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被这一问给问懵了，这小子演哪出，“为什么这么问？”
“……大哥不是总说我给他添麻烦吗……”金色的脑袋一直低着，貌似就不打算抬起来了。
“不会的啦……”我摸摸后脑，很尴尬地安慰他，没想到平时咋咋呼呼的小鬼头会这么脆弱。“跟你讲，以前我们三个兄弟总是干一些蠢事，比如大半夜在阁楼打架结果把地板给砸出个洞，木头块正好砸中达旦老太婆，啊，就那个山贼头头，她经常气得不行，大吼着让我们三个小鬼自己死掉就好了，她绝对，绝对不再管我们。”
说到此，我不自觉地顿了顿。
“但是，当我们因为自傲而真的遇到麻烦时，她还是拼了性命来保护我们。我和路飞因此才捡回一条小命。”想起达旦老太婆拿着大刀的背影，不顾头上血跟不要钱一样地流，跟一个比她强太多的海贼拼命，只为了保护我和路飞，我再也抑制不住地怀念那些山贼们。“……当我出航跟她道别时，她说我要走快走，不要再回来了，但我出门后就听见她惊天动地的哭声。真是的，哭得这么大声就以为我聋吗……”又想到如果她知道我已不在人世时的时候，不禁哽咽了一下，她会不会哭得更大声。我压了压嗓子，把声线调回正常的音色，“伊鲁卡先生和她是同一种人，刀子嘴豆腐心，他只是希望你能更出色而已……你不是要当火影的人吗？”说着，我抬了抬帽檐，对他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那当然的说！”小脑袋终于抬起来了，阳光洒在他脸上，把蓝色的眼眸添上了温暖的光芒，裂开大嘴笑着，“无论其他人怎么看我，我总有一天要当上火影！”
“哼，先摆脱倒数第一吧，吊车尾。”那边的佐助幽幽地说。
“混蛋佐助！你给我等着！”
“大白痴。”
“……你！”
“……”
“……你！”
“……”
“……你！”
“有话快说，吊车尾。”
“……你！你给我等着！”
“……超级大白痴。”
“你憋了半天就冒出来这一句是么！”
陪他们闹腾时间过得格外快。门口已经有了几个家长在等他们的孩子。和上次在医院一样，有些人斜眼看着鸣人悄悄耳语。伊鲁卡老师走出来，看到我先打了个招呼，给那两只解开了术，然后开始训话。鸣人揉着拎水桶拎到麻木的胳膊，皱着眉撇着嘴，眼睛忍不住往那些人群中瞥。伊鲁卡老师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们俩可以回家了。
佐助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身后还有一群女生在尖叫感叹级部第一就算被罚也很帅。
这孩子怎么这么难相处。
想想一乐大叔说的，他的大哥杀了全家。八成是他对他大哥的憎恨导致他现在的性格缺陷。以前憎恨老爸的我，憎恨老爸丢下我和老妈不管，一定也像现在的佐助一样冷漠。只不过我因萨博和路飞而改变了。
“可恶！佐助还是这么讨人厌！”鸣人在身后不满地大嚷。
“真是的，怪物终究是怪物，这么没有教养。”
“大哥说的没错！”
人群中一个带着护额的少年领着一个男孩走过来，声音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大哥！就是怪物今天在手里剑课上打了我！”那个男孩指着鸣人大声向那个少年控诉。
“胡说！明明是你把手里剑往我背上扔！”
“敢欺负我弟弟，好大的胆子！”那人指着自己的护额，扬起头骄傲地说：“我可是要参加中忍考试的人！你这个忍者学校还没毕业的吊车尾只有挨打的份！”说罢就往鸣人肚子上踹去一脚。
我想都没想伸手就挡住那一脚，捏着少年的腿，怒火中烧。
“慢着，你和那个小鬼刚刚叫他什么？”
“……怪物！那又怎样！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简直欺人太甚。
人固有劣根性。少部分人将其隐藏起来并尽力克服，成为了贤者。大部分人选择了将其冲着少数异类发泄，因此他们为泛泛之辈。这是白胡子老爹告诉我的。那时他知道我是海贼王的儿子，世界要抹杀的存在，他找我谈话就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些。当时我很苦恼甚至有些憎恶世人，然而老爹告诉我，不要与平庸之人一般见识，但是无论过多久我还是无法容忍别人对我的不认可。鸣人和我算是一类人，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性格。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人欺负而没有余力还手，就像年幼的我一样。
“哦？是么？那我这个局外人今天偏偏要管。”手上一使劲，发出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
“啊！！！放手！！！！！！”
我压低帽檐，俯视着因腿被我弄骨折的少年坐在地上，眼神惊恐地看着我。
“会这么说话的人，才是怪物吧。你弟弟和鸣人的矛盾怎样我不管，但是，”我顿了顿，压低嗓音，“在我面前明目张胆欺负我同伴的人我不会让他好过。”
少年立马噤了声，呆愣片刻后，“阿藤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好的大哥！”
小鬼头搀扶起地上的少年，两人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开。
“……真是的，没想到小怪物找了个大怪物当靠山！”那俩走了没几步，便听见那个腿瘸的如是说。
说这么大声以为我聋吗。
二话不说上去一拳把那小子砸进了医院。
当我知道他进医院时我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三代爷爷面前等着训话。
“哎……”三代爷爷吐出个烟圈，叹了口气，“本想让你跟鸣人住一起能多多少少管管他。”
我咽了咽口水。
“没想到你俩一起给我惹麻烦……”
“三代老爷爷！是那帮人先欺负人的好吧！”
“艾斯啊……”老爷爷吸了口烟，又吐出个烟圈，“你要知道……暴力是很难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的……”
我默。老人家说的的确如此。
“要去道歉吗？”
“不要！绝对不要！”
“那算了。”三代老爷爷的气质和我之前遇到的老头子们都不一样。卡普老头比较张扬，老爹比较豪迈，三代爷爷则是很祥和的老人家。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鸣人那孩子也很苦啊。但是，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先感到痛苦。这是万年不变的规律。”老人家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向鸣人公寓的方向望了望。“艾斯，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哦，好的。”我前脚刚要踏出门槛，想到了什么事，便扭头对三代爷爷说：“三代老爷爷，我们船医说过抽烟太多对身体不好呐。”然后扬起我的招牌阳光笑容。
“哈哈，年轻人可是大有作为的，不必为我这个老头子操心啊。快去吧，鸣人在楼下等烦了。”
“那先走一步啦。”
还没出门，就听见鸣人在大喊：“艾斯大哥！你好慢的说！”
“来了，来了。”真是的，我挨批你在外面玩儿得挺乐呵，也不想想这事到底起因于谁啊。
“艾斯大哥！刚刚真的好厉害啊！”
“小意思。以后用不用我这个白胡子海贼团第二番队队长罩着你？”
“不要！要当火影的人怎么可以让别人保护的说？”鸣人双手环胸，撇撇嘴，神情很不屑，“‘第五代火影要人保护’什么的说出去会被笑死的说。”
“那倒也是。”
又是一个黄昏。一高一矮两人又在河堤边遇见了那个一直阴着脸保持沉默的孩子。只不过，这次佐助的肩膀抖个不停，貌似是在哭泣。他向河里扔去一颗小石子，溅起一片水花。一颗沉底后，顺手从身边又拾起一颗，投入河中。河水潺潺而去，冲散了本该有的涟漪。
“鸣人，你为什么会被排挤啊？”
“说实话，艾斯大哥，我也不清楚。”我的余光瞥见鸣人低了低头，咬着嘴唇，原本如大海一样清澈的眼眸暗淡了下来，像是暴风雨的前奏。“我恨他们看我的眼神，厌恶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又透着不屑，像看什么怪物一般……”随即，又抬起头，从喉咙挤出几个音节，声音小到很难被人耳捕捉到，“……我又不是什么怪胎，我是……我是……我是漩涡鸣人啊……”
声音融入微风中，似乎要将这句话随着风送到所有人的耳畔，就像河流声中充斥着佐助的啜泣声，将怨恨传到他的大哥身边。
“走了，鸣人。”我拉起了鸣人的手来安慰他。我遇到萨博和路飞之前，卡普老头在我难过时总是这样，尽管他很少抽时间来看我。
“嗯。”鸣人难得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握紧他的手。
走过甜点店时，我对鸣人说：“我现在在这个世界有了两个目标。”
鸣人抬头望望我，非常警惕地问：“难道大哥也要当火影？”
“……不是。”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当我有一天打败大哥时让大哥难堪。”
“……”一时语塞，伸手揉了揉眉心，调整好语气再开口：“第一，我想把叫你怪物的人都揍一遍。”就像我把哥亚王国城区里不认同海贼王的儿子活下来的小混混都揍了一遍一样。
“第二呢？”
“嗯……要是我见到佐助的大哥，我一定要把他揍一顿！”
“啊咧？为什么？”
“杀了家人的人不可原谅！”
“艾斯大哥！你怎么偏心的说！替佐助那个混蛋说话！”
“绝对没有！虽然很讨厌佐助，但我更讨厌他哥而已！再说我帮佐助揍一个人，帮你揍一群人，绝对没有偏心！”
“那请我吃一乐拉面我就原谅你！”
“哦！”
“要叉烧的！”
“哦！”
“三碗！”
“哦！”
“叫上伊鲁卡老师！”
“诶？……哦！”
“喂喂你们俩发神经别站在我家店门口好吗！”
“十分抱歉！”
我拽着鸣人就往一乐那里跑，感觉又回到了那个到处惹麻烦的童年时代，那个最向往自由最执着于大海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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