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跟那两个小孩在山洞里过了一夜。
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放心他俩。先不说他俩没吃没喝,光是大晚上在森林里瞎晃荡就够吓人的了,容易迷路不说,鬼知道晚上的森林里都有些什么豺狼虎豹。以前在戈尔波山的时候,一个人是绝对不可以在晚上出门的。就算是山贼也不行。夜晚是野兽们的活动时间,有一次我和萨博还有路飞从山涧走的时候,从高处看下去泛着荧光绿的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我们,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阵狼嗥。那一次我想起来以前把路飞独自丢在那里,禁不住有些后怕。昨天晚上我厉声警告那两个小鬼大晚上不许在林子里乱跑。
海仓“切”了一声,阿粟乖乖点了点头。
但是不论我怎么劝他俩去找个有点人烟的地方,他俩始终以沉默来拒绝。
于是今天早上我内心还在纠结,究竟是去找人还是先处理这俩小鬼的问题。小孩子独自在深山老林里真的很难生活下去。但是那俩一点都没有要挪窝的样子,我看他俩一点野外生存的常识都不知道的样子,着实很糟心。要是哪天弄不好他俩死在山上,我可会内疚一辈子的。因为我觉得自己这样也算见死不救。
“就这么决定了!”我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心。
那俩蹲在一边窃窃私语的小孩抬头看看我,眼神中多多少少还是带着戒备。
“既然你们不想离开!那我教给你们最基本的荒野求生常识之后再离开好啦!”
无视海仓的强烈反对,我就这么带着他俩出去打猎去了。
“……捉兔子的话,要先挖个小坑,用不着太大,然后按个这样的机关……”我找了林子中的一块儿平地,用小铁锹挖了个坑,然后用匕首砍下树枝,用铁锹钉在土坑的两侧,又从山下堆积废弃物的地方翻出来一块木板和一卷钓线。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附近有人烟才对。但是我站在山顶向四处张望,没有发现炊烟,没有发现住宅,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将木板拴上钓线,把钓线另一端拴在支在坑边上的树枝上,然后把木板安在了坑上。待固定好,木板上铺了点草叶,然后放了点浆果。这种机关是萨博设计出来的。那小子聪明得很,连我们秘密基地的设计图都是他画的,我和路飞只是出了力,一点脑力劳动都没有。他设计的这种小机关很简单,但是屡试不爽。山贼玛古拉都担心有一天戈尔波山上的兔子全会栽在我们手上。
跟他混的时间一长,各种小设计什么的也不知不觉之间学会了。
“然后等兔子来就行啦。”我冲着这俩小孩这么说。
这附近有一条小河,是海仓那小子带我去的。
于是我们用等兔子来的时间开始捕鱼。我没法下水跟他俩示范,然后我就打发着一脸不情愿的海仓下水,我在陆上指挥。
“……诶诶!鱼!鱼在那边!”
“……哎呀!你小子反应真慢!”
“小心石头,很滑……”
“扑通!”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
“闭嘴!有本事你下来!”
“不行。我不会游泳。”
“你……!你行!”
小妹妹阿粟则在旁边看着我俩咯咯地笑,手里攥着刚刚我陪她去采的浆果。采浆果时,我提醒她说小动物吃也许没事,她就先别吃了。因为她不是小动物。然后她在我肚子上轻轻打了一拳然后笑着跑开了。
海仓这小子学东西学得很快。不一会儿,他气呼呼地拎着两条鱼上岸,然后一把甩我脸上。
“臭小子是不是欠收拾?!”我看着他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不住脑门上直爆青筋。直到中午,我们逮到了五条鱼。我只吃了一条,剩下四条留给那对兄妹。我就算是再能吃,跟小孩抢吃的我还是会觉得良心备受谴责。其实我已经一年半多没有感觉到饿过了,那一条也应该留给那俩小孩。但是,我馋。
海仓这小子捉鱼技术越来越好。原本只是在岸边攥着浆果给哥哥加油打气的阿粟也脱下鞋袜,把浆果枝子搁在岸边的石滩上,赤着脚蹚到了溪水里。海仓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我不中用。我怒,立刻反驳说我什么都会,除了游泳。直到黄昏时,我们拎着八条鱼满载而归。回山洞前,我带着两个小孩又回陷阱看了看,很惊喜地发现真的捉到了一只兔子。阿粟抱着长着一身白色绒毛的小兔子久久不撒手,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们。海仓嘁了一声,摆摆手让阿粟自己看着办好了。
于是,三人组里又多了一只。
今晚的晚饭是烤鱼。
我从包里翻出了一包盐,想来想去才想起来那是上次我爱罗给我的那包。原来我一直忘了把它从包里拿出来,亏我前两天还找来着。找这包盐不为什么,就是想把它装在包里留作备用。我在烤鱼上撒了点盐,果然比中午吃的原汁原味的烤鱼好吃多了。阿粟把手里的一把浆果喂了兔子“团子”。团子忽闪着耳朵吃浆果,把果汁蹭得到处都是的可爱样子吸引了小女孩一晚上的目光。因此也引来了她哥哥对兔子的各种侧目与藐视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团子在发抖。
吃完饭后,我摆出地图计算路程时间,发现只花一个星期就到那个名叫“白洋”的小镇时间会很赶。我不自主地扭头看看边上的两个孩子和一只兔子,我挠挠头,最终决定还是再陪他们两天吧。时间赶的话,能跑就跑,能搭车就搭车。突然,一双小手伸到我面前,手里攥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花,我抬头一看,是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
“这是送给艾斯哥哥的。”软软的童音这么说着。
“……啊,谢谢。”无视了野花之间夹杂的杂草,我内心不断地感叹还是妹妹好。妹妹知道体谅人,弟弟只会给你找麻烦。
我把小花别在了我的帽子上。
小姑娘笑了。
下一秒,我感受到了一股子杀气。一遍栗色头发的男孩正死死盯着我……还有阿粟抱着的团子。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估计我和团子已经死了不下百遍了。
第二天,我和海仓从山脚下那个废弃品站搬回来还能用的木板,沙发,榻榻米,柜子,钉子。我们把柜子和沙发摆在山洞里,把木板钉好,把山洞的入口挡住半边,剩下半边我尝试着做了个活门,也是跟萨博学的,就是做得有些难看。期间好几次我差点失手把那些木板给烧了,那两个孩子对我的能力感到惊奇(刚见面时我就是这么吓着他们的)。我跟他们讲我是大海上的勇者,是自由的海贼,还给他们讲了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两个小孩子都听得入了迷。
下午,我带着他们去打猎。
我们发现了一头鹿,然后我和海仓去追,阿粟抱着团子在一棵大树下等着,给团子喂喂树叶喂喂草。
海仓跑得很快,我觉得他以后自己打猎很有戏,于是就交给他怎样捉猎物,怎样剥皮,放血,去骨。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小子一点也不发怵。果然这个世界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吗。因为害怕有狼或者老虎之类的在森林里出没,我们把肉烤熟了才回去的。
这一顿吃得特别好。
阿粟在山的另一边发现了有野生的桃树,海仓跟个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爬树上,一边摘一边往下丢,十个里面摔烂了了六个。水果就着加盐的烧烤,人生美哉。
“喂,你俩为啥非得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待着?去个镇子村子里多好。”
“……”海仓收回了正瞪着团子的视线,皱了皱眉,轻声说:“我们要报仇。”
“……什么?”
“我们的村子被上面派出的人毁了。只有我们两个活了下来……所以……”
“这个仇,一定要报。”最后半句几乎是海仓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瞥见边上啊阿粟眼神一暗,泪珠似乎又要滚落下来。
“……抱歉,不该问的。”
“没事。老爸说了,我们要继承家族的意志活下去。”海仓拿起刚刚搁在一边的烤肉,接着大口大口啃起来,“在这里比较方便行动罢了,为了报仇。”团子似乎感到了这边骤然降低的气压,毛茸茸的身体抖三抖。
我有些感同身受。当年萨奇被杀之后,我不顾同伴劝阻,独自离开船队报仇,无论如何,伤害家人同伴的人是无法饶恕的。问其言,无以应。
很久没有看见如今晚这样璀璨的星空了,我还以为只有在大海上能看见,因为在海上传说中大海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是人间与宇宙的交界处。也许在陆地上的确能一睹其容,但是以前在戈尔波山时没有仔细看过。那时候还是个傻小子,整天光想着出海,秘密基地,以及早饭午饭晚饭吃什么,哪有闲情逸致来看星星。
阿粟抱着团子在“秘密基地”的门口数星星,海仓坐在篝火前摆弄着那半把断刀。
“啊,这根本没法用。”他把断了刀尖的小刀往身边的岩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还想着明天我和阿粟出去打猎来着。”
“诶?咱们一块去不就行了吗?”
“艾斯你肯定不能一只陪我们耗在这里吧,我们迟早要自食其力的。”他终于饶过了那把小刀和身边被划出纹的地面,把小刀哐啷一声丢下,“可是这刀根本没法用。”
“喏。”我把我的匕首从腰带上带着刀鞘取了下来,一把抛给对面正在莫名消沉的小男孩,“送你了。”
“……诶?可是艾斯不需要吗?”
“没事,我有拳头。况且我本来就不太用。”
“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啦!”我很随意地摆摆手,“如果我弟弟也能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于是,第二天,两个小孩带着匕首带着兔子就进森林了。我也闲不下来,就在这座山里转了转。虽然我在陆地上不会看地图,但是我在山林里的方向感超级好,比在大海上还好,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回去的路。我翻过“秘密基地”所在的那个小山头,在山顶上能看见森林的尽头。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就像是我们将挂着“ASL”海贼旗的秘密基地建在了戈尔波山最高的那颗树上,从那里能看见哥亚王国繁华的城区,宁静的风车村,还有东海的海岸线。
回归童年的感觉真好。
森林的尽头,似乎是一片荒地。我眯着眼睛看不太清,费了半天劲才看到片荒地上崎岖不平的并不是岩石。
而是建筑物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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