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当傅忘生和赵浅要离开时,傅有宜也没多做挽留, 这么多年形成的相处方式, 并不会因为一个秘密的揭露, 立马变成母慈子孝的场景。

    不过临走之时, 傅有宜又从保险柜的最里面拿出一块怀表,据说是父亲的遗物,当初也是因为这样东西,才遭到了站点的扑杀,不仅是傅忘生的老爹,连同他老爹组建起来的一支五人小队已经全部确认死亡。

    “这样东西并非我私藏了,不想给你,”傅有宜道, “而是你父亲曾有叮嘱,只有等你遇到了赵浅, 才能将此物托付……我研究过这块怀表,实在没有太多特别之处,但他既然为此付出了性命, 那必然是值得的。”

    傅有宜叹了口气, “我爱他,所以我接受他的所有选择。”

    那一瞬间, 傅有宜的身上透出了难以形容的温柔和坚忍,能经得住岁月变迁,人来人往。

    回去的路上,傅忘生一直盘玩着那只怀表——

    怀表打磨得非常精致, 银色的外壳只有最边上一圈镂空,雕成枝叶繁茂的蔷薇花,里面是两圈相互交叠的钟盘,由罗马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共同组成,钟盘交叠处呈齿轮状,咬合紧密,但仔细看可以发现,数字没有彻底的对应上,就像时间上有一定的间隔。

    打开怀表后,里面的指针并不转动,始终停留在三点二十分.

    凌晨三点二十分,正是傅忘生老爹在医院被宣布死亡的时间。

    “这也是站点的一样道具吧?”赵浅先开口道,“只是形制上看起来更加高级。”

    他说话时,傅忘生已经将怀表交到了赵浅的手中。

    赵浅摩挲了一下表面,神奇的是,那久不转动的指针在两人都尚未脱手时,竟然忽的向前走了一步。

    细微的声响昭示着时间的流动,秒针带动分针与时针,仿佛只一个眨眼,定格的三点二十分已经变成了此时的十一点四十五……就连怀表外壳上的浮雕齿轮都滚了一格。

    “这东西能识别你跟我。”赵浅道,“又是一样得你我同时在场,方能发挥作用的东西。”

    按理说,在傅忘生胚胎时所动的一切手脚,都是违背伦理,理应送上法庭承担刑事责任的罪过,但知道此事的人却相当稀少,除了傅忘生的父母,可能只剩当初动手完成实验的那帮人。

    而这些人里,也不是每一个都知道这个未成形胚胎的身份,所以再追根究底,可能只剩下赵浅的父母。

    在基因上让赵浅和傅忘生绑定,又在站点中埋伏下这许多必须两人在场才能激活的“隐藏线索”——

    难不成这地铁站跟赵浅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倘若如此,那经常出现的小女孩又做何解,她的喉咙上为什么有道致命的伤口,她又为什么牵扯进了这件事里?

    此事一时千头万绪,不管怎么梳理,都觉得还有漏洞。

    傅忘生笼着赵浅的手将怀表向内一阖,他笑道,“不想了,时间还早,去吃午饭。”

    赵浅被他半拉半拽着塞进了车里,车门一关,伴随着起步时的轰鸣,傅忘生压低声音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赵浅撑着头向窗外望去,他的眼神停留在不远处的蓝色车上,“我知道。”

    蓝色车上的人跟踪技巧很一般,或者说他没打算偷偷摸摸,几乎呈寸步不离的状态,随着赵浅与傅忘生进了一家中餐厅。

    餐厅人不算特别多,但吃火锅的场合多少有些嘈杂,赵浅和傅忘生坐在靠窗的角落里,两分钟后跟来的男子往周围看了一眼,紧接着匆匆向赵浅走来。

    “……你认识?”傅忘生盯着菜单,话却是向着赵浅说得。

    “不认识。”赵浅否认,“看看再说。”

    男人年纪不大,二十开外不到三十,稍稍有点秃,他紧张兮兮的将一个信封以及一张地铁卡放在桌子上,这才开口道,“我叫孙攀峰,请问你们谁是赵浅,谁是傅忘生?”

    “你认错人了,”赵浅面不改色地编瞎话,“我们一个姓李一个姓王,不认识你刚说的人。”

    “不可能!”孙攀峰有些激动,“将这封信和车票给我的人,明明说了就是你们两个……”他不信邪似得,将手机从口袋中摸出来按了按,调出相册道,“看。”

    照片的拍摄视角很明显的偏上,画质略微模糊,是监视器的截图。

    “不管这东西你是从何得来,”赵浅道,“都很明显弄错了。”

    兴许是这张脸加上赵浅冷淡的态度,让他极其容易取信于人,孙攀峰赶紧将手机缩回来,调大调小使劲地看照片,嘀咕着,“不可能吧,哪有长这么像的,还一连两个。”

    “……”傅忘生继续看着菜单,心里默想,“嚯,赵大美人可真是个洗脑天才。”

    孙攀峰又想了一会儿,他纠结地看向赵浅,“你不是骗我的吧?”

    这人过于老实,从他后知后觉的反应中就可窥见一斑。

    过一会儿,孙攀峰又道,“是一个叫周枕的人找上我的,他还说,如果两位不想搭理我,就将他的名字报出来……”他往后挪了挪,继续道,“虽然有可能会被当场打一顿。”

    孙攀峰还算聪明,他不好意思,“我想着找个人多的地方,两位要揍我也不大方便。”

    怪不得跟了这么久。

    “周枕让你过来的?”赵浅并不惊讶,他伸手打开桌上的信封。

    信封里装的是张招聘广告,类似于十几二十年前,那种夹在报纸缝中的印刷小字,但内容却很奇怪。

    它招聘的岗位很多,其中包括程序员、app开发技术员、视频编导等等一系列新型岗位……至少与这招聘广告的年限不相符。

    放在信封上的车票很新,上头有条线路颜色不同,只是线路虽定,却还有沿途无数站点,不能确定何处下车。

    并且,这张车票与赵浅拿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周枕将这东西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什么?”赵浅问。

    “他还说,这次我与你们属同一站,如果不想死,就得与两位一起。”孙攀峰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骂他神经病,跟他吵了两句,但后来……”

    赵浅看到了孙攀峰眼里的恐惧。

    “你之前没有收到过这种车票吗?”赵浅又问。

    但看孙攀峰茫然的样子,恐怕是没有。

    傅忘生已经点好了火锅汤底以及菜品,他忽从赵浅手中将招聘小广告抽出来,重新套入信封,然后用随身钢笔写下地址,一并扔给孙攀峰。

    “去这儿等着,我们正在约会,你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啊。”

    “……”孙攀峰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位挑了情侣座呢。”

    刚刚知道有人跟踪,赵浅并没有仔细留意店中装潢,几乎是在傅忘生引导下坐到了现在的位置,此刻抬头一看,几乎条件反射想抓起餐盘,往傅忘生脑门上敲。

    赵浅怀疑傅忘生脑子有病。

    小店面很雅致,没有高档餐厅的端庄,也不像路边摊那么粗糙,四面的灯光有些昏黄暧昧,吃火锅的地方都有各自的隔间,而赵浅和傅忘生这一桌桌面上放着一支玫瑰也就罢了,餐布都是心形的……

    傅忘生大喊“冤枉”,“我当时的心思也全在后面跟着的尾巴上,最多也就是发现后知情不报而已。”

    他笑眯眯地继续道,“赵浅,我没骗你,我也不会骗你。”

    “……打扰了,再见,告辞。”孙攀峰总觉得自己成了罪魁祸首,他拿着地址慢慢退出了赵浅的视线范围。

    服务员大概也察觉到这一桌气氛不大好,他内心已经脑补了一出三角大戏,原配闹上餐桌,最终不欢而散……赵浅是那喜新厌旧的男儿郎,傅忘生是那骚里骚气的狐狸精。

    但脑补归脑补,他还是有很高的职业素养,端着锅底客客气气的问,“汤底和菜还上吗?现在退还来得及哦。”

    赵浅从傅忘生的脸上收回目光,“继续上吧。”

    “好嘞。”店中灯光实在不好,服务员到此刻才发现这一桌坐着的是两位大帅哥,类型迥异还帅得各有长处,答应的声音都高了一码,但随即又觉得不对。

    “……”难不成今天的戏码是“儿子带男朋友见家长,家长受不了刺激愤而离席?”

    怪不得刚刚走得那位有点秃呢。

    火锅很快煮沸,吃了两口,那种非同一般的默契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两接连几次夹了同样的菜。

    傅忘生笑道,“这什么改造实验还是不成功,倘若互补,不应该是我爱香菜,你爱青椒吗?”

    “先天不行,后天也能培养,”赵浅说着,夹了一大筷子的香菜给傅忘生,“多吃点,说不定就喜欢了。”

    “……”切开黑啊。

    傅忘生也烫了一碟青椒给他递过去,“你也是。”

    表面看来其乐融融,暗地里都想把自己不爱吃的喂给对方。

    “赵浅,”傅忘生借着说话的功夫,默默将香菜扔进了垃圾桶中,“我刚才说这是约会你没有反对,所以这算约会吗?”

    赵浅也将烫好的青椒拨在了装杂物的盘子里,他道,“我既然答应了考虑考虑,你就不必多番试探……傅忘生,我在跟你约会。”

    此话正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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