周氏集团,会客室。
刘恒给女秘安娜使了个眼色,安娜立马笑眯眯的与周温纶说:“大周总,您不是过来见老板的吗?咱们还是去二十三楼会客室等吧?”
坐在周温纶对面的何岳在玩手机,听见安娜的话,他轻笑一声道:“怎么着?这是要把我和周叔叔分开啊?谁给你们出的主意,那个聂淼吗?”
提及聂淼这个名字,周温纶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聂家小子,不在他自个家里的捣鼓,到我们周氏来干什么?还极具权威,刘恒,什么时候周氏由聂淼说的算了?!”
刘恒看了一眼何岳,心想这个何总以前不是特别支持他们老板的吗?明里暗里帮着周寄情应对周家人无数回了,现在竟然在大周总面前煽风点火,对付老板?
到底什么情况?
刘恒搞不明白,也不觉得这是自己需要搞明白的,他露出一张虚假的笑脸,“我们按照何总的要求,联系了老板,如实说了现在的情况,老板便是嘱咐我们让大周总去二十三楼办公室等他,至于何总,我们老板没有任何嘱咐。”
稍稍停顿,刘恒又说:“关于何总所说,聂特秘给我们出主意……请何总不要误会,我们周氏集团是很人性化的集团,周末轮休的员工,我们绝对不会占用他们的休息时间。”
刘恒说话可谓是滴水不漏。
不慌不忙的将何岳的问题全都应对了过去。
甚至还点名了何岳被他们老板无视的事实。
何岳沉了脸:“你什么意思?”
刘恒不承认自己嘲讽了人,看起来特别老实巴交,疑问:“何总哪一句不明白?我跟了老板这么久,对于老板的个性还是有些了解的,为何总解释,还是勉勉强强可以的。”
“刘恒,我记得以前还是我把你推荐给阿情的。”何岳眯着眼睛问。
“是的,”刘恒不慌不忙,真诚感谢,“我到如今依然记得何总对我的鼓励,让我好好干,只要我清楚谁给我开工资,谁就是我的老板,别想着吃里爬外的事,我的前途一定一片光明。”
何岳又不是傻子,哪儿听不出刘恒明面上的回答,实际上字字珠玑,句句讥讽。
何岳冷笑:“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还要辞职,不少人都说你是个大好人,被已逝去女友的父母都想着帮忙赡养。”
刘恒眼中有阴霾闪过。
这是当初他随口扯谎骗周寄情的,没想到何岳给他翻出来了。
想用这事儿威胁他么?然后联合他把聂淼赶走?
可拉倒吧!他改变注意留在周氏集团,那就是因为老板请来了聂淼,他又不是有病,把聂淼赶走了,他留下来看草包老板败光家业?
刘恒刚准备硬怼回去,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聂淼与周寄情并肩走进来。
“何总,你对我们总办特秘处的人这么了解,是想挖人才吗?”聂淼问。
何岳没搭理聂淼,视线直接落在了周寄情身上。
可周寄情看了他一眼,就拧着眉头转开了,看起来是非常不喜欢,非常排斥。
何岳想,周寄情跟他吵过多少次了?哪一回不是转天就忘?现在还记恨着,肯定就是这个聂淼煽风点火!
越想,何岳越生气。
不过他也没有犯傻跟周寄情闹起来,而是看向周温纶,介绍了一声:“周叔叔,这位说话的便是阿情身边的聂淼聂先生。”
周温纶就是出头鸟。
他也不负何岳的期望,板着脸站起来,怒视周寄情:“臭小子!我让你一个人来,你把这个人带过来做什么?!你是生怕周氏不改姓聂对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寄情还是没忍住,他虽然在做企业家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但一些规则是通用的,他冷眼盯看周温纶,反驳,“爷爷让我担任了周氏集团ceo,请什么人,用什么人,难道我还没有这个权力吗?!”
周温纶是个混账草包。
他没办法否认周寄情的权利,便是抨击一点:“我是爸!我让你把这个人给我辞退了,你就给我辞退!”
聂淼笑了一声:“周叔叔,我听说您连股东都不是吧?每个月拿钱都是周爷爷给您划账,给零花,也就是说,您于周氏,实际上什么也不是,没有任何调配员工的权力。”
周温纶不喜欢聂淼,他上次跟聂淼他亲爹下棋的时候,听说了聂家找回来的小子是个没良心的,只对周老爷子阿谀谄媚,对亲爸亲妈爱答不理。
这是个只晓得利益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跟他儿子搞到一块儿,肯定就是图谋周家的产业!
周温纶厌恶的看了聂淼一眼:“我跟你说话了吗?你一个姓聂的,管得着我们周家的事儿吗?奴颜婢膝的混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周温纶!”周寄情绷不住了,倏的站起来,“聂淼是我请来的老师,请来的幕僚,请你放尊重一点!如若你还要在这里侮辱我的人,那我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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