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攀峰说得这几句话让赵浅觉得他就像是一根毛巾,拧一拧总还有新的东西可以被压榨, 所以眼睛一眯, 瞧着孙攀峰道, “你现在还恨我吗?
这问题直白浅显, 却将孙攀峰这么个高新技术人才给难倒了,他盯着赵浅看了半晌,“不恨了吧,恨你也没用,你那时候才多大年纪,连话都不会说,难不成还要替我争取人权?”
赵浅点了点头,“那就行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孙攀峰刚刚还以为赵浅心里有那么一丝的过意不去, 还想着要不要宽慰赵浅一下,结果发现这人是个没感情的逻辑机器,单纯就是想让自己放下之前的一切, 然后配合解惑。
孙攀峰之前跟赵浅打过交道, 原本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会儿被这么一提醒, 没有生气反而释怀地笑了一声,“也对,还是往前看,活着离开这里比较重要, 顺便向当年那些人证明,我这么个残次品也是有作用的,他们将我像废物一样的移出实验室,我现在要反抽他们的脸。”
孙攀峰莫名其妙的有了斗志,他将袖子一撸,“给我张纸,我来给你们详细解释解释这中心十二个人的构成。”
“……这招高啊。”郑凡心想着向赵浅的方向看了一眼,赵浅那张如玉雕成的脸上没有太多外显的表情,阳光透过玻璃落在赵浅的眼睫毛上,就算是从侧面看起来,赵浅也温润俊秀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但郑凡直到此时才算见识到了美人的心计……说是情感认知淡漠无法与人共情,但这不是两句话就让孙攀峰转移了在乎的焦点,不再纠结于自己曾被基因改造过的事实,而是借由此事,让孙攀峰更加了解自身还积极向上了起来。
要知道郑凡刚认识孙攀峰时,这人还自卑畏缩有些胆小,不到三十就有些秃顶和驼背,绝不是眼前这个敢跟系统直接叫板的青年人。
赵浅像是一早准备好了纸笔,孙攀峰要,他就直接从手边掏了出来,动作之快,就连郑凡都开始怀疑他的险恶用心。
“这十二个人里我认识的不多,能说出名姓的只有四个,其中三个跟我一样是属于后勤人员,还有一个会混进乘客当中,是从内部制定规则的。”孙攀峰很快就画了一张树状图,他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标注上去,又道,“不过,核心人员人数太少,经常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所以除了这些人,另外还有些乘客与核心十二人相勾结,混迹各种站点,帮忙提高站点难度协助站点制定任务,并以此换取保命的线索。”
“这个十二人的核心也不是长久存在的吧,”傅忘生忽然插进来道,“虽说是系统的监察人员,但他们也是乘客,既然是乘客就有损耗的情况出现,包括李却和你在内,我已经亲眼见识到两位核心人员的离场了。”
傅忘生的话音落下,屋子里沉默了一小会儿,言阙、郑凡和许阳景……特别是许阳景,她姐姐还是核心人员之一,但许阳景每次进站,都没有被人监视的感觉,更别说发现有人操纵规则了。
就在这沉默的一小段时间中,赵浅招了招手,问许阳景,“你知道你姐姐是怎么受伤的吗?几天站点?”
许阳景虽然跟许辰星不亲近,但毕竟是姐妹关系,在这个反复无常的系统中,她们只能相互依靠,所以许辰星的事除非必要,大部分不会瞒着许阳景。
赵浅这一问引起了许阳景的回忆,她道,“是五天站点里伤的,具体不清楚,不过她那一站是天灾重于人祸,但她身上的伤却多是利器和钝器造成的。”
也就是说,许辰星跟人动了手。
“许辰星最擅长的就是装成柔弱无辜的小姑娘,五天的站点还不至于有乘客被逼到自相残杀,所以跟许辰星动手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去的。”赵浅说完,又瞬间联想到了李却。
李却并不像许辰星,他没有改造站点的爱好,李却更像是系统里的记录员,用双眼记录一些违规乘客被遣返后的行为举动……他虽然更多的出没于三天站点这种高难度的地方,不过李却的参与度很低,而且站点会保证他的离开,这种保底政策几乎抵得上免死金牌。
但李却还是死了。
“系统对任何人都没有怜悯之心,就算是核心人员同样面临危险,只是他们面临的危险跟我们这些普通乘客的并不一样。”赵浅看着孙攀峰。
孙攀峰点点头,“系统秉承一个极为残酷的原则‘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就是说核心的十二个人必须要保证自己一直是精英中的精英,系统会默认乘客对监视者的伤害,也就是说,乘客中有野心的人可以随时动手,如果干掉核心十二人就可以自动补位。”
只是在这之前,所有监视者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这也是系统对乘客的考核之一,如果乘客发觉不了,那就说明能力不够,系统当然看不上眼,而核心人员与他们手底下的乘客勾结时,也能通过手机短信等各种方法,他们也没傻到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杀机。
而李却和许辰星之所以先后遭殃,就是在站点里被揭穿了身份,被揭穿身份的监视者会以最快速度撤离站点,除了周枕的命令,还有就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
关于这一点赵浅不知道,傅忘生却是知道的,系统虽然不待见他,不想让他成为核心靠近自己,但杀几个特定人员可以上位的说法,在系统里也曾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成功者实在太少太少,千里挑一,渐渐这个传闻也就湮灭了。
“既然系统老是搞这种特殊化,你们说这一站中,监视者收到的任务跟我们收到的任务会不会不一样?”言阙飞快梳理完线索,“所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才是心理医生而不是病人,并且他们比乘客更重视每天一次的治疗?”
“找个人去问一下。”赵浅这一出声,许阳景背后就出了一层冷汗。
这群人里只有自己是有关系的,赵浅能找谁,除了许辰星还有谁?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阳景的身上,将人家好好一个漂亮姑娘盯成了缩头乌龟。
赵浅又道,“如果你不愿带我们去见许辰星的话,我就搞个广播,将你在一天站点里的丢人瞬间添油加醋歪曲事实……这里的几千名乘客如果都听见了,你猜你这面子还保不保得住?”
“厚颜无耻。”许阳景感叹,“行吧,我带你们去。”
她这辈子毁就毁在好胜心上,赵浅要是真这么做了,许阳景宁可现在就自尽,也好过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一个上午刚刚过去,推开了房间门,外面都是沸腾的饭菜香,npc虽然不用吃饭,但npc中也掺杂着打零工的乘客,何况寺院里也开放了住宿,这批乘客总是要吃饭的。
刚刚思维高度集中时不觉得饿,这会儿却被这阵香味勾起了馋虫,打头走的傅忘生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正事直接丢到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哪儿吃饭,我饿了。”
其实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饿了,只是碍于紧张的氛围不好说出口,有傅忘生带头,老和尚伸手一指,“那儿是斋堂,我带你们过去。”
当傅忘生领着一群人到时,斋堂里已经快坐满了。
这儿赵浅是有印象的,他当时借住寺院,也在斋堂里吃过几顿饭,最后一顿时,刚从站点里出来的女人众目睽睽之下自杀,直接开启了赵浅对站点的新一轮认知。
寺庙中只做斋饭,一眼望过去全是绿油油白晃晃的,不过乘客大多会带一点饼干、方便面甚至是米跟罐头进站点,一星期内总算还能应付,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来这里之前已经垫吧过了,只不过趁此时人员集中,相互之间多说几句话,探查点线索而已。
唯有傅忘生他们在正儿八经的吃饭,因此成了异类,许阳景还安利说,“花卷不错,蒸得特别松软,我之前饿得快死了,去后厨偷了两块狼吞虎咽,也没噎死。”
这话莫名有种说服力。
“哎,你们看,那穿白衬衫的是不是赵浅?就那位系统提起的赵浅?”人群中有个声音轻微的提了那么一下,瞬间就有附和的。
“那和尚也在,还有许阳景……就那个,那个小姑娘。”
“嚯,我还看见言医生了,话说言医生不是高冷的很吗?她对乘客一向是没有好脸色的,也就对同事和蔼一点。”
“别说什么言医生了,傅大佬你看见了吗?我之前那位队友给我科普过这位大佬的作风,那简直……我一度以为他形容阎罗王来着。”
“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位小哥什么情况,才十几岁吧,没听说过啊。”
“……”卧槽,赤/裸/裸的踩一捧一,你们有考虑过当事人的心情吗?!郑凡简直欲哭无泪。
寺院开放的房间中一共住了三十几近四十位乘客,但这聒噪的架势,简直堪比大型鹅叫现场,又高亢又聒噪,还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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