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去出云国采药?还是一个人?出云那么远一走要好几个月吧…我派人去不行吗?”
“灵药只有那里才有,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要想完成新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
“我听说出云的路途遥远,路上有不少妖怪出没,先生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短刀我还是会用一点的,我在外游历多年去一趟出云是不会有问题的,您大可放心。”
“……是吗,无论如何都要去?”
“无论如何。”
“那么这段时间我只能像之前一样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了?先生真是狠心。”
“…您也说了,不过是像之前一样罢了,别耍小脾气了。”
“……”
“我会给您写信的。”
“我知道。”
***
被鬼袭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药师八云不知道普通人会有怎样的反应,或许他们会尖叫,或许会吓得愣在原地,胆小点的或许会直接被吓得哭喊着尿裤子。
但是当穿说中造成现世大量人口死亡的罪魁祸首和他贴贴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怎么说呢,他在地狱里没少见过奇奇怪怪的生物,被各种刑罚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犯人也见过不少,可以说他早年严重的“外貌洁癖”已经被地狱艰难的环境治愈了不少了。
药师八云自认为在地狱带了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歪瓜裂枣之后再没什么能够让他觉得辣眼睛的生物了,但是当他见到鬼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一说一,这玩意是真的挑战人类底线。
哦,虽然他也不算是人类。
不过都一样,药师八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鬼,过于强烈的刺激让他的大脑自动为眼前的“东西”打上了马赛克,成功成为一坨看上去更加辣眼睛的绿色的诡异物体。
NMD!回去以后一定要找鬼灯申请工伤休假!五百年起步的那种!
他看了一眼自己变得灰扑扑的衣服,冲着身上模样丑陋的生物扯出一个假笑,“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医生我一直告诫自己要有爱心有耐心,所以哪怕是十恶不赦要下地狱的家伙求我我也会给他看病。”
“像我这种下地狱的人是没什么道德感或者责任心啦,只要自己过的开心现世毁掉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有一样东西这么多年我怎么改都改不掉,你知道是什么吗?”
青面獠牙的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扑面而来的邪恶味道令人作呕,但是药师八云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了,他深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变得更加深邃危险。
他手上微微用力,刀刃咔嚓一声镶进鬼的牙齿中,药师八云放轻了声音如情人低语般缓缓开口:“那就是啊——”
“恶心的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我忍不住送他们下地狱去滚油锅呢!!!”
刀刃向前推进,鬼森白的獠牙应声而碎,雪白的刀刃在月光下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刀刃突破牙齿直逼鬼的口腔!
鲜血从空中洒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扇形的斑驳血迹,鬼捂着嘴巴向后倒退,伏在地上因疼痛而呜咽着,异色的兽瞳愤怒地盯着让他受伤的人,巴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
腥臭的味道四散而开,几滴鲜血沾到了药师八云的衣袖上,但是他看都没看毫不在意,他看着趴在地上虎视眈眈的鬼,鲜血沿着刀刃滴落在地露出一尘不染的刀刃。
“很早就听说你们的大名了,不会被普通刀剑杀死的生物?”药师八云抬手看了看他的短刀,“我这把短刀也有些年头了,好歹算得上是个不普通的刀,之前也杀过妖怪什么的…”
“正好今天夜色不错,我们试试怎么样?”
月光从天空洒在他身上,背光的面孔在黑夜中模糊不清,但是鬼却看到了他的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柔和而温柔,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如沐春风的温和。
危险!那家伙很危险!
一瞬间,沿着神经传来的警告让想要用尖牙刺穿他的脖颈的鬼僵在原地。
“不来吗?”药师歪歪头疑惑地看着像野兽般压低身子伏在地上的鬼,“难得见上一面,没想到您这么害羞,别的鬼也和您一样吗?”
可惜,这么害羞的话会很难找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任务搞定啊…
“算了,先把手头的事情完成再说吧。”
捕食的欲望战胜了危险的警告,食肉的天性让智力较为底下的鬼无视了对方周围散发的危险的气息一跃而起!
鬼的指甲在半空中突然变长,锋利坚硬的指甲直指对方深蓝色的眼睛!
接近了!就差一点!
鬼看着那双好看的蓝眼睛仿佛能够想象到对方被生生剜下时流露出的恐惧与痛苦!
他看着自己尖锐的指甲一点点向那双平静的眼睛靠近,嘴角不由自主勾起胜利的笑容,但是下一秒,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它的手指错过了那双眼睛,贴着药师八云的脸庞从他的眼角划过去,甚至没有伤到一根头发!
不可能!这不可能!
鬼惊诧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偏移了目标的手,他看着自己的手臂越伸越远,远到超过了手臂可以伸展的极限。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断口。
一个小臂上的光滑平整的断口。
干脆利落地将他的小臂和他还未流出鲜血的断臂分开,让它的手沿着惯性愈发远离它!
手臂,被斩断了。
在鬼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一阵天旋地转让它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时眼前的景物已经变成了深蓝的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一小半。
药师八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天空前,遮住了月亮与大半的月光,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柔和又冷漠,他低头看着断臂的鬼,木屐卡在对方脖子上听着对方喉咙里穿着粗气。
“你们的血也是红色的啊,”他饶有趣味地观察着鬼已经开始愈合生长的断臂,“真遗憾,我还以为能看到别的颜色的血…”
天天在地狱呆着,红色的血都看腻了。
鬼怨恨地看着他,咔嚓咔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一阵破风声从身后袭来药师动了动耳朵,抬起右手猛地一挥!
他偏过头,只见一只断手被钉在短刀的刀刃上,那是刚刚被他砍下的鬼的手臂,但是不同的是不过一会的功夫手臂上就长出了一只诡异的眼睛。
“你还能自由操控被砍下的肢体?”药师八云来了兴趣,他把手臂举到眼前好奇地观察着,“而且还在变异,你能控制它的变化吗?”
鬼没有说话。
恐惧袭击了它,他看着用木屐卡着它咽喉的男人,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寒意沿着脊椎骨径直攀上后颈。
在成为鬼后这还是它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恐惧,眼前这个在月光下神色平静,好奇地研究着它的身体的人让它不由自主想到那位传说中的大人。
一切鬼的源头,世界上的第一只鬼。
只是吐露名字就会被他杀死的残暴的鬼。
鬼舞辻无惨。
药师歪歪头问道:“就是你袭击了来这里斩鬼的剑士,富冈义勇先生吗?”
鬼没有出声,药师八云不满地皱眉加重了脚下的力道,“说!”
近乎窒息的力道让鬼痛苦地瞪大眼睛,“不是…不是我!我发誓我没有见过什么剑士!”
不是?奇怪,难不成这山里还有第二只鬼?药师八云微微皱眉,“这山里还有别的鬼吗?”
鬼:“我…我不知道!”
药师八云挥了挥插着断手的短刀威胁道:“真的不知道?如果骗我的话就一刀一刀把你切城碎块哦?”
鬼:“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尼玛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凶?!
“唉,那就算了。”药师八云叹了口气放松了脚下的力道,鬼心中一喜,正打算趁机逃脱,但是下一刻更加沉重的力量让它的希望变成了最恐怖的绝望。
药师八云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的鬼,冰冷的神情仿佛眼中呈现的不过是挣扎的蝼蚁,而他则是傲慢地将一切摧毁的鬼神。
他动了动手中的短刀,断臂被他甩向空中,瞬间几道白色的刀光击中了手臂,那截断臂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下一刻便被分割成几块不停蠕动的肉块。
他动了动眼球,将目光投向了鬼,顿了顿开口道:“接下来我们来办点正事吧。”
树林另一边,富冈义勇追踪着幻影般的鬼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树林间,交错的树木阻挡了视线但他仍旧死死跟着逃窜的鬼。
杀了一个还有一个,杀了两个又来两个,但是无论他杀多少那些如雾气般消失的鬼始终都不曾停止出现,也不曾停止逃窜。
它们是诱饵,富冈义勇心中有了定论,但是这些鬼又要将他引到哪里呢?
又或者说…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消耗他的体力,等待着他筋疲力尽让后将他生吞活剥?
有可能,富冈义勇放慢了脚步开始有意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被引进树林很远了,四周望去尽是一模一样的树林,看不到任何出路,甚至头顶可以指明方向的月亮也被层层叠叠的枝叶遮蔽。
本体在哪里?这样精细的幻象哪怕是血鬼术也不能离开本体太远而操控,真正的鬼一定躲在不远处!它一定在暗中观察这一切!
在哪里?!
富冈义勇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树林。
突然间,一声细微的叫喊声隔着树林从远处传来,富冈义勇动了动耳朵将目光锁定在那个方向!
刺鼻的味道,有血腥味。
在那里!
富冈义勇放弃了周围如野兽般低吼的鬼,头也不回地直奔那个传来声音的方向!
树木从他两旁略过,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富冈义勇远去,此时此刻他全神贯注,眼中只剩下那个不断被破开的道路。
找到了!
他拨开最后一片灌丛,左手持刀刀身背在后面正准备借助惯性快速地挥出去直指鬼的脖颈!
“去死吧——!”
富冈义勇大喊着冲出灌丛,眼前的景象变了,树木丛生的森林间,一片空旷的空地让周围的一切豁然开朗。
土地上,一只面目狰狞的鬼被人压制在地上,一柄短刀无情地刺穿它的喉咙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浓郁的血腥味在周围弥散,褐色的土地上深色的血液沿着泥土的缝隙渗入地底渗出,仿佛将整片土地都浸透成带着甜腻的腥味儿。
一个人影蹲在鬼身上,木屐卡着鬼的双臂,手拿一束娇嫩的紫藤花靠近鬼极力扭开的嘴巴,如同劝病人良药苦口的医生。
听到富冈义勇的声音,人影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借助月光,富冈义勇看清了对方。
蓝色的羽织衣袖浸上了鲜血,白色的头发披散在背后,月光下原本就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毫无血色。
药师八云看了看举着刀突然出现的富冈义勇,又看了看他压在身下被他迫害研究已久的鬼,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富冈先生,晚上好。您别误会,我只是晚上出来散步恰好遇上它了,因为好奇就研究了研究,没别的意思。”
药师八云看着富冈义勇仍旧处在挥刀姿势的日轮刀顿了顿,补充道:
“人头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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