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我要找的这个人真能跑。
我晚上找了个小镇住宿,一睡睡到日上三竿。我睡觉前指针是往正北边指,醒来后指针往西南偏。
这人晚上不睡觉吗。
我怎么感觉我在找的又是一个极品。
不知怎么的,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上次揪着飞段去打工的角都的影子。我在找的不会就是他吧,那个满天下跑就为赚钱的铁公鸡。那样的话,我人生还真是惨淡。
我吃了一个早饭加午饭的功夫,指针又开始往西边偏转,尽管速度很慢,角度很小。急急忙忙地收拾行囊上路,顾不上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
这个人总是在改变方向。两个星期后,我面前是一片沙漠,背后是稀疏的树林。指针指向正南。我在茫茫黄沙中中走着,时常被风沙眯了眼,被吹得一脸沙。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小镇,小镇旁种满椰枣树和仙人掌。小镇很荒凉。因为缺水的缘故镇上几乎看不见绿色。不像阿拉巴斯坦的种满棕榈树的热闹小镇,这里人烟稀少,卷着热浪的风吹起满地黄沙,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街上。我在小店里买了红色的防风斗篷,帐篷还有两壶水。水在这里真是贵,两壶水占所有花销的一半还多。
出了小镇,我在沙漠中走了一天也没有再见到人烟。沙漠的景观还是很美的,夕阳又大又圆,赤红的颜色浸染了整篇沙漠。很像记忆中我和路飞在阿拉巴斯坦分别的场景,那时我跟他说下一次见面就是在世界的巅峰。的确,下次的见面的确是在巅峰,只不过是海军与海贼的颠峰战争,而不是海贼王宝座的巅峰。一瞬间感觉此时的夕阳就像浸满了鲜血。回头望望来时的足迹,早已掩埋在风沙下,就像我再那个世界生命流失殆尽,未在历史的洪流中留下印记。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刚刚还是温暖的黄昏,现在我四周的沙子就像结了一层冰。没有柴火连火都没发生。突然面前鼓起一个沙包,并且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直到比三个我还高。沙堆中冒出来一只巨大的蜥蜴,长着大嘴就冲我的脑袋咬下来。
“火拳!”
于是今晚的晚餐是烤蜥蜴。
我将烤肉拿匕首把蜥蜴扒了皮,切割成均等大小的肉块,放在背包里的塑料袋上准备开吃。其余放不开的就直接放在了扒下的皮上。我在岩石边支起帐篷,打算大吃一顿,四周突然风沙骤起。带着冰渣的沙子刮在脸上划出无数小口子,因为恶魔果实的缘故伤口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火星。我把帽子的绳子拉紧防止被风吹走,把肉拖进帐篷里,又加固了帐篷。突然我发现风沙的吹来的方向就是指针所指的方向。
如果这阵风沙是恶魔果实能力的话,那么我能想到唯一的人就是沙克洛克达尔。
我觉得我的猜测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虽然不喜欢克洛克达尔,那家伙总是想杀死白胡子老爹,当上新一任的[四皇]。不过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有一个跟你从同一个世界来的人,就算我在找的人是亲手杀死我的海军大将赤犬,我估计也会感觉倍感亲切。老乡见老乡,老眼泪汪汪。越想越兴奋,我迎着大风跑了一阵子,试图找到暴风的中心。欣喜感充斥着内心,不断在膨胀。
倏尔,风停了下来。整片沙漠重归于寂静。远远地,我看见了一个抱着脑袋坐在沙堆里的红发小孩。红色头发就算是在月色下也十分显眼。
晃了晃指针,指针指的并不是他,只是刚好同方向而已。
四处张望,这个风暴的中心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待我意识到这是巧合而已后,希望落空,心里的失落感抑制不住地蔓延。
没有了风的怒吼声,就连小声地啜泣声也变得格外引人注意。我抬头看向那个小孩子。
“喂,怎么了。没事吧。”
小孩抬头看看我,碧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和父母走丢了吗?”
“……”
“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要,不要回家。”
“啊?”
“……”
“开什么玩笑,沙漠里晚上很冷的。”
“我没有家。”
“……啊,抱歉。”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口拙。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孩子。只能走上前,蹲下,拍拍他的肩膀,“要不你今天晚上先和我住一起?晚上的沙漠可是会冻死人的哦。我帐篷在不远处。”
“不会。”
“可以吗?”
“可以。”
“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真的可以吗?”
“完全没问题。”
我在前面走,小孩在后面跟着。我向他自我介绍,让他不必那么拘束,但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大老远,我看见了我在边上支帐篷的那个大块岩石。
“啊,那就是我帐篷。”我扭头看那个小孩子,只见他眉毛拧在一起,嘴角紧抿。这小孩真是好奇怪。
我从帐篷里把之前的烤肉拿出来,发现上面沾满了沙粒。
“咦……这还能吃吗……”
沙漠里的食物很宝贵,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我把烤肉的表层都拿匕首切掉了。又从包里掏出个水壶,丢给那个小孩。
“快吃点吧。”
“……”
“一个人在沙漠里晚上可是很危险的哦。可能会被冻死,可能会被大蜥蜴吃掉。”
小孩子还是不说话。
“啊,好冷啊,还是找点东西生火吧。你在这等等,我去找点植物什么的。”
等我从另一个沙丘拔了一堆骆驼刺回来,小孩子很乖巧地坐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怎么变。我把骆驼刺分出来三分之一,放在帐篷前,手指指尖冒出火苗把那些枯枝干叶点燃。看到这一幕的小孩子睁大了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的手指尖。
“那是咱的独门绝技。很棒是不是?”
“……”
“啊,终于暖和啦!”
“……那、那个……”
“嗯,怎么了?”我扭头看看窝在旁边的小孩,他的鼓着脸颊,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我爱罗……”
“什么?”
“……名字……”
“哦哦哦,很特别。”
“……”
“我之前听说在沙漠里最好晚上赶路,因为消耗的水分比白天少。”我啃了一大口蜥蜴肉含糊不清地说,“但是我晚上还是比较喜欢睡觉。而且晚上视线不好。”
“……那个……那个……”
“嗯?”
“……呃……”
“拜托快说好吗,怪让人着急的。”
小男孩的脸都憋红了也没再说话。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便继续低头吃肉。
“……那个……我晚上也比较喜欢睡觉。”
“对吧对吧。那帮晚上赶路的真是不会享受生活。”
“嗯。”
“……那个……请问怎么称呼?”
“直接叫艾斯就好。哎呀,怎么不吃肉啊,男子汉就是要吃肉的。”
“嗯……好。”我爱罗拿起一块肉细嚼慢咽地吃起来。看他这样子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没有吃相。
“这肉很新鲜的,是我刚刚逮的蜥蜴。”
“……蜥蜴……能吃吗?”
“除了毒蘑菇和毒鱼,其他的都可以吃。嗯,大概。”
“哦。”
“……艾斯……这样真的好吗?”
“说实话,其实我觉得有调味料会更好吃。但是我没带。”
“……不是……是我吃你的东西真的好吗?不会添麻烦吗?”
“这么多我都吃不了,留到明天就坏了。你应该是帮我解决麻烦才对。”
“……真的吗?”小男孩的声音几乎和沙漠中微风摩擦着砂砾产生的沙沙声差不多,小到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拜托对自己有点自信好不好!扭扭捏捏的不像样啊!”我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拿这个唯唯诺诺的小男孩怎么办。
“……嗯。”尔后,他轻轻回了一声。不过比之前的声音大多了,至少不会被人误认为是沙子的声响。
那天晚上睡觉时很安静。从帐篷里都能听见远方胡狼的嚎叫声,怪瘆人的。左思右想怕半夜它们循着人味儿找到这里来,我决定守夜。
“艾斯先睡觉吧。”
“嗯?我怕晚上胡狼过来。”我披着防风衣走出帐篷,在入口处坐下。“我在这守夜吧。”
“艾斯不用这样的,我爱罗晚上不睡觉的。”
“嗯?你白天不困?”
“……我爱罗不太清楚困是什么感觉。”小孩子低下头,“我爱罗好久没有睡过觉了。”
“为什么?”
“爸爸说我一睡觉身体里的怪物就会出来,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我爱罗不能睡。”
“哪有老爸说自己儿子身体里有怪物的?”
“不光老爸,连村里人也说我爱罗是怪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切。一帮什么人。”我不由得想起鸣人,“不仅你,我和另一个孩子都被称为怪物。你觉得我现在像怪物吗?”
“……不。”
“那不就得了?”我不满地抬抬帽檐,“有骨气的话要向他们证明自己不是怪物。”
“……但是,我真的是怪物……刚刚那场沙暴就是怪物要出来时弄出来的。”
“……所以你怕伤人才跑到沙漠里来的?”
“……只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能为自己牵挂之人着想的人都不是怪物。”
“可是……”
“哎呦,是男子汉就给我有点骨气。”我使劲揉了揉他的小红脑袋,“你到底睡不睡?”
“……没法睡。”
“……那这样吧,咱们一起数星星。”
我觉得我爱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数星星。他只是静静坐在沙丘上,抱着膝盖仰着头。
“你知道星星代表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以前听家里的老头说,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天上永远保佑着你。”
“真的吗?”
“……是真的。”大概吧。
“那我爱罗能找到妈妈么?”
原来也是可怜孩子。想到这里,我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不再对他的怯声怯气感到不满。
“听说,只要闭上眼,想着死者的样子,再睁开眼,看见的第一颗星就是。”
我爱罗听我这么说,立马拿手捂住眼睛,过了几秒钟后重新睁开,祖母绿的眼眸凝望着夜空中的繁星。
“找到了!是那颗!”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北极星。
“啊,我爱罗的妈妈没想到是最亮最美的那颗啊。我想她生前也如这颗星一样吧?”
“我爱罗已经忘了妈妈的样子了。她在我爱罗一出生就去世了。”不知怎么的,原本紧绷的小脸上扬起温暖的笑容,“但我爱罗觉得,妈妈一定是那样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