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浅松开的手,女婴忽然往下坠落, 那老婆婆吓得面如土色, 然而下一秒, 傅忘生的手指在襁褓上一挑, 女婴就被捞起来抱在他怀里,傅忘生还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软糖,让小女孩舔了舔。
所有人的心脏随着目光此起彼伏,差点没集体暴毙当场。
赵浅似乎早就料到傅忘生会接住,所以松手后就没管那笑嘻嘻的女婴,反转向老婆婆道,“怎么,很紧张?”
“客人, 你多心了。”老太婆倒是镇定的很快,她跟着赵浅的目光, 也不去看那小小的孩子。
“你是这一站的主人,我们只是过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浅说话时, 只在面上拂一层, 看着是想深挖要命,但其实只勒这么一小下, 然后又让npc回过了气。
他这么一弄,npc刚准备好的辩解腹稿瞬间打了水漂,一时半会竟然跟不上赵浅的思维。
但赵浅因此确定了一件事——这孩子是个筹码,又或者是个关键。
“都吃完了吧?”傅忘生将怀里的孩子重新递给周枕, “我们当中有个‘鬼’。”
“……”就算是顾笙这种第一次进站点的,也知道“鬼”是什么意思,更遑论其他人。
“确定了吗?”贾云矜问。
“确定。”傅忘生指了指赵浅脖子上的新绷带,“昨天的影子被放出来了。”
npc动不了道具,所以必定是自己人干的,要么与赵浅有私仇,要么就是“鬼”。
这鬼又分为两种,可能是跟站点做了交易,也可能一开始他就不是真正的乘客。
只要npc能将自己伪装做乘客,站点就默认他是外来物种,在此站中可以动用道具。
“不是私仇。”傅忘生又帮他们排除了一种可能,“今早死了两个,失踪一个,死者中有我的朋友,发现时房间锁死,非暴力打不开,所以房间从一开始就被动了手脚。”
傅忘生竟然还笑得出来,他声音一沉,带着几分威胁的口气,“昨天打扫房间的是哪几位呢?”
他这话一出,所有的乘客瞬间分为两部分,只有昨天打扫房间的几个愣着没动。
“我们当中也有人失踪了!再说,这老房子里处处危机,说不定就有杀人的东西藏在镜子里可以到处移动呢?”说话的男子就是昨天打扫卧室的,他被周围目光盯得有些急躁,“你这推断有点冤枉人吧。”
“我又没认定是你们做了手脚。”傅忘生吊儿郎当耸一耸肩,“你们也有失踪的人?没有找找看?”
“找了。”那男子又道,“没找到,他不在房间里,也没留下任何痕迹……倒是你,你口口声声说你朋友死了,我们也没看见尸体,谁知道真假。”
“那咱们去围观一下。”傅忘生根本不怕质疑,哪怕郑凡好好的在背包中呆着,根本没有尸体可供展览。
傅忘生不虚,赵浅更加不虚,他两看着比谁都正经,也比谁都不干人事。
郑凡的房门还是坏的,房间维持着原状,但奇怪的是剩下的五面镜子上都粘着胶带纸,胶带纸下却没有任何东西。
“尸体呢?不是说人死了吗?”这下,所有人都对赵浅和傅忘生有了意见,“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不断的挑衅npc,现在又浪费任务时间。”
赵浅走到镜子前将胶带纸掀开,里面并非空无一物,每条胶带纸下面都遗留着一点痕迹,包括发丝、衣服纤维、粉底和气味,拼拼凑凑,竟能看出一个人的完整特征。
而这个人,就是——言阙。
言阙刚进站点时,与傅忘生和赵浅的交流并不多,而在复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旧,算认识,还相熟。
乘客们脑筋好使,转得飞快,还是稍有点搞不懂情况。
“你们商量好的是不是?”贾云矜脾气本来就不好,他“呸”了一声,“我要去做任务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人没动。
“言阙手上有三件道具,逢年过节站点发的,但她运气不好,三件道具中只有一样比较耐用,没有次数限制。”傅忘生这时候开口,他指了指言阙脚上的鞋子,“就是那件……好东西啊,拿起来照npc头砸,就算把npc砸死了,也不用负责任。”
“……”感情这道具是这么用的?
“大言不惭的说,我跟言阙很熟,非常熟,但也不会熟到仔细留意她的一双鞋,”傅忘生继续道,“所以昨天只是觉得奇怪,但到今天才算完全理清楚了。”
言阙这种大美人在乘客中很扎眼,她跟周枕的组合同赵浅跟傅忘生的组合差不多,是那种一举一动都会被留意的类型,更何况她还有“医生”和“脸熟”的两层光环,数十只眼睛盯着,也没看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即便傅忘生言之凿凿,余下的乘客还是很不信。
“鞋子是道具,是独立于站点之外存在的东西,不以npc的意志为转移,所以……”傅忘生指着言阙的鞋底,“磨损痕迹为什么会左右翻转?”
言阙下意识往鞋底看了一眼。
她冷笑道,“傅忘生,我跟你什么交情,你诈我?”
“这件事不能怪他,”赵浅安静了许久,这时候忽然道,“你的行为完全复制言阙,包括记忆,包括小动作,所以……你刚刚看鞋底时,左手扶人抬起了右脚,这是言阙的习惯,也是你现在的习惯。”
言阙不管站立还是坐着,都更喜欢左脚着地右脚空悬,所以左边的鞋应该磨损痕迹更重,但眼前这个人保留着言阙的习惯,却导致了跟她完全相反的结果。
她可以完全复刻言阙,但无法复刻道具,当她从镜面中诞生时,其它都可以后期修正,唯这点细节无论如何逆转不过来。
“她难道是被冒充的?”葛玉华有些心慌,“那……那她同伴怎么会不知道呢?真正的言阙又哪儿去了?”
“我猜,真正的言阙根本没有进这个站点,她被隔离在外面。”赵浅将波及范围又拓展开一点,“而这件事,周枕,你是知道的。”
周枕纯粹看戏的姿态,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但言阙笑出了声,“我刚刚跟你们一起在大厅中,全程没有离开,你拿镜面上一闪即逝的痕迹和鞋底指证我,有点不厚道吧?”
赵浅轻轻笑了笑,“真正的言姑娘这时候根本不会解释,她会直接让我们滚蛋。”
“另外,就因为你全程没有离开,由此确定,你是镜中之物。”傅忘生叹气,“因为你知道郑凡没有死,所以赵浅告诉你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时,你一定要去确认一下,这些镜子让你畅通无阻,光线可以构成你的一部分,所以有一刻你是虚体,筷子与碗可以穿透你。”
赵浅将假消息放给她,就是想看看言阙的反应,来做这最后的结论,而以言阙的个性,就算傅忘生忽然死了,她也顶多愣一下,不可能震惊到打翻碗筷。
“当然,我也怀疑过周枕,因为当他触碰过第一幅油画时,里面的人才血尽而亡,但周枕比我们都要聪明也更加危险,不会犯这种引火烧身的错误。”傅忘生摇了摇头,“言阙,你可以借助镜子,将人拉进去,却没有办法在里面杀人,所以依靠周枕掩盖自己……过于急躁,太多破绽。”
他两一唱一和间,几乎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扒拉出来,乘客们就算再愚笨,也知道言阙与自己并非同类了。
但指证言阙就指证言阙,跟老太婆和女婴又有什么关系,早上又何必搞这无关紧要的一出?
大部分乘客还没想明白,事情已经进行到下一环了。
“至于你,周枕。”赵浅又感觉到一种隐藏其下的强烈威胁,但赵浅从小就有一种迎难而上的自虐倾向,他调转目光看向周枕,“言阙没有进站点,我们会错认,站点会默认,但导游不会,他点人头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你是跟着言阙来的,你顶替了言阙的位置。”
“……”卧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昨天主导任务的两个医生大佬都是狼人,过了一夜纷纷跳反?!
顾笙作为一个新手,立马博得了所有老人的同情,贾云矜还扯了她一把,把她扯到了己方阵营中。
“你第一站遇到许辰星,第二站遇到李却,第三站遇到我有什么稀奇?”周枕仍然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温柔敦厚到斯文败类的蜕变也不过眨眼之间。
他又道,“更何况我与他们也不一样,我可以布置站点完善规则,但同时我也是乘客。”
赵浅甚至傅忘生都以为可以干涉站点规则的人,必定凌驾乘客之上,甚至凌驾系统之上,但现在周枕却给出了另一种可能,他可以兼具观察者与乘客两种身份。
“另外,我先申明两件事,第一,言阙没有危险,就算我们都死了,她也会平安离开这一站,第二,我并未干涉这个站点的任何规则。”周枕并不像说谎,“我现在只是个可怜无助的乘客。”
恭喜可怜无助团三加一,再添一名新成员。
“为了证明你的诚意,是不是该帮我们一个小忙?”赵浅说着,从包里摸出郑凡的那幅画,“既然可以拉进去,必然可以放出来,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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