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凝霜彻底哑然,百密一疏,竟然漏算了一个夜里叫水?!
萧凝霜拧眉,暗自纠结该如何圆过去,院子里便传来一阵笑闹问好声,萧凝霜挑了下眉,朝外抬了抬下巴。
“你去看看,院子里在闹什么呢?是不是来人了?”
五宝还没走出里间,屏风上便映出来一个人影,从外间清晰地传来亲和慈善的声音,“老身是明心院老夫人身边的周嬷嬷,不知二少奶奶起了没?”
听闻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萧凝霜眼睛转动,瞬间明白了她的来意,瞥了架子床一眼,站起身,微微提高音量,迎上前,“回嬷嬷,已经起了。”
周嬷嬷绕过屏风,借着外面的天光,看到眉清目秀,漂亮讨喜的二少奶奶,微微蹲身行了个福礼,嘴角含笑,“老身见过二少奶奶。”
萧凝霜哪敢受礼,快步走上前,双手托住周嬷嬷的双臂,“嬷嬷是长辈,又陪在老夫人身边,我是小辈,嬷嬷不必多礼。”
声音清甜温婉,举止谦和有礼,周嬷嬷嘴角的笑容更深,轻轻地点了下头,暗自赞赏,老夫人等会见到人,必然喜欢。
周嬷嬷顺着萧凝霜的力道站直,“老夫人信佛食斋,担心二少奶奶吃不惯,她让您和二少爷,先在海棠院用过朝饭后再来也不迟。”
萧凝霜心中惊诧,陪着周嬷嬷说了一会子的话,周嬷嬷不敢耽搁二少奶奶梳妆,走到床边,看到那落了点点红的帕子,眼睛登时就亮了,小心翼翼地折好帕子,向萧凝霜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施尔雅换了一身枣红色绣云纹交领齐腰大袖衫,从书房里出来,抬眼便看到匆匆离开的周嬷嬷,她皱了皱眉,暗自嘀咕,周嬷嬷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施尔雅仰头看了一眼天色,难道是祖母等不及了,让周嬷嬷过来催她们?
施尔雅抿了抿唇,对着她身后,端着水盆的喜鹊说道:“等会我们去见父亲母亲,主屋没人了,你和福嬷嬷记得帮我把我那些女装收起藏好,再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一并收了。”
喜鹊收起嘴角的笑意,认真地点了下头,“婢子明白。”
主屋里间,五宝正低头帮萧凝霜穿衣服,她的脸颊微红,刚刚周嬷嬷拿的那样东西,她偷眼看了,明白那是什么,也就是说,昨日夜里,姑爷和小姐有了夫妻之实,但她和八宝怎么没有听见动静呢?
五宝暗自出神思索,手上的动作就慢了,萧凝霜轻咳一声,五宝回过神来,欲言又止,想问一问又不太好意思张口。
萧凝霜低头,调整好被五宝系歪的腰带,意有所指地骤然开口道:“你们姑爷,是个斯文人,白日里是,夜间也是。”
五宝:“……”
原来如此,难怪她和八宝竖起耳朵了,也只是听见床架子细微晃动的声音。
但是……
萧凝霜揉了揉自己的腰,“昨日我和她都累着了,等会我和相公去给长辈们敬茶,你就在院子里帮我收拾好衣物,我回来后想去隔壁汤池泡泡,好好洗洗。”
五宝恍然大悟,原来昨日没有叫水,是因为姑爷小姐都睡了过去!
五宝忙不迭地点头,拍着胸脯,“婢子知道了,保准等小姐您回来,万事俱备。”
萧凝霜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施尔雅站在主屋廊下,听见里面还有说话声,身子一转,没有进屋。
女孩子洗漱化妆盘头发,再加上女子衣服又繁琐,她估摸着萧凝霜此时还没有收拾好,但她现在又不敢面对萧凝霜,只好在廊下倚着柱子发呆。
金粟院的院门已经敞开,庭院中,百灵手持扫帚,在院子里使得虎虎生风,八宝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福嬷嬷持着一把水壶,正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施尔雅没有闲情雅致,在金粟院住了那么久,院子里也就只种了三棵桂花树,这还是因为她喜欢桂花糕、桂花蜜,母亲特意让花匠种的。
不过,此时在桂花树下,沿着院墙,摆了不少花盆,花盆外面还有一层青苔,看来盆里的花已经种了有些年头了。
每盆花的花枝上都绑了红绸,这些都是昨日从萧府里搬来的,听说是萧凝霜在萧府时,精心伺候,小心养着的茶花。
施尔雅走上前,有几盆茶花的花枝上,已经打了花苞,粉□□白,如果开花了,肯定好看。
施尔雅不懂这些花花草草,她对自己的定义非常明确,她就是一个十足的粗人,只懂做生意算账本。
在现代社会,施尔雅是一个记账算账的小财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苦无依,无朋无友,独来独往,靠着社会救济,以及自己努力学习得来的奖学金,顺利读完大学。
那个时候,只是活着,只是学习,就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和时间。
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生存,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攒下一些钱,准备辞职自己创业,大展拳脚,好么,一场车祸直接将她送到了这个地方。
三岁过来,到现在已经十七年,施尔雅渐渐融入了这个朝代。
虽然有各种作为现代人难以理解的条条框框,各种落后的观念与规矩,但施尔雅还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有爱她的父母弟弟,宠她的祖母,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喜鹊、百灵和福嬷嬷。
规矩虽多,但爹娘和祖母从不用规矩拘着她。
爹爹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胸襟和视野都很开阔,不赞同祖父的女子不得经商,行商归来,只要有空,他就会抱着年幼的她,亲自教导。
小到执笔习字,大到他行商时的路线选择,后来她长大了一些,他甚至还偷偷给她请了个武先生,教她拳脚功夫。
娘亲深怕她跟在父亲身边,真的变成一个假小子,待父亲出门后,娘亲就带着她绣花制香,练习琴棋书画。
琴棋书画,有娘亲亲自盯着,虽然没有完全精通,但也略通一二,偶尔能弹个简单的曲子,陪娘亲下几盘棋。
四艺之中,她的书法最佳。
爹爹的书法是名师所授,出门行商时又得了书法大家的指导,她年幼时,爹爹就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她本来就遗憾前世没有好好练字,今世更是下了苦功练字。
奈何,她在绣花、种花制香等事情上,就是个不开窍的俗人,浪费了娘亲不少针线,才勉勉强强能绣出一方帕子。
绣的花样歪歪扭扭,亲弟弟见了都嫌弃,制的熏香也是烟熏火燎,味道简直难闻,养的花花草草从来没有熬过当年冬天。
施尔雅虽不会这些,但不代表她不喜欢,金粟院中向来只有三棵桂花树,突然看到几盆打了花苞的茶花,虽然她看不出品种,但还是满心欢喜。
施尔雅赏了好一会的花,估摸着萧凝霜应该打扮好了,转身进了主屋里间,她身上的配饰还没戴上。
绕过屏风,她便看到萧凝霜坐在梳妆台前,笑脸盈盈地看着她,手上还拿着一支眉笔。
萧凝霜见到她,眼睛闪着亮光,扬了扬手中的眉笔,嘟着嘴,“相公,你怎么才来呀,我还等着你给我画眉呢……”
施尔雅微愣,瞪大眼睛,食指指着自己,“你让我给你画?”
萧凝霜点点头,施尔雅手指指尖一转,指向五宝,“她应该画得比我好,不如让她来?”
五宝眨眨眼,对着施尔雅行了一礼,脚步匆匆地走了。
施尔雅沉默片刻,只好走上前,接过她递过来的眉笔,站在窗子旁边,左手抬起萧凝霜的下巴,微微皱眉,“若是画的不好,你可不许恼。”
萧凝霜眨眨眼,点了点头,“我相信相公!”
施尔雅为了看得清楚些,不自觉地凑上前,眉头微蹙,神色郑重,很是认真。
萧凝霜光明正大地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借着日光看,更清楚更好看了,因为凑得近,她甚至还能看到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
今日早起,她一直坐在梳妆台前,霸占着里间,虽然刚刚施尔雅去了书房换衣裳,但显然她日常化妆伪装的那些东西不在书房。
施尔雅的脸颊干干净净,没有涂脂抹粉,是她原本的肤色,白里透着淡淡的粉色,眸正神清,不见丝毫病态。
萧凝霜稍稍宽心,施尔雅幼时可能确实经常生病,但至少现在的她是健康的,外间的传闻不知是无意传播,还是有人刻意要给她按上一个药罐子的名声,让世人都以为她命不久矣。
“画好了,你看看好不好。”
施尔雅松开萧凝霜的下巴,骤然出声,萧凝霜回过神来,很是自然地接了句,“相公画的眉,自然是极好的。”
施尔雅将身后的铜镜拿上前,直起腰,歪着头,看着自己画好的新月眉,暗自点头,“你长得好看,画什么眉都漂亮。”
萧凝霜眼睛一亮,偏过头,笑得眉眼弯弯,“相公觉得我好看?”
施尔雅坦然点头,“是啊,我见过的人中,你长得最好看,笑起来很讨人喜欢。”
“讨人喜欢?那……相公,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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