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从一开始就在撒谎,但这谎言中也有不少真话, 譬如站点确实没有给他太多权利, 但这一站为了保他的命, 打开的后门却相当大, 只要周枕说一声,他就能毫发无伤的出来。
傅忘生四处看了一眼,就知道周枕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就算留下了,站点也会帮忙抹去,而他们这些身处局中的乘客只能吃哑巴亏。
转眼已经到了中午,按照昨天的时间进程,到晚上也不过是npc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任务显得更加急迫,葛玉华见周枕失踪这件事有不了了之的趋势, 心里显得更加着急。
“放心吧,”赵浅知道他在急什么,“周枕虽然不是什么好人, 但看起来也不屑于直接动手……他既然已经走了, 就不会再回来,顶多在站点外进行观察。”
“真的?”葛玉华顿了顿又问, “这位周枕到底是什么人啊?站点怎么会允许他这种人的存在?”
这里是葛玉华的第四站,他前三站都算简单,其中除一个五天任务外,都是七天的任务, 只要小心谨慎,十个人进去的能出来五个人,有时候还超过,平均下来一天可能还死不到一个乘客。
所以乍见这站吃人不吐骨头的气势,葛玉华是吓了一跳的,几乎每个小时都全神贯注,就连睡觉都恨不得闭一只眼睁一只眼。
赵浅同情地看着他,“也不用太担心,周枕这种人是随机刷出来的,你……只是运气不好。”
还有半句话赵浅没有说,“运气不好到跟我们同一个站。”
葛玉华嘟嘟囔囔着继续去做任务了,他人不坏,还招呼一声,“你们也快来吧,只有参与度也不行,结算百分比高不了。”
赵浅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哥,我在画里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郑凡凑过来,“怎么言姐被绑了?”
“她是假冒的。”赵浅解释一句,“是她要杀你。”
“不能吧?”郑凡刚反驳又自顾自纳闷道,“倒也不是不可能……我被拽进里面时确实闻到了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只是棺材太臭,那味道只出现了一瞬,我没留心下来。”
“哦?”赵浅揪住他又问,“你在里面什么感觉?”
这问题是赵浅今天第二次问他,第一次问时郑凡就上了十二分心,现在要答就显的简单且到位。
“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周围冷热,但却动弹不得,还有……”郑凡哆嗦一下,“那棺材很硬,但垫衬很软,里面有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像是在醋里煮了几百年的肉,酸的令人恶心。”
“还有……”郑凡又道,“我闭着眼睛时,眼前总有一股亮光,感觉上离我很远很远,而在亮光的那一端好像有个人。”
“是吗?”赵浅表扬他,“的确仔细。”
郑凡在画中清醒的时间少,打瞌睡的时间多,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能总结这么多要点已经难得,倘若换成别人,哪怕年纪与经验均长于郑凡,估计也得吓得先尿裤子。
“现在周枕消失,这个言阙要怎么处置?”傅忘生四处闲逛了一圈又回到赵浅的身边,“不如这样,拴条绳子,有什么危险让她先去蹚一蹚?”
“……”言阙幽怨地看着他,严重怀疑这个人是假公济私。
“将她、我怀里这孩子,还有老婆婆都关进厨房里。”赵浅笑一笑,“养蛊。”
“……”卧槽,蛇蝎美人啊!
言阙的嘴又被胶带重新封住了,拖她去厨房的两位刚一侵入老太婆的私人空间,立刻引起她的不满,苍老的声音发出嚎叫,将那遍地爬的小婴儿吓了一跳,但这孩子看上去一脚能踩死,事实上无论言阙还是老太婆都不太敢靠近她。
当赵浅和傅忘生从厨房离开时,里面三人就主动形成了“三国分立”的场面。
大厅里的四条走廊已经清理出了三条,乘客们在此过程中吃得小亏不算,到现在并无人伤亡,最严重也就是贾云矜左手臂划了道大口子。
赵浅检查了一下他在镜子中的形象——整道红色标记从左到右将他贯穿,按推论,贾云矜应该被剁成两半。
“跟我们一样。”傅忘生在赵浅耳边道,“也是一击未能致命……不只未能致命,这伤都算不得大伤。”
贾云矜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直琢磨着为什么自己和其他人都没死。
而正在这时,第四条走廊的清扫工作已经开始了。
这条走廊之所以放到最后,是因为镜面碎的相当彻底,几乎遍地都是粉末,人若被照到一丝一毫,恐怕直接挫骨扬灰。
葛玉华心急火燎的要往里走,却被赵浅拦了一下,随之傅忘生拎起老鼠的尾巴往里面一扔——
走廊的开口处有一段是没有镜子碎屑的,但老鼠刚到里面,忽然有风从走廊的另一端吹进来,遍地粉末连跳带舞,只两个眨眼,小老鼠就已经成了一堆血沫和骨灰,而骨灰又随之掺和进这堆镜面中,当真“不分你我”。
葛玉华倒吸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喘不过来。
“刺激吧,”傅忘生拍拍摸了老鼠的手,“要是刚才你进去了,这抔灰扬得更大。”
“那……这里要怎么打扫?”葛玉华有点慌张。
“不打扫。”赵浅道,“一天任务,三条走廊,结算率够了。”
“……”站点结算角度刁钻,所以乘客完成任务从来只多不少,像这样自我放弃的葛玉华还是第一次经历。
他忐忑问,“可以吗?不会结算下来完成率极低吧?”
“与其纠结这一条走廊,你不如去看看其他地方需不需要打扫,”赵浅道,“你昨天的任务还欠着呢。”
葛玉华这时方才恍然大悟,他钻牛角尖已经钻了不少时间,一直想将四条走廊都打扫干净,反而忽略了其它边边角角。
整整一天的任务时间,才一个上午乘客们就觉得无所事事起来,休息又不敢休息,一个个坐立难安,要么开始尝试风骚走位能不能避开所有镜子,要么盯着打扫完的三条走廊,生怕又有碎玻璃卡着死线忽然冒出来。
而赵浅和傅忘生则带着郑凡去刷各种隐藏任务,其它乘客跟过来的不多,既怕危险,也怕已经完成的任务有变故,人走光了来不及处理。
通常情况下,隐藏任务都是乘客撞运气撞出来的,直到结算时才会揭晓,但硬要凭着傅忘生的经验去摸索,也不是摸索不出来。
就在昨天赵浅与他上下乱翻时,傅忘生就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这地方就在厨房外,厨房门紧闭,上面用来镶嵌镜面的钉子尖端向外而钉帽向内,与日常生活中的完全相反。
傅忘生拎着把榔头叮嘱郑凡,“这里的东西,三分之一归我,三分之一归你,剩下的给别人……明天总结算前没人来敲,我两可以重新瓜分。”
赵浅插着手,看他两一锤五百一锤五百的将大半钉子从门上砸下来。
由于动静太大,加上敲钉子时对门造成了难以修复的贯穿形伤害,里面关着的三样东西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那一直处于主导状态的老婆婆大吼道,“乘客赵浅,傅忘生试图囚禁关键npc,将于五分钟后接受惩罚,乘客郑凡未能起到监护作用,将一起接受惩罚。”
刚夸完两位大佬知道把握尺度,没有惹祸上身,谁知几小时后就被通报批评了。
“哈?!”郑凡气得不行,“我才十几岁啊!我什么时候成监护人了?!”
站点从来不讲道理,说你是监护人就不给你任何辩护的机会,吼完整句话,那老太婆又哭了起来,“放我出去,我不能呆着这里。”
而言阙跟那女婴的反应就没她这么大,顶多也就是个互相不搭理的状况。
傅忘生已经将自己的那一半钉子敲完了,门上留下几块眼珠子大的空缺,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而郑凡顶着一脑门的官司,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更加费力,差点两下将门砸碎了。
“……有烟吗?”傅忘生说着,比了个点烟的动作,“厨房里面有镜子,按照之前的推论,言阙明明可以让里头的人解开束缚,然后从镜子里完成转移,躲起来或报复我们都没什么问题,但她却没这么做。”
赵浅递给他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镜子有问题还是人有问题?”
烟气缭绕中,赵浅又问了句,“或者都有问题?”
虽然同为三天的任务站点,但这一站与之前托马斯那一站比起来针对性却又不同,之前那一站脑力与体力各占一半,不仅要求乘客聪明,还得能跑会蹿,但这一站却像脑筋急转弯,乘客的花花肠子倘若没有七八十道,恐怕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我觉得还有个地方挺奇怪的……”郑凡敲到一半插嘴道,“npc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上来就跟你说任务是什么,你要啥时候完成?这些任务又没难到能留人,怎么,现在npc改信佛了?一个比一个和善?”
“哟,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傅忘生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给郑凡鼓掌,“出了这一站你就自立门户去吧,还省得被我两拖累。”
“……”你还知道我被拖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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