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通缉令116

    又是一天的清晨。在依稀的晨光中,我们于苜蓿町的牌坊下与老大他们告别,牌坊暗红色的油漆有些许脱落,斑驳的字迹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夜晚的凉意尚未褪去,草叶上还挂着些许饱满又晶莹的露珠。我伸了一个懒腰,揉揉仍然惺忪的睡眼,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昨晚睡得可真好。我们几个人把萨奇自己关到了一个小屋,老爷子,梅丽以及睡觉最老实的罗德睡大厅,我和飞段在另一个小屋。就算我们和萨奇之间只隔了一扇油纸门,他那扰人清梦的梦话声传到这里时就像是低沉的安眠曲,伴着窗外的蛙鸣声入耳,竟显得无比可爱。我低头看了看胳膊上印着的被硌出来的红痕,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居然有一天能睡得这么好。

    不行以后他说梦话就把他包着被子丢到船长室。

    我看着睡了好觉后精神抖擞的飞段,脑子里蹦出这样的念头。

    临行前,自来也大叔拍了拍我的肩,道:“有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想见见你啊。”看着我疑惑的表情,他爽朗大笑两声。“去了木叶就知道了。快上路吧。”我皱了皱眉,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马蹄的哒哒声在清早幽静的山谷里回荡,小镇前挥别的四人身影渐渐隐匿于晨光中。

    “非常感谢关照我的徒弟——!艾斯——!”

    我一愣,随即向后扭头遥望,大叔的身影若隐若现。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当初离开木叶的时候,孤零零站在村口的那个小小的,顶着一头金灿灿阳光一样的头发的身影。肯能这与他发色相近的光芒作怪,恍惚间才发觉那时居然已经成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还记得你——!说非常感谢——!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大哥——!”

    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故作悲伤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在马车上的我,突然有一些哽咽,如果可以,真的想看他实现梦想,然后为他鼓掌的我会给他一个拥抱,对他说臭小子干得漂亮。

    就像想亲眼见证路飞成为海贼王的那一刻一样。

    想要一直、一直、一直注视着他们。

    晚些时候,我们抵达了木叶村。入关又耗了不少时间,不过好在还是让我们进了。毕竟晓组织的头儿以前轰飞了整个村子。看门的小哥这么说。与现世的木叶有些不同,山岗上没有了雕像,没有了一乐拉面,角落也没有了宇智波族地,道路的规划也有些变动,按照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来走却走到了死胡同。

    “喂喂,你是不是路痴啊?还想望着这个死胡同发呆多久?”

    “你好吵哦。”

    “你是不是跟角都学坏了?本大爷可是在阻止你干出像文森特一样的行径而尽心尽力,居然还挨了骂。”

    “就算是文森特也看得出来此路不通吧。”

    “难说,他还觉得向北走就是往上飞呢。”

    我嗤笑出声,站在路灯的光晕下向里望去,黑漆漆的住宅闪着零星的灯火。路灯把路面映得惨白。“诶——奇怪了,这里应该是商业街的吧。”

    “商业街的话刚刚拐过去就是。”

    “……你怎么不早说。”

    我和飞段在入住旅社后与他们分开。萨奇这几天一直在张罗住宿和伙食累得够呛,早早就钻进了被窝,同样累趴的还有梅丽,小家伙因为这几天的颠簸晒得有些中暑,老爷子一边看着书,一边把梅丽脑袋上的毛巾翻了一面,并告诫我和飞段要闹出去闹。罗德里克还在赶稿,铅笔轻盈地在纸上跳着舞,令人眼花缭乱。不好意思再去打扰的我们,蹑手蹑脚地缩回半个身子,给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于是,两个人游荡在街头许久,试图寻找到吃夜宵的好去处。

    已经深夜十一点,商业街依然繁华如白昼。喧闹声笼罩着这条街巷,把寂寥与死寂隔绝在灯火之外,分明从未来过,却好似旧地重游,陌生中又带着一丝亲切。最后还是放弃了寻找那家挂着“一乐”招牌拉面店的投机想法,倒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那个笑起来憨厚的老板与他的女儿应该现在还在那家不大的拉面店里忙碌,亲手做着能够治愈一切疲劳与悲伤的拉面,简单但又快乐。

    我和飞段最后在街角一家小店落了脚。两个人坐在吧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烤架上的烤鲑鱼与油锅里金黄色的炸海胆。

    “老板,要一扎啤酒。”

    “啊呀,抱歉啊,小哥。这里不卖啤酒哦。”

    “……嗯……其他酒有没有推荐啊?”

    “小哥要不要试试特别酿制的清酒啊?很好喝哦。”

    “那就要一瓶。”

    “好嘞。”

    不一会,老板从店面后取出一个小瓷瓶,浅青色的陶瓷被灯光染上暖暖的橘色。他取出一个小木盒,倒上温水,把小瓶放入,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同样颜色的小杯子。他端到我的面前,瓷制的小酒杯与木桌发出的碰撞声很是清脆。夜晚凉风习习,拂起窗沿上悬挂的风铃,像是摇篮曲一样柔和地叮当作响。

    “请慢用!”

    “谢谢。”

    我捏起小酒瓶,沥干尚且温热的水,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在一旁目光聚焦于墙壁上挂着用竹板作的菜单,正在纠结于究竟是点烤鲑鱼子还是炸鸡块的飞段见状,一把拍下我的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砸了砸嘴。

    “喂,清酒就没你这么喝的。”

    “唔?”

    “清酒当然是要品啦!慢慢品!”

    “哦哦。我只是觉得这样喝好像帅一点。”

    帅个屁。飞段的眼神这么说道。

    我掂了掂手里的酒瓶,低头看看桌上的酒杯和盛着一碗温水的木盒,想起来了当初刚到木叶的时候。刚来后不久,我就参加了凯先生,阿斯玛先生和红小姐在酒吧举办的聚会,那时候阿斯玛先生好像喝的就是清酒,不过我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么喝。想起干杯时红小姐爽朗的笑,凯的浓眉毛西瓜头,阿斯玛先生的打火机以及香烟,他和三代老爷爷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呛鼻的烟草味。还想起来了调皮跑来搞事情的鸣人,以及后面追来并且提起他后衣领的伊鲁卡先生。

    就在那样的一个小村落里,我离奇又令人心潮澎湃的大冒险就此开始。

    不一会,烤鸡胗以及炸海胆端到了我的面前,看见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口水的老板笑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把依然在烤架上的海胆翻了个个儿。黄澄澄的炸海胆表皮酥脆,筷子轻轻一夹便露出了里面入口即化,软糯流油的肉质,一瞬间香气四溢。烤鸡胗与香料的滋味非常自然地混为一体,恰到好处的火候使表皮酥脆却没有焦糊。见我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正香的飞段咽了咽口水,一拍桌子。

    选什么择,本大爷全都要。

    秉承这样的心态,他放弃了纠结,对正在翻烤鲑鱼的老板喊道:“老板!来一份烤鲑鱼子和一份炸鸡块!要冰的酸梅汁!”

    “好嘞。”店老板应了一声,然后把一大块鲑鱼肉装盘,递给坐在我边上的人。“请慢用。”

    “谢谢。”

    我侧目,这个一头金色的半长短发,与罗德的微卷发不同,他的头发则是不屈不挠地伸直,向天炸开的那样。金发男人与他的同伴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似乎在我们进来之前的很长时间里都是如此。他的同伴是一个黑色短发的青年,半张脸满是弯弯曲曲的疤痕,他一边听金发男人说话,一边适时地点点头,神情像是犯了错被老师找来谈话的学生,也像极了在一乐拉面里与伊鲁卡先生并排而坐的金毛小孩。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那个黑发青年抬起头,目光在我和飞段身上徘徊了几秒后神色微微一变,眼神中瞬间充斥着不可忽略的慌乱。他定了定神,迅速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我们。我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是不是有些太过直白搞得对方不好意思,我连忙双手合十冲他微微一欠身。

    忽然,小店的玻璃门被哐的一声甩开了。

    一个亮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大步流星地走进小店,就起金发青年和黑发青年的耳朵,大喝道:“果然在这里!不看看几点了!赶紧回家!”

    “痛痛痛!久辛奈!我们错了!”

    “师、师母!”

    “哈——?!”红发女人拉长声音,低沉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龙咆哮,“认错?知道错了你们两个就赶紧给老娘回家!”

    两个人被揪着耳朵从座位上站起来,红发女子丢下一句先记在账上,拽着两个走出店门,一路气势汹汹,像极了被我们三个臭小子半夜吵醒的达旦老太婆。店主愣愣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出一句“欢迎下次惠顾”,便同店里剩下的人一起迎风凌乱。烤鲑鱼还冒着热气,尚未动筷。

    “飞段。”

    “干哈?”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嗯?有点印象。”

    “你就是这么被角都拽走的,活像个倒霉熊孩子。”

    “……滚!这种事就不要记了行不?!”

    可能是夜宵吃得太饱的缘故,第二天脑子才会不灵光。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对着三代老爷爷满是皱纹的无奈脸一脸茫然。余光瞥见三代爷爷身后站着两个人,金色炸毛和红色长发格外眼熟。我搔了搔头,咕哝道:“老板,一份烤鲑鱼和啤酒,谢谢。”

    “……你醒醒!”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被三代老爷爷刺鼻的烟味扑了一脸,萨奇在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抱歉,这小子早上总是犯迷糊。”

    “嗨,他有不犯迷糊的时候吗?”飞段啧了一声,一扭头,满是敌意地等着坐在他对面的阿斯玛先生,很不满地一拍桌子。“为什么这个大胡子也在这?!”

    “……因为这里是木叶。”老爷子揉了揉眉心,阿斯玛先生则报以一个尴尬的笑。

    “好久不见了,角都先生。”

    “嗯。是好久不见。”

    “角都?!”飞段一捶桌子,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啷一声清脆作响,他皱着眉,大声嚷嚷道:“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你省省吧,嚷嚷地我头疼。”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上次四战的时候我们正好打了个照面。”

    飞段夸张地张大嘴巴,看看一脸“我很头疼,别跟我说话”的老爷子,再看看嘬了一口茶,点了点头的阿斯玛先生。“我去不是吧。”他低声嘟囔一句,然后冲阿斯玛先生吐了吐舌头。

    阿斯玛先生:“……”

    罗德里克见对面的大胡子先生显得更加窘迫,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阿斯玛先生不用介意,飞段平时就这个样子……”然后阿斯玛先生点了点头,一脸茫然。

    角都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到底有什么事能劳烦两位火影出马,正如我们所说,我们只是来做生意。”

    “是的。”罗德和梅丽正襟危坐,颇有默契地点点头。坐在金发青年旁边的红发女子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温柔一笑使得罗德手足无措。“好可爱啊。”她对着梅丽柔柔地笑着,元气满满地笑容中又多了些许的怜爱,小女孩被夸后有些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三代老爷爷吐出一个烟圈,摘下了写着一个“火”字的红白斗笠,轻轻放在小桌上。“没什么,就是来看看老相识,大家请不要拘谨。”

    “老相识?”飞段又把疑惑的眼神投向老爷子,老爷子一皱眉,抬起手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无奈道:“是这家伙。”

    我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三代老爷爷几年间苍老了许多。听闻我的评价,他大笑出声,含着的烟斗在嘴边一颤一颤。他的头发愈显灰白,皱纹像是红土大陆深邃的沟壑,身材精瘦的老人家看起来却相当精神。做村长就是有好有坏吧。他吐着烟圈说道。

    “你倒是一点没变。”

    “可能是因为我早就死了。”我抓了抓脑袋。

    “你刚来的时候老朽可是吓了一跳。”

    “我也是。”

    两个人大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清亮的嗓音和烟嗓的交响乐很快又沉寂下来,两人都静静地坐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要是你还能多活几年就好了。实在太年轻了。”

    “三代老爷爷也是。”

    在萨奇和罗德里克的提议下,请求三代老爷爷一行人带着我们参观木叶。好像又回到了刚刚到达那个世界的时候,跟在身材略显矮小的老人身后,满是惊喜的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屋顶上时不时能看到飞跃过的忍者,丢着玩具手里剑在大街小巷撒欢的孩童,无不让罗德里克感到新奇。

    “请问你也是海贼吗?”金色的头发的男人笑得温文尔雅。

    “啊不,我是海军。”

    “诶?海军诶。可是你们船长不是海贼吗?”

    “嗯,是海贼。”罗德里克正了正胸前的领巾,与天空颜色相近的一抹蓝被微风轻轻拂起,清早暖暖的阳光给他祖母绿的眼睛铺上了浅浅的金沙,他笑了笑,“不管是海贼还是海军,总会有相互理解的时候。”

    坐在飞段后颈上的梅丽扭过小身子,松开搭在大背头小手,挥舞着高声道:“艾斯说真正的海贼可是在大海上追逐自由与浪漫的人哦!”

    “嗯!”罗德里克点了点头,然后冲金发的男人行了个礼,“我是南海海军准尉罗德里克,现在与白胡子海贼团,晓组织以及草帽海贼团同行,从师于角都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金发男人也学着他的样子行了个礼,笑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波风水门,木叶村第四代火影,从师于自来也大人,请多关照。”

    三代老爷爷说,水门先生是木叶村最年轻的火影,但是却英年早逝。他和他的夫人为了保护村子而死。“当年,九尾妖狐在村子里兴风作浪,水门和玖辛奈也是拼尽了全力。”

    “诶?!九、九尾妖狐?!”

    “就是尾兽啦,别大惊小怪啊,罗德。”飞段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

    “尾、尾兽?”

    “啊是啊!”飞段转过身,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就像是这——么——大——的巨兽哦!超可怕的!会把人一口吞掉!一巴掌下来会把你拍的骨头碎裂!变成一滩肉泥!”

    梅丽和罗德里克咽了咽口水,脸色铁青。梅丽的小手紧紧攥住飞段的头发不肯撒手。

    得到两人预料中的反应后飞段讪笑着,刻意压低了嗓音,把发抖的梅丽从他的后颈撕下来,与罗德里克并排而放。他凑近两人,紫红色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着妖冶的光,“大小堪比海王类的尾兽还会吐出超高能量压缩的球体,会产生比一百颗炮弹同时爆炸还要强大的威力,横扫周围一切生灵。”

    梅丽抓紧罗德的胳膊,留下惨白的印记。

    “不过呢,你们大可不必害怕。为什么呢?因为晓组织每个人都能单挑揍飞一只尾兽哦!”

    “飞段也是吗?”梅丽轻声问。

    “那当然!本大爷可是很强的哦!”

    “飞段和角都先生好强!”

    “飞段要比大战海上巨大金鱼,还拥有一百万小弟的乌索普还厉害诶——!”

    “哈哈哈哈!本大爷当然知道自己很厉害啦!不过那个乌索普是谁?”

    想起在阿拉巴斯坦的时候,那个喜欢吹牛的长鼻子,以及在一边眼睛里闪着星光的毛茸茸船医,面对如此接近的相处模式我不自觉地咧嘴无奈一笑。还真是闹腾啊。三代老爷爷如是说。

    红色长发的女人叫做玖辛奈,是水门先生的妻子。就如她本人所说,她就像是一个火红红的辣椒一样精力十足,活泼洒脱。她虽然不及贝尔梅尔小姐那般豪迈,但是却多了想是妈妈一样的温柔恬静。在她捏起梅丽的小脸蛋,揉揉搓搓说真可爱的时候,我才想起来。

    “啊!昨天在店里被拽走的是水门先生吧!那么那个头发红红像是八爪鱼一样炸开的人就是玖辛奈小姐——噗呃——!”

    我的肚子上毫无防备地挨了一拳,头发张牙舞爪地在空中乱舞的玖辛奈小姐阴着脸,问:“你记着什么了?”

    “……不,我什么都没记得。真的。”

    沿路参观村内小店小铺的同时,我和三代老爷爷聊了很多。包括恶魔果实的能力消失,包括镜中海,包括与老爷子和飞段的相会,包括老爹,还包括我的老爸老妈。我拿起小店铺门前摆着的一个木雕苦无,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轻声笑了出来:“当时我的开场白可够傻的,‘真巧,我也姓波特卡斯’什么的,我妈都愣住了。”

    三代老爷爷从烟嗓发出沙哑的低笑,他优哉游哉地吐出一个烟圈,“见到家人了呀。挺好的,就算漂泊在外的小子也需要一个家啊。”

    我不好意思地压了压帽檐,一手把玩着手中的小木雕,声音很低,似乎生怕别人听见:“大概是的吧。”

    “哈哈哈,很坦诚啊,年轻人。”

    “不过啊,我对我的父亲有些不明确的地方。”

    “嗯?你的白胡子老爹吗?”

    “哎呀,不是不是。白胡子老爹最棒了。是……是我的亲生父亲。”

    “这样啊,怎么了?”

    “啊……突然感觉有点难为情。”我扭头看了看,确认好飞段高高举着梅丽的橘子汽水,小女孩一蹦一蹦试图够到,却可惜每次快要碰到的时候飞段就再举得高一点,久辛奈小姐在一旁轻笑出声,再一次确认不会被大嘴巴听到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就是啊,怎么说,我以前是恨着他的。”

    “可能是恨着他丢下妈妈不管,可能是恨他丢下我不管,可能也是恨他因为他我才被人当作怪物一样的存在。”

    “可是啊,后来见到他的时候,我很是愤怒,甚至有一点委屈。”

    “但是当他对我说这些年辛苦了的时候,我居然原谅了他。居然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我记事开始就没有了爸,我不知道该对他抱着怎样的感情。”说着说着,我嗤笑一声,把手中捂得发热的小木雕轻轻放回原处。

    “我这么问是不是很傻。”

    三代老爷爷合目思索了片刻,我望着一个个烟圈在空中化为一缕青烟,与小店门口悬挂的蝈蝈发出清脆又嘈杂的虫鸣声一并一起一伏。

    “孩子,这并不傻。”

    “真的吗?”

    “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你。”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乱糟糟的很。”

    “那就什么都不做。”老爷爷冲我仰起头,笑容温暖地快要融化在着温热的风中,“时间是个好东西,它会帮你解决的。总有一天,你的心会明了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见我呆愣愣的蠢样,三代老爷爷又大笑出声。飞段突然塞给我一瓶未开封的汽水,说是“本大爷开了恩”才请我喝的。“你是不是晒傻了?没啥精神头,来!本大爷请你!”他拍拍我的脑袋,然后在我的头上胡乱摸了一把,乱糟糟的刘海遮住视线,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抽走我手中的玻璃瓶,里面蓝色透明的汽水泛起白色的泡沫。在我疑惑的视线下,他拧开瓶盖,咕咚灌了一大口,大呼好喝。

    “还给你。”然后,他把只剩下一个底的瓶子返还到我的手中。

    脑子什么都没想,我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家伙还真好意思说是请我喝的。

    在角都老爷子眼里,这一天的行程都不会安稳到哪里去。主要是因为阿斯玛先生。听说他之前在换金所门口和飞段打了一场,最后被飞段所杀。我这才意识到气氛有多么尴尬,阿斯玛先生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是任务需要,两人本就无冤无仇。但是飞段这个小心眼就不一样了,他一边嫌弃阿斯玛先生在换金所门口说的话不中听,又一遍惦记着我和阿斯玛先生关系要好,更是不满于他絮絮叨叨的时候老爷子呵斥他闭嘴,于是一路上不断作妖,先是喝了给我的汽水,再是把我的帽子从后就起,毛绳死死勒住我的脖子,然后整整一路都冲阿斯玛先生挤眉弄眼。

    “……你快省省吧,都快成颜艺了。”忍不住,萨奇木着脸吐槽道。

    飞段对他吐了吐舌头。“飞机头大叔是绒毛控梦话怪!略略略!”

    “……你是小孩吗!”

    一路上阿斯玛先生都尽量保持尴尬但是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直到那个飞大傻甩着镰刀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你是小孩吗!”阿斯玛先生表示碰上熊孩子真是心塞塞。

    午饭的时候水门先生和久辛奈小姐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吃午饭。萨奇和罗德里克怕给他们添麻烦,再三推脱。一群通缉犯去村子领导人家里吃饭总觉得不太好。萨奇笑道,双手摆得像是蹦上岸的鱼。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两人并肩而立,在我们面前九十度鞠躬,久辛奈小姐红色的柔顺长发几乎快要垂地。

    “虽然很唐突,不过拜托了,请让我们做点什么。”

    他们这么说,声音坚定。

    连同阿斯玛先生与三代老爷爷一起,我们来到了水门先生和久辛奈小姐的家。那是一个不大的双层小屋,但是容纳我们一众人稍显拥挤,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将明媚的阳光洒落进来,墙壁上挂着两人的照片,都柔柔地笑着,相机将时光凝固在了每一个温暖的瞬间。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小院子,与妈妈满是扶桑花与蔷薇的院子不同,那是一个干净整洁,除了一株小树苗以外满是芳草的小院子。飞段,梅丽以及罗德里克在玩抓人的游戏,罗德里克闭着眼倒数的时候,飞段蹑手蹑脚地从他背后绕过来,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拍。

    “……好疼!”

    “哈哈哈哈哈不许睁眼!”说着,飞段便一个翻身上了屋顶。

    “真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久辛奈小姐围着围裙,叉着腰,爽朗地笑着。“要是我们的儿子在会不会也是这么闹腾呢?真好。”

    “你们的儿子?”

    “他啊,现在还活着哦,十七岁了。”久辛奈小姐用皮筋把红色的头发高高束起,冲门外喊道:“待会就要吃饭了哦——”

    “好——”梅丽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某个角落响起,随即被飞段的声音打断:“笨蛋梅丽!别出声!罗德要发现了!”

    “找——到——你——们——了——”

    “啊!可恶!快跑!”

    “哦好!”小女孩咯咯笑着,笑声洒满了整个院子。

    真是有活力呢。久辛奈小姐笑道。萨奇在帮久辛奈小姐打下手,三代老爷爷正和老爷子下棋一决高下,阿斯玛先生在边上认认真真地看着。看见我过来他冲我挥了挥手。

    “我想学好下棋以后要是我的徒弟来了我一定要赢他一盘。”

    “诶?你徒弟这么厉害的吗?”

    “他的徒弟同时坑了我和飞段,聪明得很。”老爷子的目光在棋盘上来回扫荡,举起棋子的手最终落下,木质棋盘与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鹿丸那小鬼聪明得很呐,就是不太想上进。”三代老爷爷低笑着,似乎是想起来了当年一群小鬼给他和忍者学校老师翘课惹事的事情,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怀念。

    “我看他现在挺上进的。”老爷子冷哼一声。

    “诶,终于长大了啊。”

    我没能等到那盘棋的结尾,我就睡了过去。口水都要滴在阿斯玛先生身上,他略显嫌弃地把我拍醒。艾斯还是老样子啊。他感叹道。我耸耸肩,看看他手中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由衷佩服居然会那么认真地去看两个老头子下棋。

    “我这个当老师的多少也该又点长进不是?总被学生单方面虐总是觉得不太好。”

    我冲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他回以我一个绿色西瓜头的招牌热血八颗牙的微笑外加一个大拇指。我一愣,旋即我们两个都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你真的不适合热血。我对他说。

    “亏我觉得我也算个热血青年。”他耸了耸肩,接着去钻研那场棋盘上的拉锯战。

    水门先生站在二楼的空房前,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见我来了,他冲我打了个招呼,挠了挠头,道:“哎呀,新家有点大,还没想好这个屋子该放什么。我在想要不要再搞一个客房。”

    “新家?”

    “对,我和久辛奈最近才搬过来的。久辛奈很早就来了这边,但是我因为封印术副作用的缘故一直没能过来,直到第四次忍界大战才有机会被放出来。”

    “哦哦,这样啊。”我点了点头,我看向木门里那个空空如也的屋子,感叹道:“这么大当客房有些可惜吧。”

    “是吧,我也觉得。”他耸了耸肩,然后两人陷入沉默。就在我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水门先生叫住了我。

    “你和三代大人说的事情,抱歉我听见了。”

    我一愣,正想问他什么事情,他冲我腼腆一笑,笑容温和。“是你父亲的事情。”他解释道。

    “哦哦,没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见我摆手的样子,有些释怀地松了一口气。“我有一个儿子。”他说,“我后来见过他一面。我在他出生的那天晚上就死了,还自作主张把九尾封印进了他的身体。他对我说他很生气,因为我的缘故他受村人冷落,被排挤,很孤单很孤单地独自生活,还吃不饱肚子,没有家人。可是他原谅了我,因为我说我相信他可以克服这一切,我相信他会成为杰出的忍者。啊、啊呀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

    他抓抓头似乎在思考后面的内容。半晌后,他又开口:“我想说,不管孩子是怎么想,作父亲的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孩子原谅自己的那一天。所以说,请不要着急。你的父亲也一定会等到你完全原谅他的那一天。”

    “那个,水门先生。”

    “嗯?”

    “请问,你的儿子是?”

    “他叫漩涡鸣人。非常感谢你之前对他的照顾,或多或少,请让我们表达衷心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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