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还真把我送到了医院。
不过医院不过病人还是医生护士似乎都很避讳这孩子，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在背后嘀咕些什么。反正不是好话，不听也罢。
最终，他不知道从哪里生拉硬拽找来个医生，一脸不情愿地给我做了各种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生命体征完全正常。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我之前的二十年人生都是一场梦，但是后背上白胡子海贼团标志的刺青以及手臂上的刺青依然在，让事情变得越发诡异。我之前的经历的的确确是一场现实。也许我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是我在那个世界死去。
最终收费时，我一摸口袋我才想起来：老子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不过这岂能难得倒有二十年吃霸王餐经验的本大爷！
我在ＣＴ室门口，跟医生客套几句，最终给他弯腰９０度鞠了个躬，嘴里说着“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各位了”。那医生先是愣了愣，连忙摆手说“哪里哪里这是我们的责任”云云。就在这个功夫，我拽起金毛小子就跑，亲爱的医生先生我们有缘再见！只留下医生原地迎风凌乱。
医生：……喂！你还没交费！
跑到这村子里的某个旮旯里，我们才放心喘了口气。那小子对我这种行为表示很不满，开始咋呼着 “要跑也吱一声啊” 什么的。这人怎么跟路飞一样吵。我刚要转身送他一拳，就听见有些闻声出来看热闹的居民们的闲言碎语。
“那孩子……是那谁吧？”
“对啊，那么没教养。”
“没教养就算了，实在不明白村子高层怎么想的让这么危险的人在外面乱晃。”
“诶，丧门星，早点死了比较好！”
……
我默默放下了刚举起来的拳头，注视着眼前不断咋呼着要我请他吃拉面才原谅我的小孩子。也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可怜孩子。
他让我想起我的童年。
在我出生前一年，我老爸前任海贼王哥尔Ｄ罗杰上了死刑台。接着，全世界又因为他的一句话轰动不已，人们纷纷出海去寻找传说中的宝藏，世界迎来了“大海贼时代”。我的老妈为了保住我，硬是让我晚出生了一年，于是老妈因此而死。然后，我继承了我老妈的姓氏：波特卡斯。我叫波特卡斯Ｄ艾斯。抚养我的臭老头是个海军，通过他我知道了我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海贼王的血脉。但是臭老头也很护着我，他将我藏进一个安定的小村子里，不曾对任何人说过我的身世，只有海军的高层知道，不过他们看在老头的份上也瞒着世界政／府，对我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刚知道我的身世时，我曾问过酒吧里和废弃物终点站的小混混们：“如果海贼王的孩子活下来了会怎么样？”他们的答案无非都是：“那种魔鬼的孩子还是早点死掉比较好！”随之猖狂地大笑。我很生气。所以我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遍。那时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不允许我的存在。就像这个村子抵触这个孩子的存在一样。
不爽。非常不爽。
“可恶！”我边上的金毛小子突然喊道，他双拳紧握，眉头拧到了一起，“我漩涡鸣人早晚会成为火影给你们看的！你们给我等着！”之后似乎逃也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人们的视线范围。
“喂！等等！等一下！”你跑了老子怎么办！
那小兔崽子跑得那叫一个快，我在人群中根本看不见他。最终我爬上路边某个房屋的屋顶，看见他一个人坐在一棵大树的秋千上，低着头，荡来荡去，十分寂寞。
我觉得此刻他需要有人安慰。
就像我小时候。
但是我不会。
因为从来没有被安慰过。
结果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问：“你是叫旋涡鸣人？”他抬头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什么一般迅速把头扭开，眯起天蓝色的眼眸，撇着嘴，装作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没什么，名字挺好听。”他听到似乎楞了一下，然后扬起头，作洋洋得意状对我说：“那可是。本鸣人大爷可是要成为第五代火影的人。”“我叫艾斯。波特卡斯Ｄ艾斯。”“……嘿，说来老哥还是你识趣，在鸣人大爷面前主动报上大名。”小金毛面朝天咧开嘴，笑得牙花子都露在外面。
装的。绝对是装的。以我二十年不长不短的人生经验来看，绝对是装的。
表面上洋洋自得满不在乎，可是内心一定非常失落非常痛苦吧。非常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吧。
“很远大的志向呢。”虽然不知道火影是什么，姑且如此吧。“那可是，说来哟，火影可是整个村子最厉害最伟大的忍着呢。”那小子似乎找到了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连原本无神的小眼睛都要赶上激光那样闪亮。妈呀好刺眼。
“……那可要好好加油哦。”
“必须的说，虽说鸣人大爷已经很厉害了。话说老哥你哪里人？”
“……啊？姑且算我哥亚王国风车村的人吧，毕竟在那里长大的。”
“……那是哪里？没有听过。话说老哥你总说些我听不太懂的东西呢。”小金毛眯起眼睛，一脸懵逼样。
“……啊，这个世界可是很大的呢，没听过正常。”要是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搁谁都不会相信的吧，更何况我是个本来应该命归九泉下的人。
突然，从树上和草丛里蹦出来两个穿着黑衣服带着面具的人，把我摁在地上，拿刀对着我的脖子。
“喂！你们几个混蛋是要干什么！！”
“老实别动，跟我们走一趟。”一个面具男用冰冷的语调说。
老实说我［火拳］艾斯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哪个不是见了我的通缉令后再看我本人撒腿就跑！这样被人摁住还是头一次！还是两个人！起码在海底监／狱也是用海楼石的铁索拴住的！
是在看不起老子吗！
瞬间怒气值飙升。
“哪有你不让老子动，老子就不动的道理！”我费了不少劲反手将其中一个掀飞，另一边的刀已经向我刺过来。要是这种低级的把戏能伤到老子，老子白在伟大航路上混那么多年了。头往边上一闪，刀刃擦着脸颊而过，然后一个抬腿，把玩儿刀的那个踹翻。身后那位在我注意力被转移时赶紧摆了几个手势，大喊一声：“火遁豪火球之术！”然后从嘴里吐出一个大火球来。讲真我真真是被吓了一跳。像我这种玩儿火的，像在我胸口捅个血窟窿的海军大将赤犬那种玩儿岩浆的，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就是从嘴里喷火的。
但是作为一个靠恶魔果实超能力专业玩儿火三十年（其实才三年）的［火拳］大爷来说，这点火根本不是事儿。
越想越兴奋，于是脑子一抽大喊：“看招！火拳！”拳头打出去一半我才反应过来：老子有可能死过一次。如果能力者死去，恶魔果实能力也会消失，然后果实会在大海上随机一个地方再次出现。假设我在那个世界死了，就算现在我在另一个世界活蹦乱跳得挺好，我的超能力很可能早就消失了。那我硬接这一招简直作死。但是庆幸的是，火焰从我手臂上蜿蜒而出，空气因加热而不断翻腾，卷得火舌像有生命一样在空气中翻卷。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第一，我的能力还在；第二，我没死，我还有机会回到那个世界。
对面喷火的那个迅速闪到了一边，刚站住脚便又开始比划些奇怪的手势。“水遁水……” “住手！！”这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人立刻停止了动作。“三代大人！”来者是个老人家，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烟斗，头上带着红边的白斗笠，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袍子。老人家抬了抬兜里，嘴里吐出个烟圈，说：“不是让你们把这个年轻人带过来吗？”“大人，他和那孩子……”“住嘴。不好意思冒犯到你了，年轻人。”我看看鸣人，再看看那俩戴面具的，直到那老人家跟我说话，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啊啦，我也很不好意思呐，不过他们一上来就把我摁地上了。老人家找我有事吗？”老爷爷又吐了个烟圈，说：“你和那孩子跟我来一趟。”
刚刚一直没说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对打的鸣人，听见那面具男的话很不服气，又听见老人家让他也去，便开始发牢骚：“三代爷爷！是他们先打艾斯大哥的耶！”“鸣人，跟上。”“切，臭老头。”
一路上，小鬼不断地咋呼，老爷爷则一直在教育熊孩子。这种相处方式让我想起了路飞和他爷爷臭老头卡普。每次他爷爷来看他，他和我则咋呼着发誓要出海当海贼。当海军的臭老头当然不乐意了。赏我俩一人好几个铁拳。曾经老头把我和路飞丢给山贼，希望他们把我们带成出色的海军。这种诡异的逻辑估计全世界只有他有。到底怎样让一窝山贼带出海军，带出海贼已经很有本事了。不过他的希望落空了。我俩都出海当了海贼，只是我比路飞早三年。我三年后第一次和臭老头见面，就是在监狱里。第二次见面则是在刑场上。他对我说：“艾斯，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方式活下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老头作为“海军英雄”，自然不可能让海贼来劫狱，就算营救方是自己亲孙子，被救方是自己收养的孙子。老头在死刑台前和路飞打了一架，不过明显放水。我觉得他应该又哭了。心在哭。
……
“闭嘴，鸣人！”老人家终于不耐烦了。
“切……”熊孩子在老人家的威压下，终于闭嘴了。世界清静了不少。
“那么……言归正传。”老人家坐在办公桌边，吸了一口烟，突出一个烟圈，不急不缓地问：“……村外人进村是要登记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又见识到你的能力，本来只想派人把你叫过来结果惹出这些事，也不简单。年轻人，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老人家这么一问我也懵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知道我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我只能如实回答。“噗嗤。”我扭头瞪了后面正在憋笑的鸣人一眼。“三代爷爷，我之前发现他是因为他在我屋顶上睡觉的说。”
“……”老人家沉默。
“……算了。你跟我来一下。鸣人你在这里等。”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们去哪里？”
“你呆在这就好。”
“不要……”
“听话，鸣人。”
“……那个……三代爷爷？”
“听话。”
“我想问，我活着，真的好吗？”
“……那要看你自己了，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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