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的空隙不大,薛纱纱和阳澈面对面站着,两人的距离也不过一拳,阳澈还不停喘着虚弱的气,没力气推开她,薛纱纱便把侧脸贴在他胸膛上。
“你出去……”阳澈用尽那点微弱的气息对薛纱纱道。
薛纱纱装作没听见,紧紧贴在他怀里,笑道:“夫君你怎么啦?我听到你的心砰砰跳哦,是不是见到人家紧张了?”
“闭嘴……”阳澈咬着牙,想伸手把她的脑袋推回去。
薛纱纱故意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又笑道:“哎呀夫君,你怀里好暖,人家一靠就不想起来了呢。”
“薛纱纱!”阳澈叫了一声,“这不是你家!”
薛纱纱抬起头来望着他:“那夫君的意思,要是咱们在家里,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嘛?”
阳澈头一阵刺疼:“出去!”
“夫君,”薛纱纱突然伸出手贴了贴他的脖子,“你怎么了,出了好多汗呀。”
她冰凉的小手贴着他滚烫的脖颈,竟然让他感觉到一丝疼痛:“你别动……”
阳澈感觉自己浑身像快被抽干一般,虚弱无比,声音也跟着弱下来。
薛纱纱这才感觉不对,又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又是一把汗:“你怎么了?”
阳澈没回答,只是还在喘气。
薛纱纱从他怀中退出来,直起身 ,用缝隙外微弱的黄光看着他。
这家伙怎么了?萎靡不振的,快死了吗。
“夫君……”她叫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又一手紧着袖口,踮起脚,用自己的衣袖给阳澈擦着额上的汗,“你有没有事?你这个样子,我好害怕呀……”
通常她这么做,阳澈肯定是要一歪头躲掉的。
但现在的他没有。
薛纱纱越来越觉得不妙。
这货该不是被妖怪打伤了吧?
那现在这虚弱的状态,怕是体力不支,要出局了吧?
薛纱纱想到这便和阳澈拉开点距离,直了直身子,准备离他远点。
省得他等会被白光带走时误伤了她。
可谁知,她刚直起甚至准备远离他,阳澈忽然一头朝她栽了下来。
额头搭在了她肩膀上。
薛纱纱僵住了。
完了完了,她这夫君估计病入膏肓,敌我不分了,居然主动投进她的怀抱。
看来他马上就要被塔外先生们的神圣白光带走了……
“薛纱纱。”
薛纱纱正在东想西想,突然听到阳澈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她回应一声。
他这是要说临终遗言了?
“薛纱纱,”阳澈又叫了一遍她名字,顿了许久后才开启干涩的唇,略带沙哑道,“我变成现在这样,你要负责。”
薛纱纱:“哈?”
阳澈闭着眼,头压在她肩窝,闭着眼,闻着薛纱纱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又喃喃几声:“你要负责……”
薛纱纱此刻挠了挠头,想着她这夫君估计快不行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先生们的圣光怎么还不把他带走?
薛纱纱感觉肩膀一阵酸疼。
阳澈整个人的力气都放在薛纱纱身上,闭上眼,鼻腔里不停传进她身上那熟悉又安心的香味,渐渐地,他竟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
好像就是那香味使然,让他恢复了精力。
一瞬间,他双眼立刻睁开,大脑清醒过来,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他居然……靠在薛纱纱肩上……等等……
清醒后的大脑又开始混乱。
他怎么趴在这女人身上?这女人身上的香味究竟是什么东西……等一下,他刚才好像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阳澈就这样靠着薛纱纱,身体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薛纱纱用肩膀盛着他那颗沉重的脑袋,巴巴等着塔外的先生们把他收走。
石缝狭窄,两人贴在彼此身上,静静地站着。
直到石缝口过来一个人。
“三哥?”宋雨闻指尖点亮一束银光,照亮了阳澈和薛纱纱的身影。
宋雨闻身子一僵,紧跟她后面气喘吁吁的陈宝辞也脚步一顿。
两人皆愣住了。
还是陈宝辞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扯了扯宋雨闻的衣袖:“宋师姐,我们要不先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宋雨闻却对着两人开了口。
“你哥他快不行了,”薛纱纱抢答,“我送他一程。”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宋雨闻懵了。
阳澈:???
他抬起脸来:“谁说我不行了?我是在休息。”
“你没事?”薛纱纱愣了一下,如果他刚才真的没事,那他靠着她肩膀的迷惑行为是为了什么?
她脸上的失望转瞬即逝,又变为敬业的笑容:“啊,夫君,我刚才担心死了,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呜呜呜……”
说着一把圈住阳澈的腰。
“薛纱纱!”宋雨闻看不下去她的惺惺作态,直言道,“你干什么?!把手放下来!我三哥没说要抱你!”
薛纱纱撅撅嘴:“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三哥在这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那我三哥也是被你逼的!三哥你别怕,我拉你出来……”说着宋雨闻就朝阳澈伸过手去。
阳澈咬了咬唇,抬起手来,忽然抚住了薛纱纱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怀里狠狠一摁:“雨闻,你们能先出去吗?”
宋雨闻呆住了。
陈宝辞也愣了好长时间,这才红着脸跑出去了。
薛纱纱也懵了。
这货又把她摁怀里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为了应付宋雨闻?
宋雨闻还呆在一边,不肯走。
阳澈叹声气,又一手抚上薛纱纱的背,一边拍一边道:“她刚才因为妖怪受了些惊。”
薛纱纱:……
好了她现在明白了,她原来是被她亲爱的夫君兼攻略对象利用了。
呵呵,很好。
宋雨闻这才情绪崩溃,扭头跑了出去。
等宋雨闻出去后,阳澈这才一把松开薛纱纱,自己也往石缝外走去。
“夫君——”薛纱纱承认她是个喜欢报复的人,她立刻从身后抱住阳澈,娇声娇气道:“你刚才怎么对我那么好啦?夫君你终于承认你爱我了……”
阳澈停住脚步,冰冷的声音这才响起:“我的琉璃珠是你偷的?”
薛纱纱一顿,又道:“什么琉璃珠哇?”
“你不认?那好,”阳澈点点头,拉开她圈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一把扼住她白皙纤长的脖子,“快交出来!”
“夫君,有话好好说嘛,我怎么会拿你的东西呢?再说了,你那手镯还没有还我……”薛纱纱向他拼命暗示。
“想威胁我?”阳澈一笑,“你那破手镯,本少爷早就扔湖里了。”
“什么?”薛纱纱一愣,她就巴望着把镯子要回来跟小弟弟联系呢,他居然给她扔湖里了?!
“别以为你能拿那琉璃珠做把柄,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把东西叫出来,否则,本少爷搜你身!”阳澈又使劲捏了捏她的天鹅颈。
“夫君……你轻点……你怎么又开始凶我了……”薛纱纱心里呵呵骂他无数遍,可面儿上又是可怜巴巴一嘟嘴,索性两臂大张,仰头对他道,“那你搜吧,反正人家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阳澈彻底被她这句话堵住了,脸红到脖子,原地僵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孟浪的女子!”
薛纱纱毫不羞涩地道:“那夫君是不是就喜欢我这般孟浪的呀?”
“你……”阳澈盯了她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夫君,镯子你不会真扔了吧?你要是真不给我,那你说的什么琉璃珠……”薛纱纱又朝他眨眨眼。
阳澈刚才热了的脸又退去半分潮,他松开薛纱纱的脖子,只道:“算了,反正那珠子我留着也没用,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说着他转身要走。
薛纱纱又叫住他:“可我那镯子!”
“扔了就是扔了,哪儿那么多废话?”阳澈回过头看她一眼,又扭头离开。
薛纱纱咬了半天唇,好歹按下了心中的火气,又匆匆跟上阳澈的脚步:“夫君,你等等我呀——”
*
薛纱纱和阳澈依旧被堵在第九层的楼梯口,半分都跨不过去。
因为第九层的守门妖怪太多太强,打得费劲,还打不完,连宋雨闻这样的鸣雷五重境高手进出一趟都很难。
陈宝辞一直徘徊在入口,怎么打也进不去里面。
兼子玉从九层塔内部返回入口,本想直接去跟薛纱纱和陈宝辞一道说说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见薛纱纱身旁多了阳澈,脚步一沉,索性先找陈宝辞说了里面情形,让她去转告薛纱纱。
“好的,可我怕说不清楚,要不兼公子跟我一起去跟薛姑娘说说?”陈宝辞有点不自信道。
兼子玉朝不远处的薛纱纱望了望,摇摇头,转身一头又栽进了入口的妖怪堆里。
陈宝辞过去给薛纱纱说消息时,薛纱纱正跟在阳澈身后走个不停。
“陈公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吧。”薛纱纱一边拽着阳澈的衣角,一边兴冲冲地等着陈宝辞的回答。
陈宝辞犹豫地看了一眼阳澈。
阳澈见他这种神色望着自己,倒是忽然来了兴趣,找了个离薛纱纱稍微靠近点的石头坐下来,准备听听里面的情报。
“无妨,你讲就是了,”薛纱纱道,“我夫君不是外人,再说了,就算你不讲,雨闻也会讲给他。”
说完她还故意朝阳澈不爽地撅了撅嘴。
阳澈瞟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时不自觉微微勾起一点唇角。
陈宝辞想想也是,这才道:“好,是这样的,里面墙壁上发现了一直黑色的巨龙浮雕,就是黑龙的雕像,那只黑龙的龙嘴被挖了个窟窿,深不见底。”
“啊?这样呀?”薛纱纱故作惊讶。
陈宝辞点点头,继续道:“很多人都拿那些白色和金色的琉璃珠往龙嘴里投,结果那雕刻的龙的两只眼睛慢慢凹下去了,也变成了窟窿,大小和琉璃珠正好一样。”
“所以说龙眼也可以放琉璃珠?”薛纱纱忙问。
“是啊,”陈宝辞点头,“兼师兄说现在里面人为了争着用那黑色琉璃珠把龙眼填上,打起来了。”
薛纱纱:“什么?”
陈宝辞想想又道:“是这样的,因为第九层的修灵文最后写的是,白龙和黑龙拼死一战,打得不分胜负,最后白龙一剑刺过去,凤替黑龙挡了剑,黑龙暴怒,杀掉了白龙,把自己和凤永远关在了这九层塔中。”
“然后呢?”阳澈问。
陈宝辞看了眼阳澈,继续道:“那段话最后说,黑龙自述说他们这辈子做错了许多事,他希望有一天,后人能知道他们的苦衷,让他们重见光明。”
“他们……是黑白龙和凤他们三个吗?”薛纱纱喃喃问。
陈宝辞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你想,往龙嘴里投白色珠和金色珠,估计就意味着死去的白龙和凤都被吞进了黑龙身体里,合三为一,所以黑龙的眼珠就是他们三个的眼珠,所以现在那些人为了拿黑琉璃珠安黑龙眼睛打起来了。”
“反正兼师兄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里面的人都推测是这样,应该错不了,况且那黑琉璃少得可怜,估计眼珠子安好,还魂丹就能出来了。”陈宝辞又道。
“唔,这样呀,”薛纱纱又问,“他们戴的鸳鸯镯怎么样了?”
薛纱纱当着阳澈面儿问陈宝辞时,还特地加重了“鸳鸯镯”三个字的读音。
阳澈在暗处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镯子。
“一只凤戴着,一只黑龙戴着。”陈宝辞道。
“什么?凤不是喜欢白龙吗?”薛纱纱问。
“是啊,但看最后那墙壁上刻着的画,她心软了,去给黑龙挡刀不说,还好像有喜欢黑龙了……反正听兼师兄说里面人都这么说,具体怎样我也没看见,总之这不重要,安眼珠子比较重要……”陈宝辞道。
薛纱纱点着头,若有所思,过一会儿又回过神来,对陈宝辞道:“那陈公子谢谢你啊,我一直挺在意那个镯子,还以为你们不会注意它呢。”
陈宝辞笑笑:“这是兼师兄特意让我转告你镯子的事的,他说你肯定在意这个。”
“是吗,”薛纱纱惊喜一下,“兼师兄好有心呀。”
阳澈转头,瞪了她一眼。
薛纱纱敏锐地察觉到阳澈的眼神,立刻又朝他靠过去:“夫君别吃醋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呀。”
阳澈连忙起身避开她:“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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