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一进为他准备好的客房,小腹处就猛地绞痛起来,像在肚子里安装了个绞肉机一样,剧痛骤然袭遍了四肢百骸。
力气似乎忽然间就蒸发了,白荼紧紧皱起眉头,靠着木门缓缓滑下,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颤抖着嘴唇轻声喊疼。
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不止让他失去了力气,连视线都是模糊的,房间里看什么都有重影,一层叠着一层,晃来晃去的眼花缭乱。
“好、好疼………”
小兔子难受的闭上眼,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一道白光闪过,散落了一地的衣服裤子,从其中微微探出了两只兔耳朵,在微弱的气流中抖得跟筛糠似的。
“小兔子!”
鳄鱼系统几乎是在感应到出事的瞬间便撕破了系统空间,甩着粗壮的尾巴,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白荼的面前。
短小的前爪伸进去,飞快将皱巴巴团成一团儿的小兔子从衣服堆里刨了出来,轻轻地叼在嘴里,生怕锋锐的牙齿会刮伤他。
鳄鱼系统吭哧几下就爬到了床上,将疼得浑身发颤的小兔子放在中间,自己则弯曲成月牙形,用最柔软温暖的腹部垫着,尾巴顺势卷上来,把兔兔整个围住。
“怎么了?!”金黄色的竖瞳睁到了极致,满心满眼都写着焦急和担心。
“疼、疼………”小兔子痛得几乎神志不清,长长的几根须须颤动着,三瓣嘴杵在鳄鱼系统的肚皮上,不安的嗅来嗅去,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字。
鳄鱼系统看了心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拿温凉的长嘴蹭着不停发抖的小兔子,试图多多少少能够缓解一些。
他这样安慰了许久,白荼才渐渐停下来颤动,靠在凉凉的鳄鱼肚皮上不动弹了。
短圆短圆的小尾巴还在无意识的一翘一翘的,鳄鱼系统看他暂时缓过来了,才又小声的问:“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痛成这样?”
“叽………叽…………”粉红的三瓣嘴努了努,勉强挤出几句哼唧。
小鳄鱼拿爪子轻轻戳了戳肉肉的、温热的小肚子,一按,蓬松的毛毛就凹陷进去,像团棉花一样。
“到假孕要生的时候了?”
“叽呀………”
“等会儿还要痛?”鳄鱼系统急了,“那怎么办?”
小兔子鲜红的玻璃眼珠里盛满了水雾,润润的像刚在水中打磨好的宝石,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更加漂亮几分。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恐怕鳄鱼系统会不受控制升起很多不该有的绮念。
但现在,他满脑子只剩下怎么让他的小兔子少遭点罪。
“叽………把我的、衣服拿……拿来,做一个、兔子窝………”
鳄鱼系统闻言立刻将床单撕扯成几块布条,先铺了几层,把小兔子放上去安顿好之后,才又飞快爬下床,从行李里把他的衣服都叼出来,一一堆在上面。
小兔子砸吧着大门牙,将衣服全都拖到窝里,过程中肚子似乎又隐隐约约疼了起来。他靠在衣服堆里,伸出雪白的兔腿,一蹬一蹬的,像是抽筋了。
“叽叽!”
“还不够?”
“叽。”
小兔子点点头,柔软的兔耳朵无精打采的趴在脑袋两侧,和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样子判若两兔。
鳄鱼系统灵光一闪,也顾不上吃不吃醋了,从系统空间里拿出几根鲜脆的胡萝卜,用长长的鳄鱼嘴顶到小兔子面前,边往外走边说:“我去把主角的衣服也拿过来,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小鳄鱼看准时机,在走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迅速冲进了余鳄的房间,打开衣柜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衣物全都一扫而空,鳄鱼嘴张到了最大,叼着一堆衣服又折返回去。
男仆揉了揉眼睛,在他身后的秦书见前面的人停下不动,笑着问:“怎么不走了?”
“我、我刚刚好像有点眼花…………”他转过头,表情看起来很困扰。
“秦书少爷,你有看到一只背着很多衣服的大鳄鱼吗?”
秦书似乎没想到他能问出这样天方夜谭的问题,不免好笑道:“余家怎么可能会有鳄鱼,你看错了吧?”
男仆挠挠头,也觉得自己傻里傻气的。
“不好意思啊秦书少爷,我总是犯傻。”
“没事,你就送到这里吧,房间我很清楚,不用你带着我去找了。”秦书善意的笑笑。
“好。”
男仆转身下楼,边走边小声念叨:“真的是我看岔了吗?可我明明就看到了一头大鳄鱼啊…………”
*
秦书回到他在余家经常住的房间,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可以直接住下。
他迈着长腿走到桌子边,将个人智脑拿出来,在空中投放出一个淡蓝色的屏幕,赫然正是正襟危坐的余鳄。
显然他已经等了很久,一看到秦书的脸后便迫不及待的问:“安全到家了吗?白——”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怕被笑话,硬是又将原本要说的话压下去。
余鳄调整好状态,用一种公事化的口吻道:“咳,白天,白天路上情况如何?”
余鳄一直耐心的听着,眼底是了然的笑意。
“在迁跃过程中时空虫洞似乎有些不稳定,除此之外一路平安,一只虫族也没见到,顺利到家。”
他顿了顿,促狭道:“但我想,你最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余鳄被反将一军,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秦书当然知道眼前浑身不自在的这位上将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眯了眯眼,仍旧是淡淡的噙着笑,只是过于浅薄。
但余鳄此刻正处于内心的纠结中,从而错过了副手有些怪异的神情。
屏幕截取不到的地方,上将的两条腿绞来绞去,陷入初恋的人,总是常与矛盾作伴。
秦书微笑着等了很久,余鳄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我的信………你转交给他了吗?”
他是谁,两个人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当然。”
没给。
余鳄似乎长松了一口气,往常坚毅狠戾的眼神也跟着放松下来,带着些喜悦的、期待的笑意。
“那他………怎么说?”不等秦书回答,余鳄就说:“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一边生气,一边把信收下了。”
他知道白荼,总是亮着牙齿,像未断奶的小兔子一样,哼哼唧唧的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
“不,”秦书不紧不慢道,“小殿下撕碎了你的信,并且说:‘恶心的Alpha’。”
他注意到,余鳄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便难看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脖子上几根青筋暴鼓。
原来对你而言,这位小殿下有这么大的影响?
秦书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面上却始终不显,反而安慰余鳄:“你别多虑,亲王殿下性格娇纵,年轻气盛的。我想,他只是生气你不能陪在身边,所以才没能控制好情绪。”
他的声音像林间清澈的风,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才饱含感情温柔的倾诉出来。
可在余鳄听来,秦书的每句劝慰都如此刺耳。
是啊,白荼身份那么高贵,被父母和凯特大帝从小宠在手心上,他们又怎么会接纳一个常年无法回家的男人。首都星繁华糜烂,该有多少优秀的Alpha仰慕于自己喜欢的人,他们比起自己,更加年轻,更加贴心。
最重要的是,能够时时刻刻的陪伴在他身边。
而自己远在边境星,对首都星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也许就在某一天,就会有一个可恶的Alpha趁虚而入,将他视为己有的Oga偷走。
余鳄闭了闭眼,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攥紧了拳头——他绝不允许有这样一天的发生。
白荼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秦书,我郑重的拜托你,替我看好首都星的动向,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存在。”
秦书笑了笑,伟大的“帝国之星”,所向披靡的余鳄上将也会有恐惧这种情绪吗?
他不禁想起了餐桌上见过一面的白荼,那样的外貌和矜贵气质,的确是能够轻轻松松勾走任何一个Alpha的心呢。
“好啊,”秦书垂下眼睫,遮住眼眸中爆发出来的阴鹜,“我会帮你,好好看着小殿下的。”
他将自己的负面情绪隐藏得很好,余鳄毫不知情。
“拜托你了,如果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和我通讯。”余鳄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欧文突然冲进来,气喘吁吁的说:“老、老大,星云上空发现有小批翼虫族,大背头让我们快去!”
“先这样,我还有事。”
余鳄简短的挂掉通讯,跟着欧文赶赴前线。
秦书这边,淡蓝色的屏幕还在闪烁着电波,将余鳄留下来的影像扯得扭曲。
他慢慢站起身,曲直敲着书桌,盯着门背,眼神里写满了玩味。
“替你好好看着他?”
好啊。
我这就,去看看~
他哼着边境星军人们最爱的小曲,黑沉沉的军靴踢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踢哒”声。
秦书一一扫过走廊上的房间,头顶的白炽灯将他的影子压成长飘飘一条,拖在身后跟着动作摇曳。
“哒。”
他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下,嘴角缓缓勾起。
“叩叩叩——”
“方便进来吗?小殿下。”
小兔子蜷起身体,他现在倒是不疼了,就是脱力,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恍惚间听到有人敲门,勉强睁开了眼睛,虚弱的朝着门那边叽了一声。
几秒后,空白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赶紧转换成人形,一边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一边提高了音量:“稍等一下——”
秦书被那声软软的、奶奶的兔子叫弄得愣了愣,随即便低声笑了起来。
怎么,这位小殿下还偷偷养了只兔子吗?
他联想到自己的信息素,越想越觉得有趣。
鳄鱼系统将余鳄的衣服全都收进系统空间,自己也跟着进去,走之前还放心不下的看了眼手忙脚乱的小兔子。
“你可以吗?”
“好多了。”白荼套上裤子,赤着脚下床打算给秦书开门,走到一半又突然对鳄鱼系统说:“小鳄鱼,你把我的崽崽照顾好。”
崽………崽?
小鳄鱼一愣,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服堆,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假孕害人。
秦书这边,在门外等了好几分钟,才等到小兔子慢吞吞的打开了门。
他下意识的低头。
莹白温润的一双小脚赤着踩在深黑色的地板上,粉红的指甲盖像浸淫在风雨中的蔷薇。因为凉,浑圆的趾头蜷缩起来,不安的翘了翘。
很漂亮。
秦书感叹道。
这份脆弱的美感,像一件完美的、精致的艺术品,勾起了他所有的毁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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