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通缉令90

    猛然间,眼前被夜幕笼罩的蓝白色小镇的景象开始扭曲,倏尔在眼前一闪,视线被黑暗吞噬。在前面一路小跑的雀斑不见了,后面侃大山的爆破小鬼和飞机头也不见了。突如其来的无声无光,身体传来的麻木无力感,让人心烦。

    哒,哒。

    不熟悉的脚步声,耳朵灵敏地捕捉到正前方传来的细微声响。猜不出身于何处,唯一能通过声音判断出来的是面前的屏障,也许我在一个密室里,可是无论思绪如何在脑内翻滚,僵硬的双手无法抬起,就连眼皮也想灌了铅一样沉重。

    哐当一声,像是木板砸到地面上的声音,面前的屏障消失了。四周原本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不似之前那般沉闷压抑。

    “啊呀,这不是晓组织的各位吗?别来无恙啊。”陌生的声音,令人不爽的态度,不怀好意的语气。大蛇丸。脑海内突然蹦出来一个黑发男子,眼神鬼魅。但这个声音清亮,应该是少年人,而不是那条嗓音沙哑的破蛇。杀了他。无奈暴躁,僵直的肌肉无力牵动骨骼,连查克拉都无法集中,更别提结印使用忍术。

    来者说,他是药师兜,他将我们复活,我们只得为他卖命,为他参与战争。就像棋子一般。无论生前何等高高在上,在这个忍术面前皆是徒劳。秽土转生,将死者的灵魂从冥界拉回现实,囚禁于用活人和尘埃制成的躯体之中,拥有自己意志身体却被施术者掌控,由二代火影开发尚未完成的忍术。既然现在投入了战争,那么忍术一定完成了修正,当年为了完善这个术式木叶内部闹得沸沸扬扬,正方反方打成一片最终归入禁术尘封在档案馆层层文件深处。

    有胆子去盗取,有能力去研究的也只有大蛇丸了。若是如此,这个小鬼必定跟变态蛇有什么联系。

    只觉得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才再次睁开了眼。从洞口刺入的阳光烧灼着双目,眯着眼看清了那个年轻人。银灰色短发,黑框圆眼镜,苍白似乎长着鳞片的皮肤,金色蛇瞳,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逆光而立。怎么比那条破蛇还恶心。一想起那混蛋背叛后留下的瓶瓶罐罐,福尔马林里飘着不知道泡了多少年的生物样本,玻璃瓶上蒙着一层黑灰,想起当年那个雀斑把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纸箱搬到了我房间前,额角就不由得猛地一抽。

    “醒来”的不光是我一个,还有迪达拉,宇智波鼬,赤砂之蝎,以及那个红头发但是相比之前还要骨瘦如柴的长门,甚至有砂隐的千代等一群我在黑市通缉令上熟悉的面孔。一群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中,一眼认出了那个被飞段杀掉的守护忍十二士——猿飞阿斯玛。

    现在这副下场,真是多亏了他那几个讨人厌的学生还有突然冒出来的救兵。

    “……嗯?!角都?!这是怎么回事!萨奇呢?!艾斯呢?!科贝尔特呢?!嗯!”迪达拉听完依然一头雾水,扭头见我也在,小鬼急躁的性子立刻暴露无遗。一连串的发问在不大的山洞中来回震荡,只听蝎冷冷哼了一声:“早死的小鬼。”

    “……什么?!明明是蝎大哥先死的好不好!嗯!什么永恒的艺术!以死为结局算什么永恒!嗯!”

    他们两个拌嘴的内容一成不变,恍然间还以为又回到了收集尾兽的时候。当时蝎阵亡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晓组织,绝说战场上一片狼藉,傀儡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蝎胸口插着两把利刃跪倒在战场中央。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败给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对手是砂隐的傀儡师千代,也早已步入暮年步履蹒跚,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失败。

    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取胜,以他的能力完全能撤离,可是他两个都没有。

    他大概不想活了,于是寻了死。

    迪达拉那次失去了两条胳膊,捡回来一条,另一条说是还埋在沙漠的某个角落。当他逃回时据点的时候正巧碰上我和飞段,金色头发乱成鸡窝,蓬头垢面,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瞳孔有些涣散,一旁的阿飞,现在的宇智波斑,动作滑稽地像个小姑娘一样抱着那只断臂一声不吭。角都,拜托帮忙缝一下胳膊,嗯。趾高气昂的小鬼第一次肯说“拜托”。

    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检查后已经开始发炎溃烂的伤口,拿着棉签在血肉模糊的断臂处涂抹酒精,他咬着牙,疼得冷汗顺着脸颊滑落。飞段左顾右盼,问蝎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阿飞窝在石头边刚开口说了一个“蝎”字,迪达拉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对方咆哮:“阿飞!滚到一边去别多嘴!嗯!”

    阿飞被凶走后,飞段被这一嗓子吼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边上一脸茫然。消毒完毕,看清楚骨骼的断口后摁上断肢,操纵着地怨虞一点点缝合。突然,迪达拉的眼角闪了一下,接着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一边抽泣一边嘟囔“疼死了”。

    当天晚上,我们才收到蝎的讣告。

    接着没几天,我也死了。

    在两人开始争执艺术观的时候,药师兜下令让我们分队去歼灭忍者联军,话音刚落,身体就不受控制,如同蝎操纵傀儡的举手投足一般,扫兴的是傀儡师变成了药师兜,傀儡变成了我们这群死者。

    迪达拉依然跟着蝎,宇智波鼬和长门一起行动,我们这一队里倒是有个阿斯玛。他看见我的时候也很惊讶,自嘲般笑了一下感叹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两千五百万赏金没有拿到,倒是搭上了命,转念想到生前这笔划不来的生意忍不住眉头紧锁,怨念不由得更重了一些。之后奔赴战场的途中,安静得不得了,没有飞段那个聒噪的小鬼,没有雀斑那个整天没事找事的臭小子,也难得落个清净。

    没想到连死后都不能消停下来,有够受的。

    想起艾斯和迪达拉在列车上笑得前仰后合,若是这会儿飞段在的话估计就直接躺地上打滚了。六千亿张起爆符,让我开始质疑人生直到最后也为组织的财政状况而头疼究竟是为了什么。好的,为了起爆符。但是也没能炸死宇智波斑这个掀起忍界大战的祸害。战争在从商业角度看来是一件好事,有军/火有军粮就有商机,要是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跟以前一样靠着战争,各方军营核心人员赏金疯涨,大赚一笔。可现在不是赚钱的时候,身体□□控着,连人都死了,反倒是成了战争中的炮灰角色。萨奇和雀斑一定在找我和迪达拉,按雀斑的死脑筋不把小岛翻个遍绝对不会罢休……

    “喂。”思绪被打断,眼角余光瞥了瞥一旁的两千五百万,他伸手摸了摸口袋,似乎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了哪里还有香烟和打火机,于是又悻悻地缩回手,“你们之前有提到……艾斯?”

    有一丝惊讶,但随即想起来雀斑那广到吓人的人脉网,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是海贼艾斯吗?”

    “是。”

    “……天啊,好巧。他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

    “嘛,老样子就挺好啊。”大概是想到那个臭小子平时的悠哉样儿,两千五百万叹了一口气,“当时听到他被杀了后,简直难以置信。没想到他会跟你们认识。”

    “你们是在木叶认识的吧。”

    “是啊,以前还一起在酒馆喝过酒,在团子店吃过团子呢。真是好怀念啊,年轻的时候真好。”

    “在迪达拉得知他跟木叶关系好,甚至还给九尾小鬼当过保姆后,差点炸死他。”

    “哈哈,说是保姆,其实是他们两个一起惹麻烦。”据说以前是和漩涡鸣人给三代火影添堵,之后倒是成了和飞段给我惹麻烦。突然又想起来整天跟白胡子像小鬼一样较劲的罗杰,无奈扶额。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短暂的谈笑过后,又是漫长的沉默。

    到达战场时,站在海边高耸陡峭的断壁上俯身远目,忍者联军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在部队比较靠前的位置,有一个身穿绿色忍者服的菠萝头少年格外眼熟。真是意外啊。撇过头看看那人,不出意外得看到了脸上震惊到僵硬的表情。

    “……鹿、鹿丸?井野?还有丁次?”

    他的那三个倒霉小鬼。既然他们在这里,也就是说飞段不光被逮住关进大牢,还没有收拾掉那个玩儿影子的臭小子,倒是让人家给自己老师复仇了?等等……环顾一同被召回的逝者,除了两千五百万,还有木叶的断……药师兜,这个小子是想打感情牌吗?

    活着的可能无法对昔日的老师或是战友下手,可是秽土转生却会强制命令死者对故人下手。

    除了我和云隐的金角银角是靠战斗力,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是这样。借对逝者的思念来提高胜利概率,这种做法还真是令人厌恶。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像那条破蛇一样亲手杀死自己的恩师吧。连赤砂之蝎也一样,他那具傀儡身体估计也就在“无法杀死家人”还像个人了。

    到底能有多少抗住这场战争,年轻人们。

    不想再打这场没有利益的战争,掐着脖子将人提起,掏出心脏后便随手丢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凝固精神高度紧张的三个小鬼,心里唏嘘着飞段还真是被狠狠摆了一道。套他们的话,试图找出飞段所在,三人中一直横眉冷对的金发小姑娘,咬牙切齿地喊道:“那种家伙已经烂掉了吧!”

    ……烂掉?还真是笑话。他可是晓拥有不死之身的[三台],随随便便死掉还像什么样。小丫头的嚷嚷声令人烦躁,那家伙不会就这么死掉的。不会。双手下意识地握拳,在指尖触碰到手心之时,恍然间想到:绝对不会死,他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他会不会认为,我绝对不会死。

    就像雀斑认为白胡子永远不会输一样。

    然而世界就是喜欢开恶劣的小玩笑。跟他一并被戏称为“僵尸二人组”的我死了,“世界最强”的白胡子输了。而我觉得他依然还活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宣扬着邪神教,就像是白胡子一直相信着雀斑能够成为海贼王一样。

    真的不想再打下去了。

    被牵制住动弹不得,也就干脆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被封印。当白色绷带遮蔽视线前,透过缝隙看到了三个小鬼是如何击败自己的恩师。还真是后生可畏啊。正如旗木卡卡西所说,后辈总要有所超越。我活得太久了,久到走过了自己熟悉的时代,在属于后人的年岁中止步不前。

    这就是所谓的“被时代所抛弃”吧。

    原来被封印的感觉是这样的。五感消失,躯体麻木,只有思维还在活跃。我从未如此认真地去回忆什么,也许是因为记忆中充斥着自己不愿再见到的,也就放弃了回首。我也不清楚究竟想探寻什么,从记事开始到叛逃,从加入晓到死亡,从死亡再到复活于现世,一点点寻找。在记忆的零星碎片中,我看到了父母,看到了旧时的同伴,看到了晓组织集会时的场景,看到了某个一刻都不肯闭上嘴的大背头笑的一脸傻气,看到了右边相邻办公桌带着圆框眼镜的小伙子,还看到了喧闹的小酒馆和熙熙攘攘的一群笨蛋。头一次觉得,91年的人生还是有那么点可以怀念的片段,竟温暖到眼眶发红。

    不知道战争究竟持续了多久,在封印之下反倒也不觉得无趣,有91年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回首呢。这大概是我除了数钱以外,最有耐心的一次了。

    恍惚间,身体似乎恢复了自主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皮肤竟皲裂,化作尘埃脱落,周身闪出柔和的光芒。不可思议。灵魂脱离化为秽土的身躯,消失在天际,看了现世最后一眼便合上了眼。

    从“生之湖”从新来过,出乎意料的是又遇见了阿斯玛。

    “你的学生,都很优秀。”从未想到自己会与他主动搭话,更何况是发自内心的称赞。闻言他一愣,然后一边笑一边摸口袋,依然没有摸到香烟和打火机。

    “是吧,他们都长大了呢。”他望着天边的夕阳低语。

    “能有这样的学生,真的是太好了呢。”

    站在科贝尔特的月台前,反倒怅然踌躇了起来。脑海中闪过那个喧闹的小屋,温暖得让人望而却步,不由自主地担心起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惊扰到屋子里说说笑笑的人们。我跟这种地方一如既往地格格不入。曾经是厌恶嘈杂,现在是害怕,害怕直面他们的热情。越是喧闹的地方越能凸显出某一个人的孤独。

    逃走吧。

    心里犹豫着,等到回过神来却又走到了“白鲸”的招牌下。小酒馆玻璃窗内透出橙黄色的灯光,酒杯相碰的叮当脆响还有欢声笑语。

    果然,我还是不属于这种地方。

    呆滞伫立片刻,刚想转身离开,一个银发的大背头从小门里探出:“喂!角都!慢死了!你究竟要在门口站多久?迪达拉都吃完饭了你还要发多久的呆?再过一会艾斯就要把你的那份吃掉了……”

    还没等说完,一个拳头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雀斑探出头来大声嚷嚷:“我才不会呢!这是特意给老爷子留的!”

    “喂喂,你打人真的很疼啊……啊!罗杰!放下那盘海鲜面!那是给角都的啊——!”说完,又缩回脑袋,一头扎进喧嚣声中。

    “……你们两个突然就消失了,我和萨奇找了你们好半天。”

    “嗯。”

    “不管怎么说……呃……欢迎回来……啊啊,不是说老爷子复活后又死掉太好了,是……嗯……呃……”雀斑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外头似乎在脑内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透过玻璃窗,我看见飞段抱着一碟炒面,端着一盘烤鱼在众人笑声中灵巧地翻过人群和木桌,后面的罗德里克本想扯住罗杰的大衣却因力气不够被拖了一路,白胡子趁加尔不注意悄悄从柜台旁捞过一同酒,嬉笑声快掀翻屋顶。

    “……那个什么……老爷子……”

    “嗯。”

    “……能再一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

    “……老爷子?有在听嘛?”

    “闭嘴,笨蛋。”

    “……???”

    晚饭后,再三思考下最终敲定了主意,对边上的雀斑说:“明天请你们吃顿饭吧。”

    “……嗯?为什么?”

    “没什么。”

    “什——么——??!”飞段的脑袋又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吓得雀斑呛了一口啤酒,俯身趴在吧台前剧烈咳嗽。“角都?!你没病吧?!竟然舍得花钱了!哦我的邪神大人!”

    “……并没有……”

    还没说完,就听着那个二货用能贯穿两层楼的声音大喊:“喂!迪达拉!鬼鲛!萨奇!罗杰!艾斯妈妈!西尔尔克!泰勒!罗德!文森特!科林!白胡子老头——!!!角都说——!!!”

    “他要请大家吃——饭——”

    耳膜要炸了。

    一个闪身,拳头紧握,胳膊发力,飞段就飞了出去。

    这家伙,真的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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