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的打卡声接连响起,昨天被剁被砍被大卸八块的尸体现在喊着腰酸背痛, 开始了新一轮的早会, 剩下的乘客也混入其中, 还没搞清楚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总而言之先假装都懂。
等早会散后,十一位乘客都被留在了会议室中,这次来发布任务的npc就是昨天的面试官,那位精致漂亮的中年女子,她板着脸将文件往桌子上一摔,“今天将有五位同事因为工作压力大导致精神失常,请各位想办法对这些同事进行控制。”
“……”
才刚上班就这么诅咒自己的员工真的好吗?
中年女子又道,“为了方便称呼, 你们可以叫我许崇雅。”
她的话音一落,会议室外忽然闹翻了天, 许崇雅仍然纹丝不动的坐在位置上,她笑了笑,“任务开始。”
热乎乎的血忽然飞溅出来, 连带着一个刚死的人都糊在了玻璃门上, 那位精神失常的同事正挥舞着四十米的大长刀,准备大杀特杀。
孙攀峰只看了一眼, 就觉得自己脖子发凉,他终于体会了一把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快感。
刚刚开会时,赵浅趴在桌子上眯了会儿,这个站点磨人, 所有的乘客都只能拼拼凑凑得睡上十分钟或半个小时,傅忘生有句话说得很对,这么短的时间,能眯上会儿的人不是胆囊肥大就是狼心狗肺。
外头兵荒马乱的,员工们都很有自觉,大部分都知道自己五体不勤,拼不过自家手拿大刀的同事,所以只顾躲藏逃跑,意图反抗的却没几个。
疯狂的气息透过一层玻璃门,冷冷的仿佛刮面的一缕小寒风。
傅忘生觉得不对劲,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戳了戳赵浅,赵浅睡得不沉,虽然维持着刚刚的动作,但眼睛已经从指缝间望了出去。
“各位,任务开始了,还不行动吗?”许崇雅怂恿,“现在天还亮着,等到了晚上……不需要我提醒吧?”
等到了晚上,这些精神失常的同事可都是杀不死砍不倒的宰人机器,比昨天那一群的杀伤力还要大上几分。
随着她的话,有个半吊子的老手按捺不住了,“要不我先出去看看?就一个拿刀的,徒手撂倒虽然有些难度,但任务嘛,这些风险算意料当中。”
“呵。”傅忘生没头没尾地冷笑了一声,又突兀又欠揍。
那老手果然有些不服气,压低了嗓子问傅忘生,“你笑什么?”
“你要是现在出去,我们拿刀砍人的同事可就不只一个了。”傅忘生继续挑衅,“轻视站点,说话不经大脑……蠢。”
“你他妈!”那老手抓起马克笔就往地上一摔,塑料外壳四分五裂,连里面的油墨都溅得到处都是。
npc许崇雅皱着眉抬了下脚,不希望牵扯进这些事里。
傅忘生又轻笑了一声,“是不是急了?如果是在其他站点,你会这么容易被激怒吗?”
那老手猛然愣住。
暴躁易怒不能忍的乘客连第一站都很难活下来,但凡有些经验的,性格各异但大多沉稳,只是这个沉稳会有不同的外在表现形式,譬如傅忘生就展现为完全相反的风流与轻浮。
而会议室里除了npc的所有人,都在血案发生之后,感觉到了心浮气躁难以自持,就像摔东西的老手一样,稍微碰一下,就是个炸起来的球。
那老手喘着粗气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应该是这站点的影响,我有点失去理智……那现在该怎么办,不能出去?”
“我们暂时不能出去,但我们当中不是有个异类吗?”傅忘生笑眯眯地看向了许崇雅,“npc不就是这个用途?”
“……”许崇雅满头问号,谁告诉你npc是这么个用途?!
她的眼神缓缓落在傅忘生的身上,那张活似病理性面瘫的脸半点表情都没有,尽管她的内心翻江倒海,既想吐槽又想砍人。
许崇雅道,“请各位停止不合理的想法,否则我将根据站点条例,对各位进行处罚。”
赵浅和傅忘生齐齐盯着她,前者半阖眼睑纹丝不动,后者根本笑得不怀好意.
赵浅无所谓地挑一挑眉,“你那处罚我经历过了,没什么意思。”
“……”npc就是权力大本事小的典范,喊来喊去也就惩罚一点可以威胁乘客,要是遇到赵浅和傅忘生这种死皮赖脸的,就连这点凭借都失去了。
许崇雅又道,“我是主管第二天任务的,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能找谁结算。”
这次是傅忘生无所谓了,“我们不管你,站点还能不管你?我打赌,你就算出去被大切八块,依然会活得很好,除非……”
站点虽然“怜惜”自己的工作人员,但也并非无止境纵容,能用来惩罚乘客的道具同样能惩罚npc,因此站点里能杀死关键性npc的东西不多,却也总有一两样……
不过,没有替补人员的情况下,不主张往死里坑npc,否则真的会永远困于其中。
傅忘生又道,“请吧,难道还要我跟赵浅动手,请您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许崇雅捏了捏桌上的笔记本,她刚刚还板正的脸上微现出一个笑容,“两位的臭名声我有所耳闻,更何况连我们这一站的小黑屋都未能让两位有丝毫折损,我这么个纤弱可怜的女子,自然更加不敢抵抗。”
孙攀峰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自称“纤弱可怜”,而且这人手上还捏着自己的小命——
他认识赵浅和傅忘生认识的晚了,没见过这两位装出来的小可怜模样,影帝级别的丧心病狂。
许崇雅站起身来,将手按在了玻璃门边上,外头的惨嚎声还在继续,可见一个人就算疯了,要将办公室里所有同事全部砍死,也得废些功夫。
npc虽然与乘客本质上不同,但对有些东西的反应可做参照,许崇雅刚一走出去,调动人神经的焦躁与不安就席卷而来。
赵浅和傅忘生猜得没错,倘若刚刚是乘客中任何一个打开的这扇门,很有可能当场发狂,抄起刀就参与进砍人行列了。
而npc对站点做的手脚有一定免疫能力,所以许崇雅只是焦躁地摔了东西,还稍有些自残行为,看样子是想将自己往屠刀底下送,但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乘客看她这副样子,就更不敢擅自出去了,生怕npc还没动手,自己先找死找得又迅速又干脆,还会拽上几个队友陪葬。
他们一个个都趴在玻璃门边,近距离观察这群猴子上蹿下跳地杀人放火,这会议室不愧是藏着心脏的好地方,外面已经闹成这样了,也没人敢破坏玻璃门闯进来屠杀乘客,让乘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呆在里面。
“一直不出去也不行吧,况且……”孙攀峰将自己插在赵浅和傅忘生中间,他继续道,“你们不觉得这儿的氛围也逐渐诡异起来了吗?”
焦躁是会堆积的,久了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心理和神经问题,会议室受到的影响小,但也非全无影响,有些乘客已经出现了头疼易怒的症状……比之前还要严重,就算旁人不去招惹,他们自己也能气个半死,想动手打人的那种。
“你没受影响?”赵浅打量着孙攀峰。
“一点吧,”孙攀峰愁眉苦脸,“觉得自己啥都没做,就被送到这么可怕的地方,太委屈了,其它没什么。”
其实想一想,那两具交叠在一起自相残杀的尸体孙攀峰也接触过,他当时只觉得恶心,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作为一个经验不够,又不像赵浅这样,干干脆脆疯了二十来年的,孙攀峰靠着自己心够大的优点,眼看着可以在这一站中杀出一条血路。
但过于豁达和无所谓,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心病,注定了孙攀峰跟任何东西的交情都浅,失去了也不会太想太念,就是至亲刚入土,别人哭的死去活来,他也只是淡淡的有些难过罢了。
孙攀峰在这一站中简直是个bug,怪不得会被周枕找上。
赵浅想了想,“目前还不知道这种情绪的波及范围有多广……我刚才根据npc的运动轨迹计算了一下,以我们疯了的同事为圆心,半径一米应该是不能沾的,一米之外影响逐步降低,差不多五米距离就可维持大部分理智。这个距离估算会有些误差,但误差不大。”
半径五米的圆可不是个小地方,就算是这么大的平层,也只有疯子同事置于中心,乘客贴着墙走,才能勉强不挨着,而疯子同事的行动又不可预测,倘若追着人跑,分分钟就能将乘客卷进来。
“所以这件事得靠孙攀峰。”赵浅又道。
“……”孙攀峰背后忽然发毛。
赵浅唱黑脸,傅忘生就紧接着唱白脸,安慰孙攀峰,“你放心,我们不是要把你卖了,就让你去做个诱饵,况且我们两个中你可以挑一个陪你去。”
唱白脸的傅忘生笑起来相当亲切,就是满脸写着,“你敢选赵浅,你就死定了。”
“……”孙攀峰估计也是脑子不好,“我选赵浅。”
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非长颗小心眼,傅忘生又笑了笑,咬牙切齿地评了句,“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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