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柱说完,就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双手举过头顶,敬呈现康熙面前。
康熙大喜,接过那小册子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这,这居然是真的?保成,保成你看见没?咱们大清,大清真有能更安全有效遏制痘疹恶疾的法子了!”
“是!”胤礽也跟着兴奋点头:“是的皇阿玛,从今而后,我大清子民再不用怕天花威胁了,再也不怕了。”
“哈哈哈,再也不怕啦!”康熙狂喜,一把把大功臣胤礽拥进怀里:“多亏了朕的麒麟儿,知微见著,当机立断。保成简直是朕,是咱们大清的福将。”
老大的人,却当着福晋面儿被老父亲抱个实诚什么的。
胤礽耳尖微红,笑容中都带了几分腼腆:“皇阿玛过誉,儿子,儿子也是沾了太子妃的光。亏得她当机立断,使人通知了儿子。不然若按着隆科多的计划,姨母怕是已然香消玉殒。也就没有牛痘之法,更不会误打误撞启迪了儿子,继而发现内务府的猫腻了。”
自打跟玉录玳交好后,石氏可是恨死了隆科多那个渣渣。
现在看太子给那厮上眼药,她当然也不能错过火上浇油的机会:“太子爷谬赞,臣妾当时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主要姨母心有丘壑,果然罕世良才。可笑那隆科多狗眼不识金镶玉,竟是为了鱼目丢弃珍珠。”
“自己宠妾灭妻,还怪嫡妻不够驯服。没逆来顺受,在那贱妾面前跪舔。竟然为了点言语口角,试图杀人灭口。简直……灭绝人性!好在皇阿玛英明,没被这样平行不端的人蒙蔽了圣聪。”
康熙:……
不,并没有,一切都是误会来着。
事实上这两天朕被佟妃表妹哭得脑仁疼,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毕竟从古至今都是劝和不劝离,哪有堂堂帝王下旨叫臣子和离的?索性只是口谕,不行就春秋笔法过去。让隆科多八抬大轿把人抬回去,好好过日子得了云云。
可现在……
他顺着儿子儿媳的说法一脑补,差点被自己吓出了一声冷汗。
得!当皇上的都金口玉言,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诸般心思在脑海中一一闪现,康熙果断点头:“是,隆科多确实狂悖,朕必督促其改之。太子、太子妃以及赫舍里氏玉录玳的功劳,朕都有所封赐。尤其玉录玳你这个首功,可有何所欲?”
被千古一帝当面cue,玉录玳当场懵逼,傻乎乎半天没晃过神来。
多亏石氏及时推了她一把。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地,玉录玳都忍不住心疼自己的膝盖:“谢万岁爷隆恩。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匹妇亦有责。臣妇也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不敢要什么封赏。若可以的话,请您赐和离圣旨一张,以为凭据。”
康熙一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只要一张和离圣旨?”
“回万岁爷的话,是。”玉录玳淡笑:“有太子、太子妃和万岁爷这个族姐夫撑腰,臣妇并不需要权势也自认无人敢惹。钱财方面么,臣妇有嫁妆为本,不愁赚不来金山银山。如今臣妇万般烦恼皆无,只忧虑隆科多那厮出尔反尔。”
“毕竟牛痘之事公布天下后,臣妇这个献策者怎么也能有几分薄名。而隆科多……怕是会从万人捧变成万人嫌,再难找到什么良配。还不如把我这尊大佛迎回去好好供着,没准儿还能洗洗白,落个浪子回头、知错就改的名声。”
康熙嘴角微抽,竟有那么几分无言以对。
再三问过,玉录玳皆不改初衷后,康熙直接吩咐李德全拟旨。
随同圣旨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一栋五进的宅子、白银万两、珠宝无数。并破例赐玉录玳为多罗格格,享郡君俸禄。破格赐予如朝臣般,向君王呈折奏事之权。
“这这这……”玉录玳一脸忐忑:“会不会太多了?”
毕竟她也只是说了个在现代人人皆知的小常识,还,动机不咋太纯的那种。
而内务府事,真的是太子殿下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啊。她的本意,就想借着太子殿下的东风,做个大清的蜂窝煤商,赚得盆满钵满。
康熙大乐:“这这这,哪里多了?就凭玉录玳叫朕一声族姐夫,朕也得回护一二啊。更何况,你还为咱们大清立下这赫赫之功呢?”
“的确,姨母实不必忐忑。”胤礽认同脸点头:“依您之功,若身为男子便是封侯拜相也未可知。而如今只能些许赏赐,一个多罗格格,实在都有些减薄了。毕竟天花恶疾于咱们大清,那可是一度曾动摇国本的存在。”
提起这个康熙就想哭。
事实上,当日他也确实去奉先殿哭了一波儿。叩谢列祖列宗保佑,天花恶疾终于有了抑制之法,也遗憾如此良方未能早日发现。否则皇玛法若在,岂容多尔衮嚣张?皇阿玛若非英年早逝,他又何用幼年登基,饱受各路权臣欺压?
玉录玳是不知道堂堂千古一帝还有如斯感性的一面,对此也不大感兴趣。
她现在比较头疼的是,该如何礼貌而不失亲近地跟便宜大外甥告别。被各路太医联合会诊,又好生将养了半月有余,她这伤口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好吧,说实话。
她不喜欢寄人篱下,也很期待自己那五进大宅。
然而她这感情牌打得过于好,便宜大外甥真把她当成了亲姨般。恨不得每天晨昏定省,有事没事地找她拉拉家常。外甥媳妇也升级成了闺蜜,无话不谈。以至于她每欲告辞,都被婉拒。
玉录玳双手托腮,就很纠结。
看得前来打卡的太子夫妇纳闷:“姨母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或者下面的人伺候得不妥帖?”
“没有,没有,没有。”生怕下面伺候的人因为自己得咎,玉录玳赶紧连连摆手:“她们都很好,很妥帖。是我,是我觉得已经叨扰你们很久了,是时候挥手告别了。”
“可这一别,就是同在京城再见一面也殊为不易,可不就难免不舍么!”
胤礽皱起的眉头倏尔放开:“就这?那姨母就尽情地住下去,把孤这毓庆宫当成自家便是。”
“对对对。”石氏笑着点头:“顶好住上一辈子,叫我与殿下能时时过来探望。跟姨母唠叨唠叨心里话,也聆听聆听姨母的教诲。”
“固所愿,但不能行尔啊!”玉录玳摇头:“毕竟这深宫内苑,我一个外命妇本来就不宜久留。而且,也耽误你们跟万岁爷交旨不是?”
说到这儿,玉录玳就不免坏笑,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石氏的肚皮。
叫石氏想起太子爷那三年抱俩的豪言,也想起两人那几日的孟浪。不禁俏脸红透,狠狠瞪了玉录玳一眼:“姨母你,你,简直为老不尊啊!”
“所以。”玉录玳摊手:“还犹豫什么呢?赶紧把我这个为老不尊的撵走。你们放开手脚,我也放开手脚折腾啊!先去佟佳府宣旨,赫赫扬扬的把我嫁妆拉回来,把隆科多那厮的脸放地上狠狠踩一波儿。然后收心赚钱搞事业,顺便再给自己琢磨个第二春,那可是贼忙了。”
对于自家姨母时不时的语出惊人,胤礽夫妇已经适应良好。
甚至还能了然一笑:“原来这样啊?我说姨母怎么明明手握圣旨,却不肯把嫁妆从佟佳府拉回来。”
“那必须的。”玉录玳骄傲仰头:“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爬起来。他隆科多害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不找回这个场子怎么行?”
还要以此拉开序幕,叫那厮不是在丢脸就是在丢脸的路上。如此循环反复,直至对方生命终结。如此,才算报了原主两辈子都折在他手里的仇!
听她这么一说,石氏都顾不上羞窘了。忙喜滋滋凑上去,一脸的义正辞严:“对对对,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顶好叫那个宠妾灭妻的渣渣颜面扫地,人人指点。”
“姨母这边却越发的风生水起,小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不算。还得再找个家世好、人品佳,没有恶毒婆婆不省心妯娌还一心一意的好才俊!”
“果断鲜明对比,气死那一窝子狗眼不识金镶玉的。”
胤礽嘴角微抽,就不知道自家温婉端庄的太子妃是什么时候被带成女流.氓的。
瞧这撸胳膊挽袖子的劲儿!
还真鲜活。
果然近朱者赤。
不过好歹堂堂未来一国之母呢,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做。这般鲜活的模样,只给他一个人看就好了。
玉录玳是无从得知太子殿下心里那点弯弯绕绕,她只无限震惊:随口一句,就这么误打误撞完成目标了?!
早知如此,她还婉转迂回个毛线?
直接不要脸就好了嘛!
终于可以天高任鸟飞,玉录玳简直一刻都不肯多待。随口一句择日不如撞日,就要人走家搬。
太子妃石氏忙笑拦着:“知道姨母报仇心切,但咱们好歹来这宫里一回。前些日子你身子不爽利就算了,这回大好了。还不得拜见下太后娘娘与几位主位嫔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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