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黄青山,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赵浅先开口问, “你是在哪里见到这个人的?”
黄青山的紧张显得更加具体, 他咽了口唾沫, “刚进站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他,但对方一直偷偷摸摸的,我又不敢确定,不过刚刚在那房间里……”
黄青山所说的房间肯定是刚刚才死了人的那间房,毕竟只有那时候,所有乘客才聚集一堂还挤得慌,给了黄青山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赵浅与傅忘生又对视了一眼……这站点要进来并不容易,不过乘客之间原本就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遇到个把熟人也不算太过奇怪。
但现在却已经不是“个把熟人”这么简单了,姜满能够遇到黄青山, 黄青山又能遇到他一直惧怕的人,在往深处想,老主持的脾气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好, 如果不是遇到胡峰这种人, 也不会在道德底线上蹦跶。
还有许辰星的妹妹偏偏遇到赵浅与傅忘生……
恐怕目前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脚,这十二位乘客之间的关系恐怕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黄青山这会儿已经是彻底慌了, 他眼圈泛红几乎要哭,“求求你们了,我是真的不能死,只要躲过这一次, 以后有什么差遣你们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种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过河拆桥也不过一念之间,赵浅甚至敢打赌,如果有更危险的情况和更大的利益,黄青山能立马以怨报德,回头就是两刀。
站点中杀人不受法律约束,当没有法律时,道德不过一些可以践踏和利用的东西,也休想指望愧疚感能束缚丧心病狂的凶手。
不过真将黄青山这种人逼到绝境也没什么好处,他如果要死,必定会拖几个人一起下地狱,这种强烈的报复欲在站点中是很可怕的,更别说黄青山死后还会变成那种杀人更方便的怪物。
“只要你不作妖,跟着我们倒也无妨,更何况我也想见见那位素未谋面的人。”傅忘生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那个戴面具的人。”
怎么就能这么巧,大厅里五个人,除了黄青山,谁都没见过那位毁容之后戴面具的人,而黄青山不仅见了,还跟这个人有仇。
“既然他要留下,那我也要留下。”姜满对黄青山这个人充满了不信任,如果不是站点条件所制,他也想亲手宰了黄青山。
这里的情况已经够复杂了,许阳景想拒绝,然而傅忘生却跟脑子缺根弦似得立马点头答应,还特不靠谱地补充一句,“人多力量大,站点里要是真有人暗中算计,到时候我们一字排开,这阵势都能压对方一头不是。”
“……”许阳景拒绝回答这种傻不愣登的问题。
大厅空间还可以,就算人多,也能很快收纳包容,另外黄青山和姜满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他们两都是倒贴上来的,所以蜡烛方面不伸手,看架势还有可能补贴赵浅两根。
“我们还要在这儿等着,等外面再出事吗?”许阳景道。
她虽说是个容易受惊吓的体质,还容易提前焦虑,但缓解压力也很迅速,许阳景嘴里叼着半片面包,手中还拿着提味的炼乳,末了评价一句,“不大好吃,太甜了。”
面包是许阳景自己的,炼乳是傅忘生给的,趁此时风平浪静可以原地休息,他们三个先喝了点水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这一站到现在还没掀开盖子,谁知道离开之前还有没有机会再吃饭了。
“站点不会将节奏安排的这么紧凑,更何况乘客也不是吃素的,哪有刚吃过亏还会再吃亏的道理。”赵浅站起身来,掸干净了身上的饼干渣又道,“现在该我们主动出击,一方面是老和尚与胡峰,另一方面是黄青山那位不露脸的仇人。”
许阳景又问,“从哪里找起?”
“老和尚和胡峰十之八/九已经不在木屋中了,毕竟木屋架构不算复杂,他两能将后厅搞得天翻地覆,身上必然带伤,光凭血腥味就能让其它乘客顺着味摸过去,”赵浅道,“既然没有引起这样的轰动,就说明他们两个应该不在木屋中。”
站点只有两个组成部分,木屋和外面的稻田,同时木屋和稻田之间还有一两米的纯泥土缓冲带,基本踏上这一层缓冲带,就可视为进入木屋了,它是木屋延展出去的一部分。
许阳景其实不是很愿意出去,虽说木屋也起不了多大的保护作用,但总比那一望无际的稻田来的有安全感,可要让她单独留下,许阳景就更不情愿了,她在这一站势单力薄,没有熟人,偏偏能进这一站的乘客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真遭遇了心怀不轨的,许阳景就算对自己再有信心,也不想徒劳消耗体力。
许阳景是这么想的,黄青山也是这么想的,并且黄青山一动,姜满也就跟着动,五个人齐刷刷都走向了门口,傅忘生觉得这场面颇为有趣,还特意多绕了两圈。
“我们这样目标也太大了,”赵浅哭笑不得,“我、傅忘生和许阳景去,你们两个留下。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情况肯定复杂,顾不上你们的同时还得提防你们两个忽然动手偷袭。”
黄青山虽然不怕姜满,但也不想跟姜满同处一室,毕竟姜满跟自己也算有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刚想开口替自己争取,赵浅便又道,“我们回来之前,如果你死了,那就说明他不是好人,”赵浅指着姜满继续道,“如果他死了,就说明你跟胡峰是一类人,我敢保证,你的下场也不会好。”
也就是说一旦赵浅、傅忘生和许阳景离开了大厅,剩下的两个人之间就形成了制约关系,无论谁出事,另一个都得肩负起全部的责任,被怪物盯上的滋味已经很不好受了,还得接受赵浅他们的追杀,处境之危险,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尝试。
黄青山也知道赵浅既然已经将话摆明,这相互平衡的关系也形成了,就是自己巧舌如簧,赵浅也不会带自己一起出门,不过有赵浅的保证,他也稍微安心了点,知道姜满在层层重压下不会随便对自己动手。
傅忘生的背包中还有一根备用蜡烛,临行姜满又给了一根最小的,防止他们一时回不来,蜡烛这方面又跟不上。
姜满这种卖人情的手段让黄青山很不适,奈何他自己是个小气鬼,就算是最小的蜡烛也舍不得拿出来,所以只能在心里骂人,表面上仍然一毛不拔。
赵浅与傅忘生已经出来了好几趟,都快适应这阴阴潮潮的天气和四面漆黑的视角,但许阳景这却是第一次……她之前顶多开了个后厅的门,离门不过半米距离,根本谈不上“出来”。
最直观的感受是冷,而且越来越冷,许阳景打了个哆嗦又不敢说话,只能原地蹦跶两下暖暖。
从前厅绕至后厅的路上赵浅就发现了很多细小的痕迹,泥土踩实的路上有好几对脚印,其中僧鞋最为明显……乘客们大多穿着运动鞋,就算不是运动鞋,也是冲着实用性和方便性去的,这时候好看派不上用场,毕竟站点都是精密的代码和冷硬的钢铁,就算美若天仙,站点也会觉得剁碎了都一样。
而一堆运动鞋踩出来的痕迹中有双僧鞋……还是一双沾血的僧鞋,就立马突兀了起来,穿这双鞋的人似乎并不愿自己被人跟踪,所以赵浅循着走了两步,脚印就断了,一看就是人为抹平,赵浅猜还是老住持自己人为抹平的。
“他不想跟我们汇合,也不想被我们找到?”傅忘生半蹲下来,“老住持心里想什么呢?难不成忽然准备跟站点勾结,将我们这些乘客都解决了?”
“也不是不可能,”赵浅更加危言耸听,“系统也算老住持的孩子,之前看自家孩子忤逆不孝当然想教训教训,但见了面又心软了,难免临时变卦,要保全他这丧心病狂的不孝子。”
许阳景探着头挤在他两当中,“什么什么什么,你们说什么呢?老和尚跟系统有什么关系?”
这小姑娘原本看老和尚人不错,所以跟他多说了两句话,还想着赵浅跟傅忘生要是太招摇翻了车,自己也好寻摸个退路,老和尚做这条退路就蛮好的。
“还没告诉你吧,当初建造地铁系统的时候,那老和尚也算是核心技术人员。”傅忘生早看出来许阳景的三心二意,所以毫无人性的继续吓唬小姑娘,“哦对了,你不知道,你姐那挂在嘴边的老大,就是老和尚的徒弟,虽不是所有的本事,但至少干预站点的那一项是老和尚教的。”
“停停停,别说了。”许阳景捂着耳朵,她越发觉得自己周围虎狼环饲,就没个正常的人,虽然追根究底,她自己也不大正常。
“老和尚记得将脚印都磨平了,却没想到自己受着伤,血也会留下痕迹?”赵浅指着平地上相隔甚远并且颜色浅淡的血渍又道,“他还不至于这么大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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