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琅强装镇定, 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她抬头看着江歇说:“眼睛不太舒服。”
江歇闻言连忙弯下腰,平视她的眼睛, 见除了泛红没有其他症状, 这才放心了些:“来吃饭, 我早点送你回去休息。”
温琅跟着他走到餐桌,看着眼前的美味不由发出‘哇’的一声。
桌上的菜种类多, 份量小,一眼看去都是她爱吃的。
糖醋里脊切成一小段,漂亮的糖色外加适量的番茄酱翻炒,颜色晶亮而诱人。
圆球生菜保留了绿油油的颜色,蒜片点缀恰到好处。蟹黄豆腐看起来软糯糯, 搭配清爽的山药排骨汤, 让温琅食指大动。
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温琅不由感叹:“江医生,我觉得你超厉害, 做每件事都特别优秀。”
说到这, 温琅的语调下降,带着几分无奈说:“不像我, 二十几岁的人就只会做沙拉。”
江歇见她小脸皱着, 不由笑了起来, 他把豆腐换到温琅面前说:“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会做饭, 做第一顿饭的时候,切到了手。”
温琅闻言,笑容淡了几分, 犹豫着问:“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歇稍作回忆说:“是我刚去德国的时候,高二那年的夏天。”
听到这个时间点,温琅不由握紧筷子。
那个夏天是她记忆中最漫长也最惋惜的假期。漫长在于她和江歇同班不足三个月就因放假而见不到对方。而惋惜在于,等她好不容易盼到开学,却发现江歇出国了。
当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想要主动去认识对方时,先到来的是他出国读书的消息。那种期盼落空的感觉,温琅现在只是回忆却还能感觉到,独特时间点的酸楚,仿佛还在。
害怕外露的情绪让江歇察觉,温琅连忙夹了一块豆腐。没感受温度就塞进嘴里,温琅上颚被烫到。
她低着头艰难咽下,不露声色。
见温琅眼里都是担心,江歇把左手放在了她面前。温琅轻轻拿起翘着的食指看了看,白色疤痕带着明显凸起永远留在了他的手指上。
“疼吗?”和其他同学一样,温琅当时只羡慕江歇能那么早就出国,但是过了许久,温琅才知道,江歇离开前,他的父亲因为意外去逝。
小报周刊上流传着对他父亲死亡原因的推测,还有在其他人看来堪比八点档的豪门内斗。江歇带着患病的母亲仓皇逃开,无疑是以失败者的身份远走他乡。
“当时流了很多血。”江歇见温琅还捏着他的手指,却并没有抽回的念头。他喜欢她不由自主的靠近。
“不过现在想想,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江歇说完,见温琅咬住下唇,晶亮的眼中盛满担心。
“德国的生活,怎么样?”那段日子对于温琅而言是空白,她没有任何渠道去打探那缺失的部分。见江歇难得开了口,她小心问着。
“一开始,大房子里住着我和母亲两个人。”江歇的表情很淡,仿佛正在讲述其他人的事。
“不去医院的话,两个人坐在窗前就是一天。”江歇声音略低,说着说着温琅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画面。
快十八岁的少年正处于爱笑爱闹并无忧无虑的阶段,成人这个即将到来的身份令他们欣喜若狂。但是到了江歇这里,就如同打开了困难模式,他一边消化失去父亲的痛苦,一边陪伴病重的母亲。
如果不是哀莫大于心死,没有人能在窗前枯坐。
“后来我忙学业,我母亲一个人坐在窗前。她说她后悔的事是没能带走父亲的黑胶,不然还能有个陪伴。”江歇说到母亲,声音里夹了几分温柔,只不过逝者已矣,留给他的只剩思念。
温琅闻言回头朝高大的木架看了看,珍藏的唱片里,说不定有一部分是江歇父亲的遗物。
不想把话题弄到这么沉重,江歇早就接受了父母离开的事实,见温琅表情不佳,他又盛了一碗汤给她。
“对于曾经的同学,你……还记得吗?”鬼使神差,温琅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拿筷子的手正放在桌下紧攥衣角,心砰砰乱跳,后背开始冒汗。
“刚出国,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江歇报出了几个名字,都是当时总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
“只不过我出去的早,加上后来没怎么回来,和大家的联系也就断了。”江歇说到这回忆起了温琅的简历,那里面并没有初高中的信息。
“没有熟识的女孩子吗?”温琅松开了手,手心里布满细汗,空调一吹,体温开始降低,把手放在汤碗边,才好了些。
“记得学霸,但是没有过于亲密的朋友。我走的匆忙,连和同学们的合照都没一张。”江歇也曾试着回忆高中时期,却因为当时家族的混乱而无暇顾及。
随着各自人脉和圈子的变化,没有交集的人最终被不断更新的记忆挤到角落。
其实温琅何尝不是这种感觉,班里六十多个人,她只记得金字塔顶端和最末的学生,如果不是有交情,她想不起来更多了。
曾经她看见过熟悉的名字,却没能第一眼就对上人。大家都在改变,因为工作和境遇的不同哪怕同龄却并不一定展现出相同的状态。
不过亲耳听到江歇说不记得,她终究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曾经也会冒出胆大妄为的念头,比如哪天坐在优等生专区的江歇会不会在回头时看到她。
更夸张的念头莫过于,会不会产生一眼万年的爱情。
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冒着粉色桃心的青春期妄念,没有一个成真。
江歇并不记得普普通通的她。
不过也好,不记得反而少了几分不被发现的风险。想到这,四散开来的低落消散了些。
“你呢?琅琅。”江歇想要了解温琅,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见他主动问起,温琅努力压制心里的起伏不定:“我记得的同学不算多,可是有的人我却记得很清楚。”
温琅灼灼的目光锁定在江歇身上,这是她暗恋以来,最勇敢的瞬间。
“被你记得这么多年的人真幸运,”江歇不由感叹:“被人记得,是幸福的事。”
江歇说完继续用餐,温琅因为这句话若有所思。
饭后,和江歇一起收拾好碗筷,温琅指了指放在客厅的两盆花:“要不要送到我那里,等到我照顾好了再送回来。”
江歇闻言立刻应了下来,他无意间找的理由,竟然增加了那么多次可以和温琅相处的机会。
等车开到别墅门口,温琅正打算和江歇说再见。还未开口,却听江歇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现在就修剪一下,我顺便拿回去。”
温琅回头看了看那两盆花,稍作思考后说:“我可以帮你把万年青先弄好,至于香龙血树还得照顾一阵子。”
江歇本是冲动之下说处的话,能够得到温琅的同意自然欣喜。
“不过因为我们是合租,我得先去征求室友的同意。”说完温琅下车,一路小跑着进入别墅。
过了几分钟,温琅跑出来朝他招手,见她笑着,江歇停好车抱着花跟着她进去。
本来四散在别墅各处的合伙人们,此刻正团坐在茶几边。她们把正对面的沙发留给江歇和温琅,四个人挤在小沙发上。
“你们好,我是江歇。”除了方栀言和肖娆,江歇并没有见过另外两位,他带着几分笑意打招呼,换来对面四人捂着抱枕的惊呼。
“可以可以。”
“眼光不错。”
女孩子们细碎的讨论快速进行,耳语过后回应了江歇的问好。
“江医生好久不见,吃什么水果,我来削。”温琅把照顾江歇的职责交给了眼前四个人,她抱着花到屋外修剪。
虽然带着几分尴尬,但是江歇并不打算让在场的女士照顾他。他站起身说:“我去洗手,水果的话,我来剥给大家吃。”
等他回来,桌子跟前摆着好多芒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紧盯自己,仿佛削芒果这件事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
江歇拿着芒果去清洗,而后带回几个小碗。水果刀拿在他手上,好像有魔法。薄薄一层皮被毫不断裂地削下,他几下去掉果核。
他把果肉放在碗中切成大小均匀的块,放入水果叉递给温琅的朋友。
见她们很愉快地吃了起来,江歇又拿刀给橙子削皮,不忘去掉白色组织,江歇留下一句‘慢用’,端起温琅的那份朝外走去。
温琅正坐在花园边的木地板栈道上,她身前扑着塑料布。穿着围裙戴着袖套的她正拿着大大的花剪修整根部。
白皙的手上沾满泥土,还不在意之余,眼里是对眼前植物的喜爱。
江歇坐在她身边,毫不在乎西裤会不会站上泥土。温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上,小心修剪的每一刀都格外小心。
见她不方便,江歇把橙子掰开,送了一瓣到她嘴边。温琅闻着味一口咬下,牙齿在江歇的指尖留下浅浅的咬痕。
“对不起对不起。”温琅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想看看江歇的手,奈何手上都是泥。
江歇看着她慌乱,夹带着几分私心问:“简单的对不起可能不够,我这双手价值千万。”
这一句其实也不算夸张,眼科大夫的手,千金不换。
“还有其他诚意吗?”江歇俯身紧盯温琅,丝毫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1-今天的作者请个病假,头疼腰疼,亲戚来了挡都挡不住,集美们都明白吧?
2.我放出了接档文《猎心》的预收,小可爱们能不能去专栏看一眼……零预收让憨憨作者压力巨大,但是请相信,会是一个感觉不同但是很好磕的故事
3-方栀言小姐姐的故事,名叫《坠入我怀中》,文案先空着,想要看的宝宝们可以去收一下
4-我真的打算写美食文,大家不要拦着我!(跑掉)
5-感谢喜欢感谢在2020-03-18 19:31:04~2020-03-19 11:1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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