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一桶水，扛着拖布从杂物仓推开门，放眼望去的就是铺满甲板，膝盖高的雪白泡沫。我的额角不自觉一抽。眯起眼睛，愈发锐利的目光在视野中来回扫荡，最终锁定在隐匿于一层浮泡下的银色脑袋，顺手就把搭在水桶边缘，打湿的抹布当作手里剑，狠狠地甩了出去。
“啊、角都你干什么？！”被击中后脑勺的大背头傻瓜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对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突然，有一个身影敏捷地从船舱顶端飞跃而下，后面跟着一个小身影，踉踉跄跄地在满是泡沫的甲板上站稳。一大一小两个人把双手搭在脸颊两边，冲着一堆泡沫大喊：“找到你了——飞段——！”
话音未落，赤着脚的两个人就冲着那一堆泡沫小山冲了过去。小姑娘努力地迈着小步子想要跟上前面的雀斑，却被泡沫滑倒，脸朝下重重摔在甲板上。她咯咯笑着，抬起满是泡沫的笑脸，利索地爬起来，迈开小腿猛追上去，刘海的发梢粘着一大团气泡，脚丫蹬在甲板上咚咚响。
“可恶！都怪角都！本大爷还以为这样肯定找不到！”大背头探出脑袋，雀斑的胳膊勾住他的肩膀，急匆匆跑过来的小姑娘猛地脚下一滑，啪唧一声跌进了泡沫堆里。三个人的大笑声在甲板上空震荡。
“啊——真是的，艾斯又跑哪去了？”罗德提着刷子的长杆，从船尾绕过来。他终于换下一成不变的海军制服，那套白色背心和深色长裤总能凭借着速干这种优秀功能，成日成夜出现在一船人的视野里。这个都快和飞段以及萨奇的发型一样令人费解的存在今日消失不见，好比飞段突然把大背头梳成了中分。
穿着黑色短袖和米黄色短裤的罗德在看见一片混乱的甲板，以及嬉闹着的三人，忍不住扶额。“艾斯，别忘了我们还有锅炉房没有打扫。”
“哦哦——！好的——！我来啦——！”
罗德的目光在对上对方嬉皮笑脸的表情后，他无奈地仰天一声长叹，老气横秋犹如带着一个熊儿子的糟心老妈。
艾斯被叫走，躲猫猫游戏结束，梅丽跟着去锅炉房打下手，头发上还粘着一撮气泡。我面对着甲板上的一片狼藉，快要溢出小船的泡沫怎么看都不像是大扫除，反而像是遇上了海上灵异故事中描述的口吐可以溶解一切的白色泡沫的座头鲸怪物。
这该怎么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打扫厨房的萨奇推开门，扶着台阶旁的护栏一阵唏嘘。他用同情地目光看着我，在转身进入杂物仓时，对我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我感到太阳穴的血管在逐渐爆裂。我猛地扭过头，盯着那个呆头呆脑的罪魁祸首之一的眼睛快要冒出火。在仿佛习得天照要领的我的凝视下，他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玩都能玩成这样！赶紧收拾干净！”
要说纽盖特那小鬼的高血压是喝酒喝出来的，我纯粹是给气出来的。
这几个臭小子根本就是高浓度酒精的浓缩集合体，有毒。
这一天真是累的够呛。连下午茶的甜品又是板栗水羊羹，我都忘了吐槽。用糖水泡过的板栗老实讲真是不对胃口，甜腻腻到牙疼的豆沙也是如此。但是自从在水之国的首都吃过了这个东西后，萨奇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于是船长室在这一周除了我和罗德里克以外，又多出来一个潜心研究配方的飞机头。
仔细一数，这可能是吃板栗水羊羹的第七天。
想到这里，野史读不下去了。纠结于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板栗水羊羹之灾的我皱了皱眉，抬起头却又看到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飞机头小鬼。笔记本上写满了他设计的配方。
“明天能不能不吃板栗水羊羹了。”
“嗯？为什么？”
“已经一周了，而且说实话，我从以前就不爱吃羊羹和板栗。”
“这样啊。”他抬头对我爽朗一笑，“那明天做蜜豆水羊羹好啦！”
“……”不行，这家伙已经入迷到听不进别人说话的地步了。这件事之前跟雀斑提起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说唯独甜点不肯让步。我现在总算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萨奇这家伙没研究出他认为的最好配方前，只能受着，所有一切努力都是徒劳。这个比较正常，比较省心的同伴之一某些方面也是个问题。比如说绒毛控，比如说甜点控，还有梦游和说梦话。
萨奇前一阵子是在改良蛋糕卷，连梦里都励志要成为这片海上的蛋糕卷之王，不过闹归闹，这家伙在做甜点方面可谓是一流中的佼佼者，上次的抹茶蛋糕卷真是令人惊艳地美味。不光是甜点，其他料理也无可挑剔，真不愧是海上一流厨师吗。想想曾经晓组织那令人堪忧的伙食状况，难怪雀斑刚来的时候非常不适应。有这样的厨师长，他能适应要么没饭吃，要么顿顿清水煮面加鸡蛋才怪。
说起蛋糕卷，我其实很想知道他这几天会不会再说梦话反水去当水羊羹之王。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正在翻看食材笔记的飞机头，眼神中充满好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的时候，猜猜这家伙晚上说什么梦话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不过这么说来，至今的未解之谜就是关在冰箱里的艾斯和“咯吱咯吱怪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虽然平时的我是绝对不会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无聊东西，不过可能是大海上过于悠闲，注意力都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果然是太散漫了吗。饭后去海面上练习忍术和手里剑好了。不然总有一天会变得跟雀斑以及大背头那两个傻瓜一样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晚饭后，罗德跑到我面前，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想让我教他体术。对上我满是疑问的目光后，他慌里慌张地摆摆手，有些语无伦次。“……啊、啊抱歉这么突然！只、只是我觉得……啊、怎么说……大家都好厉害啊！而、而且……不是说是被风之国给盯上了吗……就、就……”他越说声音越小，小到最后都听不太清。
“我不想拖后腿。”他这么说。
我摆出一脸“你还知道啊”的表情。对面小黄毛显得更加尴尬。
“可以。”
“诶！真的吗！”
“没问题。把你一不小心打残了别怪我。”
“……”他的脸色霎时间有些发白。
虽然嘴上这么说，我也不可能故意去把他往死里揍。当然他和那些讨人厌的前任搭档不一样，我认为如果那些人有罗德一半的脑子，这个世界就会美好很多。我讨厌满嘴大道理的伪善者，讨厌胆小鬼，讨厌聒噪的人，也讨厌自以为是，脑子里满是肌肉的傻大个。可是我不讨厌聪明人，我也不讨厌善良的人，虽然罗德里克胆子小得不行，但他不是懦夫，从他明明会被海王类下个半死，之后依然一如既往地扛着枪挂着刀去巡逻的行为来看，看似不长记性，其实他是想要努力克服他作为一个军人的硬伤。
可能这次也是一样。跟我们一群精英来比，差距可谓是天壤地别。这样倒是也好，省得他哪天被人当成人质抓去，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虽然有在镜中海普通士兵里算是不错的能力，但是跟那群被我弄死的傻大个搭档们比，他确实是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
在我不知道第几次把他哐地一声摁在甲板上时，这种感觉更甚。
“你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不错，不过就算是摸清了我这几下攻击的套路，只要我稍加应变就完全应付不来。而且防御和体能真是太差了。”我松开摁着他后脑勺的手，“要是面对敌人一下子就完蛋了，不可能给你长时间观察的时间。应变能力要提高，实战次数多了就没问题了。”
“……诶？实战？”
“你跟这艘船上除了小姑娘以外的人挨个单挑个遍，总会有意外的惊喜。”
“……好的，谢谢角都先生。”
领略到实力差距后的罗德里克，心如死灰。
那个好事的大背头在甲板上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哟，小角都！真是想不出来你也会有为人师表的一天！”他嘲讽道。我瞪他一眼，他以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作为回应。正要走进船舱，突然有点不放心，又退回来几步，扭头道：“今天就这样了，别再折腾他了，他挨的揍已经——”
话语因被飞段一个过肩摔砸在甲板上快不省人事的罗德里克戛然而止。罪魁祸首正弯腰看着仰面翻倒的罗德里克，像是观察被石头砸晕的小兔子一样充满好奇。“你咋还晕了呢？”他扯着对方的一条胳膊一边晃一边问。
“……快放开他！！！”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遍忍不住出声喝止某个大背头毫不自知的智障行为。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我都在早上和午后训练这个小海军。小伙子脑子转得飞快，在第三天已经能躲避并试图找机会反击。虽然反击很弱就是了。他总是往我视线的盲区躲藏，争取到的这一点时间里他再向我进攻。即使是这样，他这种并不成熟的攻击技巧不仅将力量分散，而且总是带起多余的气流，反而使得他容易被发现。
军队统一训练的格斗技巧虽然有些用，但是很难让人出类拔萃。就像忍者一样，同一个家族或者忍者学校出来总有几个两年后都当上了上忍，其他人还在考中忍考试。成为上忍的那批人大多都有自己独特的战斗特点和模式。然而这个需要日积月累，不光要有体力支持，还要脑袋灵光。
这几天下来，罗德里克已经鼻青脸肿到没眼看。我教他体术这件事一瞬间成为了全船人的关注重点，很有可能与大嘴巴飞段脱不了干系，也可能因为船上实在太闲，以至于第二天的特训就全员前来围观。
“加油！罗德！给那个守财奴一点颜色瞧瞧！”
我躲过攻击并把对方摁在甲板上的同时，扭头瞪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背头一眼。
与其说这家伙是来给罗德里克打气的，不如说是来给我添堵的。
今天第三天，所有人对几乎等同于我当方面殴打小海军的特训热度大减，看着看着思绪顺着目光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然后天马行空地聊起了天。从蜜豆水羊羹聊到北海一种好吃的菌类，再从菌类聊到据说汇集了全世界鲜美鱼类的海域All Blue，再从All Blue聊到实力强劲的敌对海贼团。
“萨奇，Big Mom海贼团那里是不是有一号人见闻色霸气强到能预知未来来着？”
“啊，是有，好像是她的二儿子。”
“诶？！预知未来？！果然新世界的海贼们都好酷啊——！要是我能撑到去新世界的时候就好了——！”
“我靠，预知未来那岂不是无敌。这种能力太犯规了。”
“你的不死之身也很犯规好吗。”
“本大爷可是被邪神大人眷顾才有的这个能力好吗。这才不算犯规，雀斑。”
“嗯……预见未来好像也就几秒钟的事吧，所以只要遇见的未来比他长就好了。”
“罗德！遇见一个未来给那个守财奴看看！哈哈哈哈！”
在飞段的起哄声中，小海军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能遇见的未来……”青筋在脑门上跳着脚，双手在一刹那完成结印，瞬身到大背头的面前，抬起脚。“……只有你被踢进海里！”咬牙切齿地说着的同时，小腿肌肉紧绷，力量一瞬间迸发，狠狠地踹上他正笑得嚣张的脸。
冷眼注视着那个傻瓜扑通一声落水。我徐步走回一脸茫然的罗德面前，因刚刚的小插曲声音中不乏暴躁：“继续。”因身周肆意暴涨的杀气，他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飞段这家伙虽然没有财运，但是有孽缘。
今天下午小船抵达火之国的海岸线。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一片安宁祥和的小镇被葱葱森林包围着。和水之国那个雾蒙蒙的国度相比之下自由散漫了不少。飞段拽着梅丽船一靠岸就撒欢去了，飞速奔跑着极力跟上他步伐的梅丽在沙滩上摔了好几个跟头，沙堆上留下几个小小的人形浅坑。她站在码头上扭头望向自己来时的一路，那些连滚带爬过的痕迹像是一个个巨大的蜥蜴在张牙舞爪，她咯咯笑出声，轻盈又欢快的笑声在跳舞。
我的目光凝聚在她小T恤上泥和沙的污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孩子真能作。上次洗衣服的时候我看她晾起来的浅蓝色小衣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道棕色的划痕，像是在生锈的钢索上蹭的。我嫌弃小姑娘干活大手大脚，然后又把小衣服揪下来重新泡进水里，倒上洗衣液来回搓，就是洗不干净。直到最后依然留下浅浅的印记，像是几条蚯蚓。后来我发现，她好像每件衣服上都有那么一个两个小洞，罗德那天看不下去了拿起针线给她缝了缝，好一点的就只有洗不掉的污渍。
这才出海半年，活活把自己整成了一个小疯子。唯一一件完好无损的可能只剩下那件不太穿的粉红色小裙子了。当时在店里觉得小女孩穿上应该会很可爱，忍不住就买了，结果没料到她和以前见过的小女孩不管是性格还是穿衣风格简直是南辕北辙。明明长得很文静，骨子里其实就跟飞段和艾斯一样疯。
突然想起来她长在海贼窝里，后来的监护人还是贝尔梅尔那个不良女青年，能和以前村里的大家闺秀一样那也真是奇了怪。以前的常识与套路在全民疯狂的镜中海根本不能够通用。
我若有所思地走下船，徐步穿过栈桥上，站在刚刚大背头和小姑娘跳下去的地方，顺着那一串脚印和人形的沙坑有些语塞。还是再买几件去吧，不然破破烂烂的也不像样。再加几件衣服，这个月开支应该也不是个问题。
……大概……吧。
果然，开支这个问题就不该抱多大的希望。我挑着眉，冷眼看着拿到一张旅店传单的飞段吹得天花乱坠，拎着的小纸袋的手不由自主紧握。纸袋里装着两件上衣，一件短裤和一件和服，都是在商业街买的。刚才路过和服店的时候，有一个和梅丽一般高的小女孩穿着浅粉色绣着红叶的和服在店门口和猫玩耍，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梅丽穿上应该很好看才对。抱着这种心态，我从里面挑了一件红色金鱼图案的和服，还带着毛茸茸的白色小球装饰。虽然价格不低，不过做工精良也算是物有所值。
然后回到船上的时候，飞段就开始吵着要去一家民宿留宿一晚。我皱着眉，想到之前和艾斯制定的航线，今天先在这落个脚，明头一路乘船向北然后在岸边停下船，就带着货物向内陆进发，怎么着来回也要十天左右。只能借宿旅店，不论是住宿还是伙食都要比住船昂贵不少，而且这还有两个家伙出奇的能吃。虽然上次捞了一大笔，难保这两个人又回出什么幺蛾子。在未来资金又陷入不确定的情况下，不要浪费。
在我刚想反驳的时候，罗德里克慢悠悠开了口：“要不这次还是我请吧，刚昨天晚上刚寄来了稿费。”
“嗯？罗德你昨晚有稿费了？”飞段有些惊讶地扭头看他。
“啊，因为在净土，寄来的时间迟了一点。”
萨奇抓抓后脑勺，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总觉得老让罗德请客不太好，但是剩下人又没有其他收入，这次要么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报社除了稿费还会给版权费，之前的也没怎么用，还是很宽裕的。”
“喂，你一次稿费加上版权费一共多少？”
“五万七千贝利。”
“一个月？！”
“嗯，一个月。”
“所以说你才是真正的有钱人吗？！”
雀斑嚷嚷着居然比他攒钱买船的时候多了不止十倍，然后作垂头丧气状让罗德里克哭笑不得。毕竟也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超高人气漫画家啊，这点钱还是很正常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这个样子吧。
“钱够用，暂时轮不到你操心。”我清了清嗓子。
“诶？角都先生？”
“你这些还是留着救急吧，以后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好，后备资金还是要有的。”
“……后备资金不是……”
“你原先那个房子没有买，以后回到科贝尔特你还可以回去住，就是你走之前把家具全都卖掉了。”
“某个雀斑说希望你要是回去还能有个容身之所。”
罗德里克愣在了原地，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眼泪在眼眶打转，又什么都说不出口。真是的，一个军人居然有爱哭的毛病。我向雀斑使了个眼色，他一回神，举起拳头，嘹亮明快的嗓音高声喊道：“那就往民宿进发吧！”
“哦——！”
这一群人简无时无刻不是混乱的。晚饭后的房间分配，又吵成了一锅粥，我以头疼失眠为由当即立刻退出这喧闹，和梅丽在一旁安静围观。“那就除了老爷子和梅丽所有人都参加？”雀斑再一次重复道。
“对对对，赶紧的，累死本大爷了。”
“角都先生带着梅丽好了，我们剩下的人随即分。”罗德里克冲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我定定点了点头。
“那就——一、二、三——”
“石头——”
“剪刀——”
“布！”
雀斑看着自己摊平的手掌，再看看对方两人的剪刀手，呆楞的片刻后发出绝望的呐喊：“不！怎么会！！”
飞段和罗德里克则与雀斑的反应截然不同。他们两个高高举起依然摆成剪刀形状的手，欢呼雀跃。
“罗德——！”
“飞段——！”
“罗德——！”
“飞段——！”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邪神大人在上！”
两个人激动地勾肩搭背，恨不得原地转个圈跳个舞。艾斯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气焰一下子灭去了大半，他冲两个高兴地唱起《宾克斯的美酒》的人缓缓伸出手，气若游丝：“……真的一局定胜负吗……”
“嗯呐，真的。”罗德里克回答道。
“……你们就不考虑……”
“不考虑，这是邪神大人赐予的好运。”飞段回答道。
“……老爷子呢……”
“角都先生失眠啊，一开始不是就退出了吗。”
“……可是……”
“别可是了，平时你吃饭时都能睡着，就算被吵醒很快又能睡过去。”
“……”雀斑认命地低下了头。
刚刚出去散步看街景的萨奇推开了和式小屋的油纸门，望着里面鸡飞狗跳的样子一阵茫然。“……你们干什么呢？”
“这个小屋三个房间，正好两人一间，我们在决定房间分配。”雀斑有气无力得回答道。
“哦，这样啊。你怎么了？”
“……我跟梦话怪一个屋。”
“……臭小子你给我滚！”
我熄了灯，小女孩跟我说了声晚安。我嗯了一声，掀开棉被钻了进去。
这几天还真是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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