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桂在树梢,木叶的浓荫挡住了月色,晚风吹拂,树下的火堆明焰跳动,火烧着柴木,发出“劈啪”的声响。
“天色已晚,你不回去?”叶孤城双手环剑,靠在树下,淡淡问了一句。
怜星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手里继续拿着干枯的树枝摆弄火堆,火“呲呲”的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噌噌”的冒着,化作一缕缕青烟。
“回去?我该回哪里去?”怜星放下树枝,抬起头看向叶孤城,清亮的双眸此刻幽深一片,看不出情绪。
“白云城永远都会是你的庇护,你的家。”就在怜星以为叶孤城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淡雅清冽的嗓音于安静的夜色里尤为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霸道。
“我真的是你妹妹吗?”怜星从脖子上取下从记事起就已经在佩戴着的金玉锁,手指轻轻磨挲这玉锁上雕刻的“叶”字陷进迷茫。
小时候她生过一场大病,醒来很多事都不知道了。当时就只有爹娘和姐姐就在她身边,爹娘告诉她他们是在山上的树林无意间发现她的,见她什么也不记得,也无处可去,便收养了她,认她做女儿。
他们对她很好,对待她像对姐姐一样。只是这样平静的生活没维持多久,一场大变故将这一切都毁了,村子里来了一群士兵,如山匪一样见人就杀,把村子洗劫一空。当时她和姐姐被爹娘藏在了床底下,而爹娘为了保护她和姐姐被那群人所杀。后来,她和姐姐逃了出去,却遇上了人贩子,所幸被移花宫的人救下,并带回了移花宫,被当时的移花宫宫主收为徒。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她原来的亲人会寻到她,原来她在这世上除了姐姐,还会有一个至亲的哥哥。
“不错,你手中的金玉锁是我叶家的的信物,是你出生时爹亲手给你带上的,爹娘临死前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叶孤城沉吟了下,最终将当年叶家灭门的真相和她是怎么走散的都告诉了她。
怜星听后只觉命运弄人,目光垂在叶孤城的腰上,发现有一个酒囊挂在腰间,忽然道:“你身上有酒?”
叶孤城不是个多话的人,他明白怜星的意思,也知道她还没从心底接受他是她哥哥的事实,但还是伸手解下腰间的酒囊扔给她,然后微微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没有,只是突然想喝了而已。”怜星接过酒囊,苦涩一笑。
拧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一股滚烫的液体从喉咙滑下,有股火辣辣的疼。
“这酒后劲比较大,还是少喝点。”见怜星被酒呛到,咳了几下,叶孤城上前将她手里的酒囊夺了过来。
“那边有人,我们过去看看吧。”四个年轻貌美手携长剑的女人并肩走在树林里。
她们是峨眉四秀,峨眉派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四位女弟子,不但人美风姿也美,窄窄的衣裙,将她们苗条的身子勾勒得更婀娜动人。
“叶孤城?”身着碧绿色水衫长裙的马秀珍皱了皱眉,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威名远播的白云城主。
“师姐,没想到我们今天如此幸运,能见到江湖上两大剑术宗师。”想到白天碰巧见到在湖面上练剑的西门吹雪,现今又见到了更难见到的叶孤城,一向沉默的叶秀珠显得有些兴奋,她轻轻拽了下身旁女子的衣袖。
“是啊。”身着粉色衣裙,头戴绒球发饰的孙秀青对她笑了笑,透过眼前的叶孤城,她看到了另一个人,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孤高神秘。
马秀珍勾唇,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倒是很好奇他和西门吹雪到底孰强孰弱?”
“在我心里师父才是最强的。”穿着淡紫色衣衫的石秀云冷哼道。
“独孤一鹤教出的徒儿也不过如此。”听着她们四个你一言我一语,叶孤城冷冷道,脸上划过一抹嘲讽。
“你…不许你这么说我们师父。”石秀云上前几步用一双含着怒意的美目瞪着他。
叶孤城偏头,目光如电,“紧盯着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不放,这就是你们的教养吗?还有,我叶孤城何时能轮得到你们来评头品足?”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峨眉四秀?”石秀云怒道,她看来最温柔文静,其实火气比谁都大,脾气比谦都倔她用的是一双短剑,还是唐时的名剑容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
厉喝声中,她的剑已在手,剑光闪动,连人带剑一起向叶孤城扑了过去。冲动下的她根本就不会去想,以她的武功,即便再加上她三个师姐妹,也根本不会是叶孤城的对手,人家要杀她,也是一念之间。
叶孤城眸光一寒,带着杀意,手握在剑柄上却迟迟没有拔剑出来,石秀云,根本就不需要他拔剑。
石秀云的剑刚刚刺出,就发现已经不能动了,她的剑锋,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夹在了手指尖。
她甚至没看清楚这人是怎么出现的,她用力拔剑,却取不回自己的剑。
“姑娘,还是不要轻易拔剑,你不是叶城主的对手。”
石秀云见那人神情还是这般淡定从容,脸却红了,她冷笑道:“你是他的帮手?”
还未等他开口,就听到他身后的叶孤城不悦地开口道:“花满楼,你太多管闲事了。”
“你们太吵了。”怜星晃了下头,脸色红润微醺,她揉了揉眉心,脚步踉跄地站了起来。刚才喝的酒,酒性太烈,头隐隐作痛。那四人从一开始就叽叽喳喳个不停,让她心烦意燥。
见怜星脚步虚浮,一副喝醉的样子,怕她因此摔着的花满轩目露担忧,急步上前,他放柔声音道:“星儿,你喝醉了,我和七童送回你百花楼好吗?”七童也是的,要打要杀也是人家的事,他这不相干的人去凑什么热闹,要是被星儿误会,被别的男人拐走了,看你怎么办!此刻的花满轩对花满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一开始看到叶孤城和怜星呆在一块,不得不说他内心是惊讶的同时也感受到一丝危机感。
“五哥?”看到多日未见的花家五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怜星怔了怔,很快地,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然而眼神却是那么的黯然。
见怜星一副失了心神的模样,花满轩有些愣住了和心疼,他在心里暗暗叹道:“看来七童真得是让星儿伤心了,不然怎么会喝醉酒?不行,回去要好好说下七童才是。”
“是我,怎么晚了,该回家了。”花满轩点了点,继续宽劝道。
“家?”怜星脸上的微笑闪过一丝惨淡,眼眸颤动着一些说不清的苦涩,“我不知道家在哪,哪里是我的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星儿怎么会没有家,花家就是你的家,还有百花楼也是……”花满轩关心则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唉,七童还在磨叽什么,怎么还不过来!
一直分神注意着怜星的花满楼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间揪了一下,有一种钝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将石秀云的剑刃弹开,快步到怜星身旁。
他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怜星的头顶,柔声道:“星儿乖,跟我回去好不好?”花满楼那双素来无神的眼睛在月色的渲染下,仿佛有心疼从中泛出。
怜星仰头失神地看着花满楼,双眸蒙上氤氲。在他面前她总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脆弱,那隐忍的泪水,怕是就要夺眶而出。
她扑到花满楼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
“星儿?星…”花满楼的声音戛然而止,覆在她头顶的手掌也在一瞬间顿住了动作,胸口的湿热,让他有种灼痛感。
“星儿怎么哭了?”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当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那温热的泪水渗进他的衣衫时,他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而随着她每一下的抽泣,他的心也会跟着被抽疼一下。
“七童,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她在他怀里哽咽着。
“别哭,还有我在,我一直都在。”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止住她的泪水,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是环住她,不断地宽慰安抚着她。
也不知道是喝醉酒还是哭累了的缘故,渐渐的,怜星停止了抽泣,呼吸声越来越轻,像是在花满楼怀里睡着了一样。
花满楼环在怜星腰上的手臂慢慢收力,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起。对一旁早已傻愣住的花满轩说道:“五哥,我们回去吧。”
“额,好…”
“等等,花满楼,怜星是我的妹妹,如果你胆敢做出伤害她的事,我定不会放过你。”叶孤城冷声警告道。
花满楼听后身形一顿,他身旁的花满轩转过身看着叶孤城震惊道:“哥哥?叶城主你说你是星儿的哥哥?”
“叶城主,无论星儿的身份是什么,她都是我珍视之人,同样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花满楼回过头,对叶孤城笃定道。不等叶孤城再说什么便抱着怜星施展轻功与花满轩一起离开了。
石秀云痴痴的看着花满楼离去的背影,她心里竟有些羡慕他怀中的女孩,总觉得能被他如此温柔以待,是幸福的。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开始滋生起淡淡的情愫,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感情。
剑收入长鞘,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叶孤城转身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留在树林里就只有峨眉四秀。
“秀云,你没事吧?”三秀围在石秀云身边,马秀珍伸手在石秀云眼前晃了晃。
“没事…”石秀云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你太冲动了,突然对叶孤城出手,把我们三个都吓坏了。”马秀珍舒了口气,接着又说道。
石秀云撇了撇嘴,不服气道:“对不起,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副高高在上,又轻视我们的师父。”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师父会担心的。”孙秀青开口道,说罢四人一起离开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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