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根茎扎进清水, 花瓣被细心地撒了点点水滴,大束的鲜花被妥善放进白瓷瓶,摆放在桌案抬头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温暖的光从窗外溜进来, 照在美人乌黑亮丽的秀发, 淮纵撑着精瘦的手臂,隔着书桌笑看佳人:“肖社长, 一起吃中饭呀。”
从她说出‘今天是我追求你的日子’那句话后,纵行社气氛眨眼有了微妙变化, 明里暗里,好事的社员们等着淡然如水的副社长开口拒绝。
当然, 想听拒绝的理由很肤浅也很直白, 难得社里有个甚为美貌的副社长,哪能轻易地被人叼跑了呢?
再者说,临椿社长笑起来怪欠揍的, 衬得所有人都成了孤家寡人。
四把手心里酸酸的,幽怨地看着自家副社长:“临椿社长认真的?”
淮纵目光胶着在浅笑赏花的娇妻身上, 舍不得移开,乍然被四把手问话, 她笑意微凝:“怎么?我这样子,看起来不够认真吗?”
啧。四把手嘴角一抽:岂止是不够认真, 若有哪个男子敢用如此轻佻的语气和他家妹妹说话, 他早就把人打出去了!
也是肖社长人温柔,性子好。
正主没发话,四把手无奈叹息:“临椿社长借一步说话?”
淮纵看着萧行, 恰好萧行抬眸也在看她,看来看去,萧郡主开恩道:“去吧。”
“好,你等我回来。”
转身之际,淮纵不放心地嘱咐道:“不准跑。”
萧行嗔她:“跑不了。”
一句话,哄得淮纵心花怒放。
四把手看得愣愣的,开始怀疑人生。这年头的好姑娘,都喜欢这么油嘴滑舌的浪荡子么?
想到眼前这位是靠着实打实的才华稳坐副社长位子,四把手顿时觉出几分悲催来:难怪他到这会儿都没娶上媳妇,是太正经的缘故吗!
两人一拍即合跑去分享经验,提笔在文稿做好最后批注,萧行抬起头,端起手边的茶盏,望着瓷瓶内热烈盛开的鲜花,笑得温婉端庄。
其实说到底,淮纵什么样子她都喜欢。
从小到大,无论她浪荡轻佻,还是端方守礼,哪怕在旁人看来不大正经的模样,她也觉得好。
只要那颗心是真的,其他都不是问题。
人间苍茫,芸芸众生,也只有淮纵能待她不正经。所有情爱中应有的样子,淮纵给了她,就不能再给别人。而她会纵着她、宠着她、尽心竭力地回馈她。
怀着这样的念头,萧行心思一动,笔走龙蛇,一篇载满她所有绮念的婚后小甜文很快出炉。
她怔在那,看着字里行间溢开的脉脉温情,慢腾腾地红了脸。
想要焚毁,又在下一刻生出不舍。可这样羞人的字眼哪能教人窥见呢?
想到白衣黑发的淮纵,萧行心底一阵酥酥麻麻。
事实证明,品性高洁的萧郡主也有想做坏事的时候。
她一脸淡然地收好底稿,悉心装进衣袖,不动声色做好这些,眼睛漫开笑。
或者再过三五年,等她和淮纵过了年轻时的新鲜劲,再拿出来看,没准还能品出不同滋味。
没来由地想起淮纵以前调侃她假正经,萧郡主指腹细细地抚过狼毫笔杆,心道:那又如何呢?
丝毫没意识到娇妻在背地里偷偷‘做坏事’的临椿社长,此刻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四把手侃侃而谈:“想要追女孩子呀,你得知道她在想什么,投其所好才好下手不是?”
淮纵点点头:“有道理。”
比如阿行喜欢花,更喜欢她挖空心思来哄她,今儿个下了早朝她就巴巴地跑过来,不仅沐浴焚香了,还送了花,这就是投其所好。
阿行喜欢花,更喜欢比花还美的人,而她两样都占了。淮纵心里美滋滋,呲着牙:“继续继续。”
难得有人肯听他‘教诲’,四把手感动地快要哭了:临椿社长一点都不轻佻,一点都不浪荡,他是彻彻底底的大好人!
于是四把手撸起袖子更加卖力道:“临椿社长要请肖社长共用中饭?”
“不错。”淮纵笑得牙不见眼:“共用中饭还有什么讲究吗?”
“有啊!讲究可多了!若肖社长应了临椿社长,这就表明她有意。佳人有意,那临椿社长可就得注意了。”他关心道:“临椿社长荷包装满了吗?”
没满的话我替你装满啊!
淮纵拍拍胸膛,得意挑眉:“够她花!”
三个话说得气势十足,听得四把手茫然地愣在那有一晃没回过神。
方才临椿社长财大气粗的样子委实俊气,他摇晃了下脑袋,企图将脑子里一瞬蹦出来的奇奇怪怪的念头晃出去。
“钱财不是问题,那这心意就得再真诚一些了。光送花还不够,喂饱她也不够,临椿社长才气惊人,女孩子都喜欢听人夸……”
“好!没问题!”
从善如流的临椿社长最棒了!四把手掏心掏肺地说了一车轱辘的话,末了鼓励道:“都没问题,那就去吧!祝临椿社长旗开得胜、抱得美人归!”
“好,我会努力的。”淮纵听得脑子有点晕,走前扭过头来忽然问道:“阿涟说得头头是道,和尊夫人成婚几年了?”
四把手阿涟脸色微僵,难过地揉了揉鼻子:“我…我还没成婚啊。”
没成婚?!
淮纵瞪大眼:“那你哪来的心得?”
阿涟挠了挠后脑勺:“琢磨出来的。”
琢磨……琢磨出来的?淮纵扶额,心下腹诽:本侯作为有家室的人,脑子被驴踢了才跑来听你一个未婚之人.大放厥词。
她敛了笑,神色淡淡,语重心长道:“阿涟才该努力啊。”
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惨。
“……”
莫名的,四把手脆弱的内心遭受到了伤害。
“回来了?”萧行笑吟吟地望着意气风发的某人。
淮纵只字不提先前那些,纵行社人来人往,她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笔杆,歪头仅以口型问道:“想我没有?”
“没有。”萧行背脊挺直地端坐在那,看起来格外清心寡欲。
爱玩的小侯爷丢开笔杆往笔筒里取了干净毛笔,趁人不备,笔锋快速地往萧行白皙的手背扫过,又问:“到底想我没有?”
痒痒的,萧行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轻声道:“真没有。”
“口是心非。”
她气鼓鼓地坐在那不说话,除了呼吸声,四围再也没了她发出的其他声响,伏案写字的萧行缓缓抬起头,沉吟再三,缓缓从书页里抽出一张纸。
白纸黑字被推到淮纵跟前。
“纵。”
纵容的纵,放纵的纵,也是凛春侯淮纵的纵。
一个纵字,隐晦地将萧行先前曲折的心路剖开。
“嗯?还说没想我?”小侯爷霎时眉眼弯弯,从她掌心抽出笔杆,挨着那纵字挥开笔墨,留下大气飘逸的一笔草书。
一纵一行,如苍穹星月,温柔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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