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楼门厅前,我问萨奇之前来老妈家叫我登记的人事部是干什么的,萨奇说:“人事部嘛……就是整个镜中海治安局的一个分支啦,跟刑/事部一样,不过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打理民生了吧。”
“诶?我记得他说以后有朋友什么的就能找到我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来的时候,你不是从总站那边找过来的吗?”
“对啊。”
“那就是通过人事部的档案。”
“真的?”
“真的啦。就在这栋楼里。”萨奇指指身后的大理石建筑,耸耸肩。
“诶?”
“两个部分建在在一起,两部分加起来才叫治安局。”
“说起来,哪里有所有人的档案吗?”
“嗯。”
“那我还可以找别人吗?”
“你想找谁?”
“……嗯……”我抬头看看碧空,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戈尔波山里漫山遍野恣意撒欢的日子。再扭头看着太阳,眼睛觉得微微刺痛,痛得有点想掉眼泪。
今天的阳光灿烂得真的有些像是那人金色的头发,都一样晃眼。
许久后,才缓缓说出一个名字:“萨博。十二年前死掉的兄弟。”
十二年前我和路飞丢下了你。
十二年后该我去找你了。
萨奇把我带到大楼的前厅,指了指右边的楼梯,说顺着这个楼梯往上走一层,右边就是寻人处。说罢,他了个懒腰,说还得回去工作,不然温斯顿那个怕麻烦的绝对会把他定义为麻烦的事全堆给萨奇。
是挺麻烦的。萨奇边笑边说。
然后他冲我摆了摆手就哼着小调离开了。
得知此消息的我三步并作两步,连蹦带跳地一路小跑,到门口时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随即连滚带爬地撞门而入。
柜台后面的小哥:……………………
我:………………抱歉。
那个小哥被我夸张的动作以及门拍到墙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手里的报纸举在半空迟迟未放下,欲言又止。
尴尬地说明来意后,小哥随即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地笑开了:“什么啊,刚刚还以为你是入室打劫的呢。”
我:………………
不好意思这么奇特的出场方式真的不是我本意。
待我站定后,环顾了一下整个不大的办公室,四壁贴着浅黄色的壁纸,头顶的吊灯映出暖融融的灯光,跟我昨天晚上在街上看到的如出一辙。连心都被温暖了的感觉。
小哥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一些整整齐齐立起来看起来有些老旧的书籍,一个咖啡杯,还有一个黄铜牌子。
【To remember is to disengage from the present.】
铭记过去就是放弃当下。
“不好意思,这个为什么摆在这?”
“这个啊,”小哥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报纸,“这个算是给那些寻仇的人的忠告咯。”
“……寻、寻/仇?”
“这里可是人事部啊。”他温吞吞地笑着,“听说现世有些乱,恩恩怨怨什么的多了去了。”
“可是来这边的不大都是心愿已了的吗?”
“是倒是,”他耸耸肩,“可是万一仇家先死了呢?很多人不知道,仇恨只能加深仇恨,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就要摆这个牌子在这里?”
“对。让他们要是来寻仇的话要三思而后行。”
语毕,小哥转身到电脑前:“既然不是入室抢劫的,也不是寻仇的,那就该解决一下你的问题啦。你兄弟叫什么?”。
“萨博。”
“地区以及国家呢?”
“东海的哥亚王国。”
“年龄?”
“……呃,死的时候是10岁。”
“这么算,也就是海圆历1510年去世的?”
“嗯。”
小哥盯着电脑片刻,有些疑惑地开口:“……嗯?奇怪了,怎么没有?”
“……诶?”我也愣住了。他的话就像是一桶冰凉的海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把原本激动不已的心情下一子冻结住了。
“……可能是信息上有些出入?姓名,年龄,地区,死亡年份什么的都没错?”
“……不可能吧,不可能有错的吧。”
“……那就奇怪了。”
“……真的没有吗?”
“……”小哥皱着眉缓缓摇头。
上楼时,我还在想着要是见到萨博后该说些什么好,是先叙旧还是先说现在外面都发生了什么比较好。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先说路飞吧。要是不转移话题的话,他看见我也死了,按他那性格一定会不由分说先收拾我一顿,一贯的好脾气一定会丢得没了影。
但现在问题是连萨博在哪里都找不出来。
见我一时间低着脑袋沉默不语,小哥也很尴尬,伸手抓一抓微微带卷的黑灰色短发,开口:“……我在想,问题是不是在这里?”
“……?”
“……你看啊,按照档案,”他在键盘上轻轻敲了几下,“哥亚王国的人都是带姓氏的……”
“……你兄弟真的只有名吗?”
……姓氏?
对了!一定是姓氏有问题!萨博作为贵族,怎么会没有姓氏?!
当初,他没告诉我他是贵族的小少爷,他也闭口不提他的父母,我就默认为他跟我一样没爹没娘。之后偶然间遇见了他的父亲,我们才知道他的身世。不久后,萨博他留下一封信独自出了海,他在信上说:
“这种虚伪的地方我待不下去。我以身为贵族为耻。”
落款为“萨博”。直到最后,他也没告诉我们他的全名。
“可是,如果在登记的时候姓名填的‘萨博’,那没有姓也找得到吧?”
“其实说实在的……”小哥顿了顿,抬起脸来,“……万一他填的还有姓氏呢?”
“……”
是啊,我不能完全保证他写的只是名,就像我不能完全保证他依然还恨着那群贵族一样。我说过的,死亡能改变一个人很多。况且,他在贵族里面一定也是有那么一个两个的朋友的吧?
我跟小哥道了声谢,小哥觉得没帮到我而有些不太好意思,说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他就好。就在我要离开时,小哥叫住我:“忙么?不忙的话坐下来聊一下吧。”
我闻言,耸耸肩,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句快闲死了。
他从橱子里拿出来一个白瓷茶杯,从一个罐子里舀出一点棕色的粉末,然后提起热水壶,在热水灌入茶杯的那一刻,咖啡浓郁的香味立刻扑面而来。
“讲真,我真的好喜欢这边的咖啡。跟以前和的茶风格真的大不一样。”
“多谢。”我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嘴里满是咖啡的苦涩以及牛奶的香甜。就是我们这边咖啡的特点,就算是速溶的也一样。之前在组织里跑到邻镇买过一次,但是味道很奇怪,像是咖啡里面加了草叶子。算一算这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先生新来的吗?”
“嗯,昨天晚上刚来。你怎么知道?”
“这个城市的人我百分之八十都认识。”他把报纸叠起来,哈哈一笑。
“说起来,我本还以来这里的人会很多,”我指指屋子的地板,“还想着赶紧来排个队,结果被门槛绊了一跤。”
“哈哈,还好吧,这里还算是很清闲的。偶尔人多一些。今天几乎没人,闲得我报纸看了四遍了。”
“真亏你能看得下去……”
“耐心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说起来,来到这边这么一天半我才慢慢适应起来。”
“刚到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
“大家都差不多。我家里的一个叔叔死了一年多才适应。”
“那有够长的……”
“我第一次搭列车才吓了一跳呢。整个人激动到不行。”
“好像其他世界也有列车是吧。”
“嗯,有的。原来每个世界之间的沟通渠道都是通过飞鸟,之后算是为了方便往来,几个世界顶级的工程师企划了这个贯穿49个世界的铁路规划。”
“那可真是厉害……不过小哥你死了多久了?”
“才三年多一点。”
“诶?那你怎么知道?”
“书上都有记录。”他指指桌子上的一排书籍,“在以前那个世界的秘密,在这里都不是秘密。就像平行世界一样。”
“真的诶……啊,对!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好几个世界会连起来啊?”
“按照镜中海知名科学家埃尔夫的说法,整个宇宙可用一个三维坐标系表示,原点o为宇宙大爆炸的奇点,x表示时间,z表示空间,y则表示各种叠加的平行世界。各个世界通常情况下互不干涉,所以物质交换基本都通过镜中海和其他死者的世界所在的平面内……”
“…………等等,慢着慢着?什么跟什么?”
“就是三维坐标系……”
“……拜托能不能概括一下……信息量有点大……”
“嗯……这些死者的世界是各个平行世界的交汇点。”
“……哦哦,原来如此。”
这位博览群书的小哥,有一个很符合他性格的名字。
心静如止水。
他说他叫止水。
止水他片刻后又开始有些滔滔不绝地讲起民事部的事情。他们的顶头上司是跟刑事部的泰勒叔一个级别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个级别的迷糊。经常平地摔,从楼梯上滚下来什么的是家常便饭。迷迷糊糊的上司之下,就是调查组,民事调解,档案管理。
“寻人处就算是档案管理的一部分。”他嘬了一口咖啡。
按止水的说法,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科贝尔特市的民事调解了。那个部门里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大概就是协助仇家之间的和解,要是再打起来就直接送上镜中海法庭了。
“镜中海现在最上级的组织就是镜中海法庭了。”
“……那像是世界政府这样的行政组织呢?”
“也有,就是治安局。不过权力在法院之下。”
“诶??那帮在办公室里喝茶的混蛋们竟然能放弃权力至上??”
“大概是被迫的吧。”他无奈一笑,“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和平公正的世界就会存在。那样他们的立足之处便会变得狭小不堪,所以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那他们现在呢?”
“被刑事部的丢回去祸害人间了吧。好吧,被丢回去之前得先经过法院审理。”
“……之前总觉得人间之前那么乱,原来这锅是他们的啊……”
“哈哈哈,那倒是。”
我和止水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半个上午。中午时分,我跟他挥别,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呀,今天我话是不是有点多啊?抱歉啊,实在是清闲好久啦。”
“嘿嘿,偶尔忙一点不是也挺好吗?”
“哈哈哈,忙了一辈子现在闲下来反而有些坐不住了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在思量着止水的话。姓氏有问题?那可就有点麻烦了。不过贵族的姓氏应该在历史书里会有记载的吧?那群整天闲得慌互相之间耍耍小心眼,欺负欺负普通民众的贵族们不是最喜欢把自己的姓名封号写进书里吗?平日里干的那点破事也能被镀上一层金好让后人瞻仰。
哥亚王国的那些尤其虚伪浮夸。
啊对啦!要不从历史书找起吧!一定能找到萨博他们家的!
一咬牙,一拍拳:“豁出去了!一个一个地试吧!”
“就这么决定啦!目标!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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