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个废品,根本没什么作用, 包玥玥跺了跺脚, 将罗盘重新收了起来, 而赵浅则忽然半蹲在地上, 开口道,“那些从人体中蔓延出来的筋脉与地面相连,人为此巨力所缚一定走不远,我看线索就在这周围了。”
“……你早就想到了是不是?”包玥玥的脸忽然怼到了赵浅眼皮子底下,“想到了却不说,其心可诛。”
“我以为这么浅显的道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呢。”赵浅手一摊,“你难道没看出来?”
包玥玥又跺脚。
赵浅的说法确实浅显, 但这具尸体实在过于引人心惊肉跳,当目光集中于此时, 脑子几乎不能思考,就算是老手也难免受到影响,毕竟物伤其类, 很少有人能像赵浅这么冷漠无情。
尸体摆在荒芜空旷处, 周围只有一间竹屋,从刚才开始到现在, 地形并无改变,所以这竹屋应该就是死者最后达到之处。
因为面北竹屋的门有些黯淡,赵浅正要去推时,手腕子却忽然被人握住, 阿朵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客人,这儿是我们的神堂,供奉祖先牌位,没有长老在,请不要乱闯。”
说完,阿朵又蹦蹦跳跳地拉着赵浅道,“但我可以带你逛逛其它地方,我们村子虽然不大,但风景可好了。”
“小姑娘,”赵浅用目光示意阿朵停留在他腕子上的手快放开,“正值夏末秋初,艳阳高照,你很冷吗?手……冰凉的。”
赵浅的话让包玥玥等人有了警觉,只有卫城东很天然,还在想“既然觉得冷,为啥阿朵要穿这么少?”
阿朵哆嗦了一下,立马将指尖收回拢入掌心,“我不冷,多谢关心。”
赵浅似乎不在意阿朵的反常,他看着眼前的竹屋又道,“这里是神堂,那早上我们去的地方又是哪儿?一个村子,竟有两个神堂?何况……”赵浅的目光打量小竹屋,“我看这里简陋的很,放前人牌位不嫌寒酸吗?”
阿朵咬着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她见这些客人还是针锋相对不想离开,只能耍赖,“总之,外人就是不许进去,这是村子的规矩,你们要是再不停,我就要惩罚你们了!”
“既然姑娘这么坚持,那就算了。”赵浅刚刚咄咄逼人,这会儿放弃的倒也快,他继续道,“我发现你跟其它的村民好像不太一样,我们这些客人初来,也是你招待的,既然如此,我可以问姑娘一个问题吗?”
阿朵盯着赵浅看了一会儿,像是看出了赵浅没有坏心眼,这才抿嘴又笑了起来,“好,你问。”
“村子里是不是有人死了?”赵浅说得简单明了,连包玥玥都没来及阻止他。
“你问她这些干什么?”包玥玥隔着衣服想拧赵浅一下,然而刚抓到肉,赵浅的目光忽然飘过来,包玥玥一阵心虚,没敢这么放肆。
“……村子里不许死人,”阿朵的表情一瞬间悠远而悲伤,但随即她又笑了笑,“神明不希望我们感受生离死别,只要供奉好神明,我们村子就不会死人。”
“哦?”赵浅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骷髅花簇拥着它,场面壮大,简直想忽略都不行,赵浅问,“那是什么?不算人吗?还有……”赵浅目光收回,落在阿朵身上,“村里不死人从何而来的牌位?给活人供也太不吉利了吧?”
“这我哪知道啊!”阿朵恼羞成怒,“你这客人真不讲理,我好心招待你,回答你的问题,你就这么为难我?!阿朵不理你们了!”
小姑娘的辫子一摔,自顾自跑远了,那间据说堆放牌位的神堂重新暴露在众人面前。
“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包玥玥目送着阿朵的背影,“这小妹妹在搞什么?”
说着,包玥玥又用手肘戳了戳赵浅,“怎么,还进去吗?我的意见是算了,因为已经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了,另外阿朵说的话也可以做个参考。”
“你们站远一点,我进去看看。”赵浅经过一轮一轮的恐吓,还是不打算放弃,他又道,“就算知道里面是什么,也得戳穿才能算完成率,何况我还想摸索点其它东西。”
“……”还真有人愿意为了好奇心拼命的?包玥玥毫不犹豫的往后退了十几二十步,满脸写着,“你死就死,不要带上我。”
门没有锁,赵浅轻轻一推就开了,竹屋封得严严实实,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幸而现在是白天,从门口渗进来的光亮足够双眼适应了。
这里当然不是阿朵口中的神堂,相反赵浅在这儿找到了任务中的“死人”——
一具尸体悬挂在梁上,穿着跟阿朵一样的衣服,就连脚踝上都带相同的铃铛,当尸体被风吹动,这串银铃就跟着响。
这个人显然已经死了很久很久,经历了整个风干的过程,皮肤全部皱起,里面一点水分都没有,若是有人伸手碰一碰,估计能掉下一连串的屑子。
而尸体的对面,是一支绿油油的孔雀羽毛,孔雀羽毛插在朱红色的坛子上,坛子周围结法阵,又用八股绳将其上下捆住,浓厚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像是雨后的清晨,呼吸之间全是湿漉漉的感觉。
这样的环境下能风干一具尸体还真是了不起。
那一看就知道不对劲的坛子有种魔力,一刻不停地吸引着赵浅向前走走,再多看两眼研究研究,最好打开或者贴身带走,否则一出去,竹屋位置再一变更,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
谁知,赵浅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坛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摄,顺便将屋中陈设都记录在案,然后对着图案放大缩小,不清楚的多拍了两张。
“……”还有这种操作?那坛子满头问号。
最终,赵浅什么都没动的离开房间,还顺便将门重新关上,拿出纸笔写了张“内有恶犬,会说人话”的封条给贴在了门框上。
包玥玥在前面坐等他倒地暴毙,等了很久,直到她也觉的两个人顶着日头瞪眼睛有点太蠢,这才咳嗽两声拽着李潇走向赵浅,并研究为何他没死。
从包玥玥刚才的位置向里看,有大半个房间能收入眼帘,加上她眼睛又好又毒,自然也看见了尸体和角落里的一团阴影。但因距离到底是远,无法分辨那团阴影是什么,更遑论其它细节。
她这种做法才是正确的,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己所能的收集线索,而赵浅这种错误示范,弄个不好直接玩儿完。
“看看吧。”赵浅将手机抛给包玥玥,“这是竹屋中所有的信息,坛子不能打开,里面应该有东西,很不好的东西。”
包玥玥翻了两张照片,里面还有尸体的怼脸大正面,连细纹都拍得清清楚楚,包玥玥放大看了看,“这人不会是阿朵吧?你们看这儿,应该是有颗痣,阿朵也有,一模一样。”
初看衣物时,就觉得与阿朵很像了,包玥玥再这么一说,乘客们瞬间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当阿朵阻止赵浅开门时,赵浅曾言夏末秋初,着短袖尚热的日子,阿朵这么闹腾一个人手却冰冰冷冷。
“所以,阿朵其实早就死了?看这死法,应该是自己悬梁的,推翻的凳子都在旁边。”包玥玥小脸一皱,“那阿朵为何又要说‘只要供奉好神明,村子里就不会死人’?”
包玥玥实在茫然,“一个自杀也就是想死的人却要让村子里没有死人,根本前后矛盾嘛。”
“兴许正是神明不允许村子里有生命逝去,所以阿朵才想死吧。”
赵浅忽然道,“有些人会觉得长寿是件好事,能开拓视野不断吸收新的知识,能完成更多心愿,能达成更多目标,但也有些人无法接受漫无止境的生命,毕竟在永不终结的时间中,一切都会慢慢失去意义,唯有痛苦经久不衰。”
包玥玥这么跳脱的人,却一时没有反驳,她像是能够明白这种想法,竟还跟着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这里所有的乘客几乎都以沉默表示了赞同,卫城东甚至抓了一把胸口的衬衣,刹那间流露出掩藏于温柔之下的绝望。
赵浅这么说并不能代表他所有的观念,他只是在看见那具尸体时,内心萌生了一个想法,以此作为试探,想看的就是众人反应。
“我兴许知道这一站挑选乘客的前提了,”赵浅道,“我们所有人应该都有自毁倾向。”
而此时,仍然滞留在站点中的傅忘生正手拿水果刀,刀锋对着自己的手腕,试图以此威胁站点,“你看我割下去了,我真割下去了,这还不算想自杀吗?!”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口零点五,单位还是毫米。
“他真是那位传说中的傅大佬吗?”有熟人拉住言阙小声问她,“我怎么感觉他脑子不太好呢?”
“恋爱中的人脑子都不太好。”言阙坐在长椅上,正在用手机摄像头记录傅忘生的所作所为,等赵浅出来就可以勒索傅忘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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