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通缉令111

    在净土登陆的第一个港口居然遇上了台风,还是从镜中海吹过来的。听着从船坞小窗外传来的烈风呼啸声,暴雨噼里啪啦地透过小窗口砸进来。据刚才两个披着斗篷急急忙忙把船坞的门闸拉下,看着铁皮卷帘稳稳落下才松了一口气的大叔说,这次的台风大得离谱,把树连根拔起卷上天都不算什么。

    “真希望船坞不会被吹垮才好啊。”一个大叔脱下斗篷,把水拧干,抖一抖,水珠溅落了一地,“小哥,你们今天中午才到的吧?这里离镜中海很近,据说那里气象混乱,所以才吹过来的。”

    “今天白天潮水退的厉害,现在涨潮时就跟疯了一样!真是的,台风这种东西还是留在自己地盘好吗!搞得净土也要跟着遭殃,比晓组织还骇人……”边上的另一位大叔锤着腰接过话,嘟嘟囔囔恨不得把这该死的台风骂回“我们的地盘”。

    “就是啊,我活着的时候就住在这个小岛,四十六年都没见过这么多海贼,现在都要泛滥成灾了。对了,小哥,你哪里人?背上的刺青真帅!”抖完斗篷的那位大叔把斗篷叠好,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其实我来自“台风的地盘”,不知道该不该说我现在其实碰巧称为助长净土海贼泛滥的元凶之一,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和我一同来的也有骇人组织的两位成员。沉默的半晌,眼睛一转,一拍手,决定避开这个话题,继续聊纹身和我加入过的最棒的组织。

    我来自风车村旁边的山里,这个刺青是我老爹组织的刺青。

    挑挑拣拣略过了一些信息,才使得自我介绍没那么吓人。之前出航做生意的同伴们的信中所提,因为有老爹和罗杰老爸这两座大山压着,整片海域无人再敢造次,所以众多兴起的不成气候的海贼小势力团伙决定移入净土,但是不巧在这个基本上全民忍者的世界中也是不吃香,但是因为这些小势力的叨扰,这边对海贼也开始颇为警觉,就像是上次那一伙人被自称雾隐的人在海面上追着打,两方互掐了整整一天。

    除了海贼这个比较敏感的身份外,凌驾于各个海贼团之上的就只有晓组织。两位大叔说,半年前的战争其实是晓组织挑起的。

    “小哥,你居然不知道晓组织?”

    “啊……只是知道早些年的事情,后来就不清楚了,我其实是其他世界来的。”

    “哦哦这样啊,既然来了净土,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点比较好,据说晓组织最后全军覆没,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我觉得可能是真的。”

    “据说当时晓组织的人闯进五影会谈,据说还砍伤了雷影!最后竟然顺利脱逃,还参加了战争!真是一帮无法无天的家伙!”

    “五影大会?什么时候的事情?”

    “说是一开始在商讨如何应对不断猎捕尾兽的晓组织,结果那里的人就直接跑到五影面前直接挑起战争。”另一个大叔一边将门闸的铁链固定好,一边补充道。

    那大概就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寻思道。和小南姐还有佩恩老大,长门老大的集会时间居然差不多。不是说晓组织的成员后来参与战争了吗?那连头目都不在了,主要成员都不在了还能剩下谁?在我有些惊异的目光中,抖斗篷的大叔接着解释:“据说宇智波斑操控了整个组织,是他一开始埋下的伏笔,最后也有说是晓组织的绝操控了一切,包括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啊,小南姐写的信里有提过……”

    “嗯?原来你知道啊?”

    “……嗯……就知道一点点。在组织首领和干部都战死后,就是他搞的鬼吗?”

    “……嗯……好像也不全是。”另一个大叔把斗篷的帽子摘下来,甩甩沾满水的头发,“好像之后一直是他的傀儡在支撑整个组织,虽然之前的首领似乎也在执行宇智波斑的计划,不过都是那个傀儡策划的。宇智波斑是后来才参战的。”

    “……傀儡?”

    “啊,据说是晓组织里一个挺不起眼的成员,在首领死亡之后才活跃起来的。”

    “……他长什么样子?”

    “嗯……怎么说,据说一直带着面具,挺神秘的。因为一直自称宇智波斑,后来知道他叫什么的基本上没有几个,据说是木叶村四代火影的徒弟,那个‘Copy忍者’卡卡西的旧识……”

    后来两个大叔的话我都没怎么听进去。据我所知,晓组织一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成员除了那四个两人组以外,只剩下加上我的两个预备成员,像是角都老爷子和蝎先生的手下基本上对这个组织的内幕一无所知,除了“晓”这个组织的名字以外一概不透露。我下意识扭头望着穿着平日里常穿的黑色背心以及面罩,正悠闲瘫在甲板上的躺椅上阅读信件的老爷子,脑袋里面炸开了锅。不止是因为那人和卡卡西是老相识,要是我的猜想没错的话,唯一一个知道内情,并且带着面具的人,只有那个和我一样的预备成员。

    阿飞。

    那个整天嬉皮笑脸给迪达拉和飞段找麻烦,把我惹毛后撒丫子就跑的那个阿飞。这样的人居然会想要毁灭世界,真是不可思议。不止是不可思议,根本就是难以理解。

    我再次望向老爷子,真希望他能一个账本拍过来叫我别瞎想。可是他没有,依然在低头翻阅信件,可能正在盘算怎样把货物卖出个好价钱。

    其中这个抖斗篷的大叔说,他和他女儿是在战争的时候丧了命。他说,一颗闪亮亮,散发着紫红色荧光,雨滴状的巨大物体从天而降,随后一阵刺眼的白光后,滚滚热浪袭来,砖墙瓦砾铺天盖地而来,树木房屋化为灰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来到了这边,怀里依然抱着自己的女儿,生前最后一秒把她死死护在怀里。

    台风的呼啸声在耳畔轰鸣,虽见识过伟大航路的狂风大浪,此时竟觉得这相比那些极端的诡异天后不大不小的台风让人如此心烦意乱。

    过了不多时,那个抖斗篷的大叔冲我摆摆手,说他要去找他的女儿了,没一会,另一个大叔也走了。

    两个大叔的话在我脑海里接二连三地闪过,甚至天马行空到自己都觉得我其实去的是这个世界的平行时空,认识的是另一个没那么疯狂的世界中的晓组织成员。流言蜚语确实可信度不高,不高像是阿飞是四代火影的徒弟什么的亦真亦假,不过能进入晓组织的人个个都是高手,阿飞应该也不例外才对。那么说,之前对他的认识全部都是他营造出来的假象?为了达成宇智波斑下达的命令的假象?

    “……那个,老爷子。”

    “嗯。”老爷子把厚厚一沓的信件整理好,挨个塞回信封中,然后夹进帐本的夹层。“什么事。”

    “……你知道宇智波斑吗?”

    “之前小南和自来也那边的来信你们不是也看过了吗。”

    “……啊,这个我知道,我想问一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大概就这样。”

    老爷子把帐本放到膝盖上,手托着下巴,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一会后,他方才开口:“打个比方,如果初代火影是罗杰,那么宇智波斑就是纽盖特。虽然斑和你老爹性格截然相反,比起战略家更像是个阴谋家,而且并不擅长拉拢人心。”

    “……我听说他把眼线安插在晓组织里。”

    “我也是后来才听赤砂之蝎那个家伙说的,谣言说是一个戴面具的,我们怀疑是阿飞。不,基本上肯定就是他了。”

    “不过为什么斑要后来才参与战争。”

    “那家伙啊……早就老死了。以前一直以为他是被初代千手柱间给杀死的,不过现在这么看应该是逃掉了,才有可能来铺这些线把所有人摆了一道。所以在战场上他是被复活的。不过有些好笑的是,听赤砂之蝎说据说斑这个自大的家伙其实是被黑绝给耍了。”

    “啊?”

    老爷子揉了揉眉心,目光平静没有聚焦,似乎在回忆遥远的过去,“当时我被派去暗杀千手柱间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是全盛时期。我和他们算是同一时代的,只是我命比较长。”

    “……”

    “赤砂之蝎那家伙有时候会跟我分享一下情报什么的,他的手下可多了去,在这个世界居然也有。”

    “……”

    “以及他的来信说是傀儡制作又有了新的灵感,还兴致勃勃地写了这么一摞看不懂的艺术论,真是服了。”

    “……啊,对了,老爷子。”

    “又怎么。”

    “你知道三代火影……怎么了吗?”

    “啊?三代火影?”老爷子有些意外,他偏头看看我,“他几年前因为和大蛇丸……啊,对了,你之前住的屋子就是他留下的,是个科学怪人,也是三代目的徒弟,大蛇丸和三代在木业一战后,那条蛇的双手被废了,三代战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跟三代火影老爷爷挺熟的……之前在那边受过他关照。”

    老爷子刚想说写什么,转念一想可能又想到我和鸣人还有伊鲁卡先生,卡卡西先生,阿斯马先生还有凯等人都是旧识后,他像是相通了一般松了一口气:“果然人脉怪物名副其实。”

    面对整天正儿八经的老爷子突如其来的吐槽,我只能会以一个苦笑。

    刚刚在甲板正下方的货舱里修理锅炉的小梅丽用沾满煤灰黑乎乎的小手拎着工具箱和抹布从楼梯口探出头,老爷子闻声偏了偏脑袋,在目光瞥到对方小脸蛋上脏兮兮的小手印时从忍具袋的夹层里掏出一块方巾,蹲下身,在小女孩脸上使劲搓了几下。

    “快去洗洗吧,脏兮兮的。”

    “哦。”银色的小脑袋轻轻点了点,看到我站在甲板上发呆,小女孩想像平时一样扑过来然后挂在我胳膊上荡秋千,但是低头看看黑漆漆的小爪子,于是悻悻放下了小手。

    “外面的台风好大。”小女孩想抬起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刚抬起来就被老爷子一巴掌摁了下去。

    “手和脸都去好好洗洗。”

    “……好——”小女孩不情不愿挪步进洗手间的模样像极了当时被达旦撵去收拾小阁楼的我们三个臭小子。

    听到脚步声,我把目光从老爷子身上移开,扭头望去。只见罗德里克额前挂了彩,鲜血顺着脸颊滴到甲板,腹部像是被绳子紧紧勒过,湿答答的白色海军服晕染出暗红色的血迹,他像是虚脱了一样,精疲力竭地挪动着步子,步履蹒跚。飞段在一边架着镰刀,嘟嘟囔囔,脸色阴郁,仿佛立刻就能原地爆炸。

    “……罗德?怎么回事?”

    “我靠!角都呢!罗德里克受伤了!”

    “……你把他打的?他怎么惹你了?”

    “没!他头上那个倒是还好!快看看这家伙腰那块有没有事!”

    “……扭腰了?”

    飞段不满地把镰刀往地上一杵,刀柄砸在甲板上发出哐当一声,他背靠着船舷盘腿坐在甲板上,“待会你跟你说说他小子做了什么好事。”

    角都提着医药箱,梅丽端着一个脸盆和毛巾紧跟其后。罗德里克一直坐在甲板的躺椅上,右手捂着额头,粘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滴下来,一声不吭。“把手拿下来。”老爷子把温热的毛巾糊在对方额头上使劲蹭了两下将血迹洗净,然后用沾满酒精的棉花摁在伤口上,疼的罗德呲牙咧嘴到抽了一口凉气。

    “对了,飞段,萨奇呢?”

    “他啊,还没补给完,又去市中心的市场了。”

    “诶?不是吧,外面台风这么大。”

    “嗨,没事,他说下一站不是就去赤砂之蝎那里了吗,沿着河流往沙漠内陆走可能需要更多的水和食物,所以他就急急忙忙去了。”

    “有点脑震荡,这几天好好休息。”老爷子把纱布裹好,然后又拿湿布把罗德里克脸颊上的血液擦洗干净,“下一站不去沙漠。刚刚赤砂之蝎来信,说是让咱们先别去他那里,他又在鼓捣什么新设计,让我们到时候一起运走。而且傀儡这种木质玩意必须得在干燥的地方储存,在海上的时间还是要尽可能缩短。”

    “那么说,蝎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离开净土的时候再去他那里?”

    “差不多。”

    “……啊这样的话……”我抬头望向那一边的被风吹得哐哐响的铁皮门闸,“……萨奇岂不是白挨了一次台风……”

    “啊对了!说到台风!”飞段用拳头一锤自己的掌心,“吹台风的话,补给的店铺和集市还开吗?”

    “……”可能不会。很有可能不会。

    雨点噼里啪啦从巴掌大,姑且算作小窗的通风口落下,从铁皮门闸的缝隙中透过的烈风吹起了口哨,都能脑补出萨奇此刻是怎样狼狈又气急败坏的样子,我都快笑出声了。所有的笑意在我的目光触及罗德海军制服下,腹部的一圈暗红色宛如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勒痕时如烟消散,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老爷子皱着眉打量起伤口,“应该没伤着内脏,有点肌肉拉伤。”他将酒精棉敷在淤青于细小的擦伤处,潮湿的空气中不知不觉弥漫开了酒精与血液的刺鼻气味。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准备能得到罗德解释的我望着飞段,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敢明目张胆伤害我的同伴,可能是嫌自己命太长。

    双手微微握拳,飞段的目光在罗德里克的伤口处徘徊片刻,啧了一声,然后长叹一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相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那个家伙,刮台风时跳进了海里。为了救人。”

    据飞段所说,他当时正和萨奇冒着狂风暴雨路过港口。阴云密布,狂风呼啸,大雨倾盆,海面像是水壶中煮开了的沸水,此起彼伏的海波击打着栈桥和小船。飞段和萨奇一路迎着劲风从海港的货仓出发,冰冷混着海水咸腥味的雨水迎面击打在脸上,顺着眼角挤进眼睛里,灼得火辣辣地疼。

    视线模糊中,有一个穿着粗布短和服的女孩站在栈桥上,面向惊涛骇浪的汪洋大海。飞段抬手抹了一把顺着眉骨滴落的水珠,下一秒,余光看见那个女孩跑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汪洋大海,轻盈地像一只小鸟。

    “喂!萨奇!萨奇!有个小姑娘跳海了!”

    “……啊?!在哪里?!”

    “就从那个栈桥上!”飞段的手指向那边,话音还没落,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身影身手敏捷地从护拦上翻下,一把将背后背着的枪杆与腰间的佩刀甩下,三步并作两步飞跃到刚刚女孩落水的栈桥边,将绳拴上的铁链绑在腰上,来不及脱掉鞋子,然后向着大海纵身一跃。那个人浅黄色的微卷短发被烈风卷起,脖颈下天蓝色的领巾在狂风中乱舞。

    “……那个人……”

    “……那、那是……”

    罗德里克。

    霎时间傻了眼的两个人飞奔到被封锁的港口边,跨过护栏,将被丢掷在浅滩上的枪/支以及军刀拾起,站在栈桥前端的两人望着风起云涌的茫茫大海一时间无力感与恐慌从脊髓深处上涌,不想束手无策却又无计可施。

    “飞段,我下去找他俩!”萨奇学者罗德里克的样子拾起另一条锁链,却被飞段一把夺下。

    “让开!还是让死不了的本大爷来!你拉住罗德里克那根绳子把他尽量往上拽就行!”

    “……诶?!你水性很一般的吧?!”

    “从小基本上没见过海的本大爷当然水性很一般!但起码就算身体被海浪扯成两截还能活!”

    “好的!我知道了!”

    “那本大爷这就下去——”突然一颗脑袋从海里冒上来,湿答答的棕色头发乱糟糟的粘在一起。那个穿茶绿色粗布短和服的女孩半个身子趴在栈桥边缘,萨奇赶忙将她拉上来,小女孩伏在栈桥上,萨奇轻轻拍着她的背,女孩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一只手臂搭上了栈桥边缘,带着浅浅刀伤疤痕的手臂微微有些发抖。那条手臂一发力,一个浅黄色的脑袋进入视野里,海水将卷曲的短发粘结成一缕一缕,软绵绵地贴在前额,不像平日那般蓬松。在看到两人的身影后,年轻人祖母绿的眼眸闪现过一丝惊喜,还在滴答着海水的苍白脸颊上浮现一丝笑意。

    然后飞段向他伸出了手。

    “喂!艾斯!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在乱来?!”飞段越说越激动,狠狠一拍大腿,“这么大的台风你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跳下去了?!你是觉得你体力能强到能跟你们那边伟大航路一样怪异极端的天后抗衡?!你是觉得你是死不了还是怎么着?!在这个世界再死一遍可真的就没戏了!你没看见港口边的树被直接连根拔起的有多少?!你没看见另一边多少被海浪冲垮的护栏?!你……真是服了!”说完,飞段把镰刀又是狠狠地一杵,发出的一声巨响伴着台风声在船坞内震荡。

    “安静,飞段。”老爷子给罗德里克腰上了药,缠了一圈绷带,把医疗箱重新装好。“你都要比台风还要吵。”

    罗德里克一直保持沉默,对飞段的话只是报以一个安静又有点傻气的笑容。他摸摸后脑勺,声音轻得不像样,“我当时也好害怕的,游泳的时候手和腿都在抖个不停,心脏快要蹦出来。但是啊,”他顿了顿,像是在极力用已经被惊吓到卡住的大脑去组织下一句话,“但是啊,只要人死去,总有人会伤心。要是没有人去救她,那她怎么办?那些爱她的人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就跳了下去。”

    罗德里克的笑容明媚到刺眼,柔化了脸颊上狰狞的伤疤,祖母绿色的眼睛微微反射着温柔的光,干净通透地地像是琉璃。

    “……”我和老爷子没有说话,飞段啧了啧嘴,梅丽上去轻轻抱住了罗德,小心翼翼地不去压到他的伤口。

    “话说回来,”片刻的沉寂后,我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头上的伤也是那个时候弄的吗?”

    飞段瞪了罗德一眼,在对方依然人畜无害的傻笑下嘁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像是在独自生闷气。

    “嘛,一不小心被小孩子拿石头打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罗德重新把胸前的海蓝色领巾正了正。

    “……啊?这样啊。”

    “屁!艾斯!你别听他瞎说!”飞段猛地站起来,“那根本就是被会点忍术的小鬼给耍了!还一不小心?那几个臭小子会点三脚猫功夫还真好意思把自己称为忍者!”

    “欺软怕硬!邪神大人都不肯收为教徒的乌合之众!”飞段把镰刀一挥,刀锋卷起一阵旋风,无法抑制的杀气暴涨,他把刀尖指向罗德。“喂!你小子!怎么到处爱管闲事!自己的同伴在本大爷的眼前被欺负,你不急本大爷都替你着急!”我被他莫名的怒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梅丽被突然而然爆发的气势吓得僵硬地抱着罗德,任由对方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角都盯着罗德里克,再看看飞段,摇了摇头,嘟囔了点什么,没太听清。本性难移。他好像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在指罗德还是飞段。

    “抱歉,飞段。我本如此。”罗德轻声道。

    在飞段又是抱怨又是吐槽的描述下,我才渐渐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在港口,萨奇和飞段分开了。罗德背着那个女孩,和飞段一并往船坞走去。由于惊魂稳定,罗德的腿一路上颤抖个不停,脸色苍白,那个女孩则一直伏在他背上啜泣。那个女孩脸上有烧伤的痕迹,基本占据了半张脸。罗德一开始想问发生了什么,但是女孩一直哭个不停,他也就没再发话。可能是很难过的事吧。他这么想。他们把她带到了船坞门口,刚把她放下,那个女孩就挣扎着慌张跑开了。

    “这什么人啊,真是。”飞段抱怨着,又一拍大腿。

    我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那个女孩跑走后,罗德里克锤着腰,踉踉跄跄。他抬手把脸上的水珠抹了抹,背靠墙面,打湿的衣服在墙上蹭出一片水渍,好几次深呼吸后才勉强将快要崩出嗓子眼的心安抚下来。在海里的时候,还以为要死了。他对飞段道。飞段发出一声像是嘲讽却又不完全是的冷哼。

    这里的船坞很大,数量也多,一个船坞同时安置十艘大船完全没有问题,混凝土与石料的混合材质使其能在猛烈的劲风与滔天大浪的击打下存活。规模堪比七水之都和海军基地。顺着楼梯从建立在小岛悬崖上的船坞正门一路下到泊船处,罗德里克和飞段最终在楼梯下方阴暗潮湿的角落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

    一群小鬼正在对那女孩拳打脚推,那个女孩则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其中带头的男孩揪起女孩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起,脸上沾满砂土的女孩面对着狞笑着的对方,褐色的眼中满是愤怒,悲伤,却又无奈。只能用双手无力地去挣扎,试图掰开对方的双手,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喂,叫你去死还真的去啊?丑八怪?”男孩讥笑出声。“你是不是长本事了啊?连死都不怕了那你可真是厉害!吓得我好害怕啊哈哈哈哈!”男孩扭头环视着其他的孩子,在他的笑声中起着哄。

    “喂。”那个男孩冷漠的眼睛盯着她,语气中满是戏谑。

    “要死的话,当着我们的面,如何?”

    女孩终于哭了出来,呜咽声在角落里回荡,下一秒却引来了更加放肆的嘲笑。

    下一秒,男孩的手被拍开了,他踉跄一步向后跌倒。一只手把女孩拦到身后,与小孩子相比颇为高大的身影将她罩住。

    “你们在干什么!”罗德里克低吼道。

    孩子们一时间被震慑住了。

    “你们以为你们在干什么?!”想到那时女孩对世界丝毫没有留恋的瘦小身影,一股怒气从心底往上涌。罗德的质问声盖过了船坞外狂风的咆哮,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里面夹杂着迸发的不可遏制的怒火

    “你们这是教唆自杀!”带着针的目光最后锁定在那个带头的男孩身上,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

    那个男孩撇了撇嘴,暗骂一句,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罗德里克的脑袋砸去。罗德瞬间反应过来,伸手一挡。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石块,忽然耳畔传来破空声,他下意识回过头,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抄起了一根木棍,直冲他额头挥去。

    “水遁!水分/身!“

    罗德里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前额就一阵钝痛,下一秒,粘稠的血液糊住了视线。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影像变得重影,罗德赶忙后退一步支撑住身体,伸手抚上伤口,血液划过脸颊,顺着指缝滴落。

    ”哈!敢忤逆天才的老子!这是你自找的!”他和后面的孩子大笑出声,直到脸颊被一阵烈风划破,一把巨大的镰刀嵌进了他们身后的墙壁。

    “啊?就你这样还敢自称天才?真的假的?会点本事可把你厉害坏了?”

    说话的人笑着,手一发力,镰刀打着旋麻利地回到了那人手中。紫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反着光,凌厉地像是盯上猎物的狮子。他掏了掏耳朵,挑起嘴角,“别逗我了,就你这样的我们组织都不想收你,更何况是至高无上的邪神大人?连做祭品的资格都没有的小鬼,还在得瑟什么?”

    “你说什么?!你算哪根葱?!”

    “听不懂人话吗?小鬼?”飞段把镰刀一举,刀尖指向那个男孩的脖子,笑得一如既往,“本大爷说邪神大人都看不上你的人品!所以连当祭品最后一点价值也都没有!”刹那间,男孩被摁倒在地,闪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指向了他的脖子。前所未有的慌张,前所未有的恐惧。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寒意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在肆意的杀气与威压下,喉咙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在对方看一场恶劣却又有趣的戏一般的注视下,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打颤。死亡从未离他如此之近。

    “住手!飞段!”

    闻声,他往后扭了扭头,但是刀刃并未远离半分。

    “住手,拜托了。”

    他皱起眉,不屑地暗骂几声,在对上对方绿色的毫无半分怯懦的眼神后,他切了一声。“本大爷还轮不到你管!”他这么嚷嚷道。手一转,镰刀转移了方向,刀尖在男孩额头上一挑,顿时鲜血直涌。

    “今天放你一马。要谢去谢那个家伙。”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敢欺负本大爷的同伴,最好都做好去邪神大人面前忏悔的觉悟。”

    后来,罗德里克把女孩送到了她父亲那里。女孩告诉了父亲所有的事情,包括跳海,包括那帮混小子。差点要失去女儿的那个父亲抱着罗德嚎哭了起来,用哭腔含糊不清地道谢。就在那个父亲要跪下的时候,罗德赶忙把他拉住,说这是身为海军该做的。这个过程中,飞段一直在扛着镰刀独自生闷气。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临走前,罗德俯下身问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摇摇头,说不知道。

    两人往船这边走的时候,一直没有发话的飞段把镰刀在空中一挥,然后再扛到肩上,说:“喂,你最好要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恶劣到没有理由地去欺负别人。”

    罗德轻轻点了点头。

    后来不多时,台风终于停了。从镜中海吹来的台风已经只剩下了末尾,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已经是晚上。萨奇终于回来了,他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是:靠!我忘了台风的时候集市收摊!我问他去哪里避的台风,他说他最后只能躲在村子的地下仓库门外,才勉强躲过了大暴雨。湿了的衣服软趴趴地贴在身上,他万年一成不变的飞机头耷拉着几根凌乱地发丝。他看见罗德头上的绷带,问边上的角都老爷子:“咋回事?”

    “见义勇为去了。”然后老爷子接着拿起从镜中海淘来的书籍,专心致志于阅读。

    第二天补给完,中午时分我们出航时,那个脸上带着烧伤的女孩和她的父亲来给我们送别。我一看,哦豁,原来那个父亲就是昨天跟我聊天时抖斗篷的那位大叔。

    “您的大恩大德一生难忘!”他激动地握住罗德的手,然后那个女孩凑上前去抱了抱罗德。面对这父女俩,罗德手足无措地样子很是好笑。

    “喂!罗德!你是害羞了吗?哈哈哈哈哈哈!”飞段坐在船舷上,冲他喊。

    罗德的脸一瞬间通红。

    “大哥哥!谢谢!”那个女孩仰起脸,将手放到嘴巴两侧,对飞段大喊。

    “别谢本大爷!都去谢他!都去谢他!”飞段背过身,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那个女孩笑了。

    离开船坞后,父女俩依然没有离开。一路顺风。大叔这么喊道。梅丽趴在船舷上,挥舞着双手,用清亮稚嫩的童音喊回去:“有空来镜中海玩啊!海贼团以及晓组织的大家一定会很欢迎你们的!要来啊——!”

    下一秒,我看到大叔的表情僵硬在原地。

    “哦不不不!除了海贼和晓组织还有海军——!真的——!真的有海军——!”我这么补充道,但他可能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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