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浅目测了一下,“这里的空间比阿朵那个来的稍微大一点。”
“是大一点。”包玥玥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手指绕了绕, 表示, “刚进站点时, 我就觉得这儿不太对劲,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就将罗盘丝放出去丈量一下,确保自己不会走错地方。”
毕竟这里的环境非常复杂,竹屋形态又大部分类似,倘若站点设置个机关,乘客随时可能上当,包玥玥有三天任务的经验,这些防范措施早就暗中进行了。
“阿朵的那个神堂高三米三, 这儿高三米四,这个用来镶嵌邪神的图层也大一点, ”包玥玥继续道,“所以属于这儿的东西分量上得跟孔雀眼有的一拼。”
话虽这么说,但那被供奉的孔雀眼不过是阿朵的一小部分, 毕竟神明嘛, 很难以常理推断。
“爬上去看看?”赵浅示意傅忘生动弹动弹,“你也该派点用场了。”
“……”傅忘生这种独当一面保谁谁不死的大佬, 也就赵浅能说出“派点用场”这种磕碜他的话了。
村寨里虽然没看见梯子,不过以傅忘生的身高,有个垫脚的桌椅板凳就足够了,他伸手在神堂的最高处敲了敲, 不是空的,也没有藏着东西,但傅忘生忽然将眉一皱,他干脆不再碰上头,而是敲了敲图层的中心,这儿才发出了空落落的声音,而且范围极小。
傅忘生还没开口,赵浅手里的刀已经在上面撬了撬,撬出个方正的空缺,正填着第三个木盒子。
这个木盒一看就是装着眼珠子的,连雕花都相互配套。
“你怎么知道……”包玥玥都惊了,她以前就知道傅忘生厉害,却没想到傅忘生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厉害到这个地步。
傅忘生摇摇头,“我说运气,你信吗?”
旁人说运气包玥玥都肯信,唯独傅忘生不行,他这个人倒霉催到每回抽签都是下下,万里挑一的命贱,绝不可能运气好。
但除此之外,傅忘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就是觉得这里该藏着东西,倘若不是运气好就是他无数次找东西的经验在心底呼唤,熟能生巧吧。
东西已经备齐,接下来就是找时机,这竹塔也就不必要再呆了,赵浅想了想,“走,我们去找阿朵。”
“那他呢?”包玥玥问,“带着?”
“当然带着,莫勒生活起居都不方便,不跟着我们,难道还要让他……”赵浅的话音忽然一停,他看着莫勒,沉默了有半分钟,这才继续道,“莫勒,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莫勒一动不动,他自进入竹塔开始,整个人就有些发愣,这会儿估计是顺着剧情的发展,回忆开始有了冒尖的预兆。
如果莫勒回忆起来的部分对乘客不利,他一定会找借口糊弄过去,毕竟npc这种东西,是一会儿纯良一会儿丧尽天良的典范,谁能保证莫勒从始至终没干过亏心事?
赵浅和傅忘生交换过一个眼神,赵浅便继续问,“莫勒,我们是现在离开,还是再等等?”
“啊?哦……哦,现在离开吧。”莫勒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着纸贴在墙上写,“我刚刚确实想到了一些事,但回忆中的人又不像是我自己。”莫勒也感觉很纳闷,“不过我好像看见一个姑娘,年纪不大,挺可爱的,却没想到心狠手辣。”
他指着眼眶,“我的眼睛,就是被她挖出来的。”
莫勒之所以觉得回忆不对劲,不像属于自己,是因为这双眼睛被挖出来时,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全程宛如旁观。
这段话和脸上的茫然都不似作假,也就是说莫勒还没回想起自己作为神明的那部分,不过他也相当于给出了几个关键信息。
那年轻漂亮的姑娘十之八九就是阿朵,至于回忆视角方面……赵浅小声道,“莫勒不是以这个身份被夺走视觉的。”
劳阿朵动手时,莫勒恐怕就已经是神明了,所以他的视角才不对。
“但是阿朵也失去了记忆,她对莫勒的反应好像根本不认识,多次强行转移,阿朵都没有觉得异常。”赵浅“哦”了一声,“这站点还真奇怪,好像生怕这两人再见面似得。”
“但你非要带莫勒去见阿朵,不怕再次转移无功而返吗?”傅忘生笑着问。
“总是要见面的,就算转移能转移多少次,难不成直到任务结束,我们的两位神明依然动如参商吗?”赵浅也笑了笑,“我看时机也到了嘛。”
不知为何,包玥玥总觉得这两人聚在一起时,不仅奇怪,还阴阴恻恻的,像是随时准备搞出个阴谋诡计,不仅要坑npc,还要坑一坑乘客们。
在玻璃墙外等着的乘客们还没全部散了,所以赵浅他们完好无损的从一片空地上冒出来时,这表里两个村寨就注定瞒不住了,不过已经进去过的人也没打算要瞒,本来任务这件事就不存在竞争关系,多一个或少一个人活着最多只给站点添堵而已。
外面的世界不管私底下藏着多少龌龊,至少表面上看来还是明媚舒坦的,村民们除了有些神神叨叨之外还保持着前一天的和善,瞧见乘客们过来,还会笑盈盈地打个招呼。
天色稍微有些暗了,不过夕阳炽烈,边缘离地平线还有几寸,宛如烧红还未沾水的铁球,傅忘生看了一眼手表,才下午三点多,照现在的趋势,这个站点虽然夜晚来的稍快,但也没到蛮不讲理的程度,约莫五六点才会真的夜幕降临,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好几个小时。
要找阿朵的痕迹说起来难,但由于她本人太喜欢跟村民搅和在一起,又要营造出熟络的虚假氛围,所以随便逮一个npc问他“阿朵姑娘”去了哪里,他保管会指路,热情一点的恨不得直接将乘客带过去。
离得远远,傅忘生就听到竹叶吹出来的破碎音调,这首据说叫《阿朵》的曲子傅忘生差不多已经会唱了,要不是他本身的歌喉不敢恭维,赵浅明令禁止他随便开腔,否则这一圈人估计也会被魔音洗脑。
“你先在这儿呆着,”赵浅对莫勒道,“那剜出你双眼的姑娘就在不远处,我想让她见见你。”
莫勒心如止水,竟没有因为这番话感到害怕,相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跟你一起。”傅忘生两步走到赵浅身边,他十分干脆的将莫勒交付给了包玥玥,“看着他,他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包玥玥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看在莫勒本人的面子上才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虽不知道莫勒恢复身份之后是个什么形式的坏种,但他现在却已经比大部分人要强了,温柔体贴还善良,乘客也已经学会了分阶段看人,不会将现在的莫勒和之后的莫勒混为一谈。
竹笛声是从存放阿朵尸体的地方传出来的,阿朵貌似脑子有毛病,昨天要回自己的尸体之后,竟然又搬了回来,还重新挂在房梁上风干,似乎很喜欢这么折腾自己。
她一见傅忘生来,先开心了一会儿,转眼又噘着嘴不高兴了,先后被强制性的送走两次,阿朵本来也不笨,怎么可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只是做神明习惯了,在这村寨里横行霸道没人能奈何得了她,现在有了凌驾她之上的力量存在,甚至能操纵她的去留,阿朵心里自然会觉得不满。
“你们别过来!”阿朵喝阻了他们,眼神里尽是怀疑与防备的意思,随即,阿朵又发现,这次来的人少了,没有那位看着眼熟的瞎眼睛男人。
莫勒恢复记忆的时候应该是牵连到了阿朵,所以阿朵的戒备心比之前要重了不少,她忽然笑了笑,又道,“这次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带了一位你的朋友过来,”傅忘生也笑,“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阿朵回忆起来的东西可能跟莫勒不大一样,反正以她现在的反应,没有那么平和冷静,相反还似有些排斥,阿朵蹙眉道,“不想。”
“但他似乎很想见见你,”傅忘生又道,“你这竹叶笛上的曲调是见到他之后才学会的,说不定再多看两眼,整首歌都能吹下来,连我这个半吊子的师父都不需要了……如此你还是要避着他?”
阿朵对竹叶笛的执着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傅忘生以此激她,阿朵竟也稍微犹豫了会儿,她这个方向正对着门,是能看见包玥玥她们的,莫勒个子也不矮,就算躲在包玥玥的身后也能看见大半个脑袋……这个距离不会引起站点的连锁反应,否则之前阿朵也不会与莫勒打个照面。
“见吧,我也想知道他是谁。”阿朵道,她的眉心仍然皱着不肯松开,似乎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为何他这么熟悉,却又让自己避之不及。
“那就请吧。”赵浅道。
他们没动任何手脚,甚至没有说多余的话,就这么将阿朵推向了莫勒,看起来浑不在意阿朵会被站点再次传送走,而莫勒似乎有些紧张,他闻到了风中属于阿朵的味道,回忆那根弦再次被波动,大发慈悲般给他更多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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