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依旧闹哄哄,鞭炮声、喊闹声阵阵,玉瑶抬眼向窗外看去,看到灌木丛隐蔽处,玉光正红着脸和紫檀争执,声音没有很大,但明显两个人情绪都很激烈。
尤其是玉光,她原本家世算是比寻常百姓好些的,眉眼饱含凌厉,红唇讥诮的勾着,一派狡猾心狠的模样。
见到她这幅模样,玉瑶脑中忽然浮现出上辈子的情形。
那时,颜玉光贪图荣华富贵要给婉侧妃的亲弟当侍妾,整日整日的往婉侧妃那里跑,什么奴颜婢膝的事儿都做了。
最后为了博得婉侧妃孙嘉容的信任还出卖了玉瑶,先是私下偷玉瑶的首饰金钗,后来见到玉瑶卷入了东宫伤人的案子,便迅速往刑部奔去禀告。
按照孙嘉容指点后的话术,一环扣一环的算计着玉瑶……
想起这些,玉瑶不由心头猛跳。
“从进王府那天起,你就针对我,你我同是奴婢,同是奴婢就该相互帮衬,紫檀,你是个聪明人,又生的肌骨莹润,若是稍稍有些上进心,将来做个姨娘侍妾的又有何难?!”玉光抬起头,细细打量了紫檀一眼,继续道:“做主子总比做奴才要好得多。”
紫檀闻言脸上立刻升腾起一抹愠怒,道:“是,你精明,你足智多谋!”她抬起手指指向玉光,激动斥责道:“当年被孙家差点害死,是小姐善心保你一命,你但凡有些良心就不该口蜜腹剑的背叛小姐!你还有脸跟我谈主子奴才!”
话不投机半句多,玉光原本是想用些手段拉拢紫檀玉瑶跟前说说好话的,不想一开口酒杯紫檀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一顿,索性也不愿和她谈这样的问题了,径直起身回了小佛堂。
院子中寂静下来,玉瑶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冷漠,将前阵子玉光讨好她而绣的万福图径直撤下扔进了门外的木桶子里。
人心不足蛇吞象,玉光这个丫鬟,是决计不能也不可再用。
到了第二日清晨,玉瑶刚刚起床,诚王妃董氏便来了府里。
诚王排行老三,跟东宫关系很近,只是诚王妃董氏却跟东宫很看不对眼,董氏是个爽快性子,心里憋不了话,跟旁的王妃又不对付,所以一受了气就来晋王府跟玉瑶八卦一番。
董氏接过紫檀递过来的茶水,先是喝了一通,随后又只管拉着玉瑶的手,低声道:“十三弟妹,你说说,这后宅还真是个刀光剑影的地儿,千想万想都没想我身边的丫鬟竟然爬了床………”
“这种事儿,算是见怪不怪了。”玉瑶见她紧拉着自己的手,不由也跟着她说笑了两句。
“哼,才不是见怪不怪,那个丫头父母早亡,当年要不是我救她一命,怕是早被人牙子埋进妓馆去了。”诚王妃董氏手指戳着镯子,一阵气恼。
随后又拉住玉瑶的手,谆谆告诫道:“玉瑶,不是我这个做嫂嫂的说你,你性情太寡淡干净,这后宅挑刺儿弄影儿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能整日看书风雅,总归要好好盯着晋王才是。”
玉瑶听了呵呵一笑,“王爷也不用我盯,要是真到了盯得地步,索性也就用不着盯了。”
诚王妃听了,又是东联西扯的说了好些旁的府邸的事儿,玉瑶初初静静的听着,半晌脑中忽然“嗡”的一声,只觉的头疼欲裂,整个脖子根儿、太阳穴都像是被无数的绣花针在扎,偏生诚王妃还在兴头上,一刻不停的急巴巴的对玉瑶说着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诚王妃心里那口闷气说出来了,这才闭住了嘴,“出来这些时辰,府里还有些零碎的事儿,田侧妃又怀了孕,等改日得了空,我再来寻你话家常。”
玉瑶送了诚王妃离开,刚回房那头疼欲裂就又来了,整个小脸儿都惨白起来,紫檀看出异常,忙过来扶她,不想玉瑶眼睛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甚至握不住紫檀伸过来的手。
紫檀都吓慌了,忙搀扶住玉瑶,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看不见了……”
紫檀这话突然提醒了她——自打重生以来,她的身体就不如以往好,原来淋了雨也没事儿,有事儿也是故意装病,可是现在逢上些冷风寒霜的,就头昏脑涨。
“无妨,我歇歇就好了,你先出去吧。”玉瑶靠在软塌的枕头上,视线恍惚,头昏脑涨,一个劲儿的乏困。
瞧着这症状,多半与重生有关,请了郎中来,要如实说自己是重生来的,怕是会被当成妖孽或者失心疯了,索性先睡一觉,歇歇后再看看情况。
玉瑶是这样想的,可是紫檀却沉不住气,她向来忠心护主,见到玉瑶忽然眼睛看不见,心里自然又惊又怕,见玉瑶睡着了,就朝着晋王书房方向去了。
紫檀匆匆赶过去,穿过浓密的竹林,只见书房门外空空的,并没有小厮守门,房内似乎也很安静,正犯嘀咕,就发现婉侧妃的丫鬟莺儿走过来。
只见她梳着整齐的发髻,耳朵上戴着小珍珠的耳坠,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私下也是存了一二分勾引主子的心思的。
见到紫檀来书房,不由嘲讽一勾唇,伸手径直扯住了紫檀的胳膊,“做什么来了?王爷书房是你随意能进的?”
“莺儿姑娘不必慌张,我是替我家主子来传话。”紫檀伸手推开莺儿的手,退后一步说道,“王妃有要事要跟王爷谈,我这才过来的。”
莺儿听了,涂着口脂的唇勾起了三分弧度,眉眼中满是嘲讽,“那也得先等着,我们侧妃在书房里呢,这会子保不齐做什么,你进去了是个什么意思?!王妃有要事,我们侧妃就没要事了?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不是?”
紫檀大急,顾不得莺儿的冷嘲热讽,打不往书房门口疾奔,莺儿见紫檀这般着急,更是起了争抢风头的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觉得不能被紫檀抢了风头去,索性又挡在了紫檀的面前……
书房里面,奉了香茶糕点,孙伯安在外间儿站着,见晋王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不由再三赔礼:“王爷,安答应身份的事儿……都怪我喝了壶小酒,一时间脑瓜子昏沉,实在是……”
孙伯安是个粗鄙人,又是个好色贪酒的,这次来晋王府一时嘴馋又抿了几口小酒,说话就开始头上一句脚上一句的了。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晋王脸上一片阴霾笼罩,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昏沉的脑袋也像是醒了酒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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