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华阳和林絮絮执手而来, 踏进清新雅致的书房,见到伏案执笔神态清冷的美人,面上露出由衷笑意:“小九总算好了, 前段时间见你萎靡不振, 害得我睡觉都不香。”
林絮絮接着屈身行礼,弱柳扶风, 如往常一般纯善可人:“絮絮见过东陵姐姐。”
“无需多礼。”萧行看了眼身穿锦绣裙衫的华阳。
华阳不爱同她客套,自作主张地将林絮絮搀扶起, 调笑道:“什么时候和小九这么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她说一家人,林絮絮白嫩的脸蛋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欲说还休地嗔看某人, 残存在眼角眉梢的情真的不能再真。
要说以前萧行见到这幕,说不得还会赞句好一对璧人。可如今……她眉目低垂,只盼着千万不要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看着身量长成的女子, 不禁忆起几年前华阳慌慌张张跑来,无措地和她讲明心中爱意。华阳有多爱这人, 作为旁观者,萧行看得分明。
春日踏青, 寒冬围炉吃火锅,观两人举止神情怕是已做了交颈鸳鸯, 萧行一阵恍然, 生出后怕。
若真是那般……
华阳该怎么活呢?
她望着虚空发呆,林絮絮一双多情的眸子转了转:“东陵姐姐是有心事吗?”
华阳目光从心上人身上移开,关心起挚友, 劝道:“小九放心,不管是皇叔还是淮纵,都会平安无事。”
“嗯。”萧行敛袖为二人斟茶,随随便便捡了个话题聊起来。
拐来拐去,不知怎的拐到了美酒佳酿。华阳摸着下巴感慨道:“要说酒,絮絮亲手酿的酒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皇叔也爱喝。
想当初我隔三差五提着酒坛子陪他解闷,皇叔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我不信老天会那样残忍。”
“哦?是吗?絮絮还会酿酒?”萧行笑容温暖。
林絮絮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会呀,东陵姐姐想喝,我明天给你送一坛过来。”
“正好,等淮纵从不归谷带药回来,咱们饮酒庆祝,喝他个不醉不归!”说着这话,华阳似乎已经看到淮纵身骑骏马驰骋回城的风采。
年少挚友,日复一日积攒下的情分。萧行观她情真意切,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去。她美目流转,笑道:“是呀,我也盼着她回来。”
从饮酒庆祝说到明日太后寿辰,几人交好,彼此谈论起精心准备的贺礼,兜来转去说到边关战事。
作为长公主,华阳凝在眼底的雀跃消失不见,她苦恼地叹了口气:“冶国联合蒙国来势汹汹,征西大元帅一败再败,军中士气低落,我等在此百般畅想,殊不知前线如何惨烈。”
皇室中人,哪忍心看山河破碎军民遭殃?
她咬咬牙:“待皇叔醒来,我一定要跟着去战场看看,冶国凶残,屠戮我三万将士,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絮絮安慰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婉转:“你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别恼了。”
华阳冲她投去放心的眼神:“我也不是恼,是心疼因战事受苦的黎民。战之祸,苍生何辜?”
那颗日渐成熟的仁心仿佛会发光,刺得林絮絮闭上眼睛,很快睁开:“嗯,知道你胸怀社稷,好了,不早了,东陵姐姐看起来有些疲乏,咱们该回了。”
萧行夜里没睡好,听到这话佯作头疼地赶人:“是呀,你们快走吧,天天来蹭我这的好茶,下次记得带酒来,不然不准你们登门。”
她还有开玩笑的心思,华阳放心不少,她也不是闲的,每日都来还不是担心小九忧思成疾?
这下被嫌弃了,她摆摆手:“好好好,眼瞅着淮纵就要回来了,看看,咱们萧郡主摆明了重.色轻友。”
三人笑作一团。
送走这对爱侣,看着她们彼此搀扶着上了软轿,而后消失在长街拐角,萧行噙在眼里的笑化作冰冷。
酒。为何从来没人告诉过她,爹爹饮了酒?
一股危机感蓦地袭来,回眸看向巍峨沉寂的徽王府,她指尖克制不住颤抖:“阿薛。”
阿薛杵在她身侧应了声:“夫人有何吩咐?”
……
帝师府外。
华阳捏着林絮絮的指尖:“我就不进去了,明天再见。”
“好,明天再见。”女子生就一副柔弱相,正因了这分柔弱,总给华阳一种迫切想要保护她的冲动,看着她弯弯的眉眼,满心爱怜不知如何说给她听。
“不想走吗?”林絮絮问。
被忽然戳中潜藏的小心思,华阳聚在她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林絮絮任她握着,没说疼,也没说不准。咫尺之距,她能闻到华阳衣袖间的龙诞香。
说不出是怎么了,可能是乍然升起的欲.望,华阳凑近她:“要不然,本宫今晚就宿在帝师府吧?”
林絮絮亲昵地与她十指紧扣:“好呀。”
转身,带人往府里走。
一路行到后院闺房,她干脆利落推开门,领着人进去。
婢女见状不敢搅扰,迅速退出院落。
“你这是……”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林絮絮双臂揽了她后颈,主动将自己献上去。
红唇漫着一层浅光,嫩白的耳垂早就染作通红,她害羞而含蓄地吻.住华阳的唇,香舌大胆地在里面极尽勾.引之事。
见惯了她怯弱的一面,陡然承受罕见的热情,华阳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瞬间反客为主。
那悬在心尖不可言说的滋味一层层荡开,她手臂收紧,锢着那软得不能再软的腰:“今天这是怎么了?嗯?”
“想、要……”
华阳呼吸一滞,身体先于大脑做出最恰当的回应,横抱着人往软榻走去。
上了榻,林絮絮似是解除所有束缚,平素怎么逗都不肯说的话如潮水将华阳席卷,甚至卑微地,诱着这人百般折腾。
华阳想做的,不敢做的,羞于做的,她都一一成全了她。
定情交心以后,当下是从未有过的事。
放浪形骸,其中迸发的愉与欲,岂是一扇门能阻隔的?
声音越传越远,闻之血液激荡。偌大的帝师府,竟无一人敢踏足此地。
黄昏落幕,两鬓斑白的帝师眸色不快地守在院外。
紧闭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林絮絮面色潮.红,披着外衣如被狠狠摧.残过的娇花,裙衫之下长腿隐隐在发.颤,恍惚下一刻就要倒下。
她不得不提气,轻手轻脚地掩好门,走出院落。
行至门口,帝师,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祖父,不满地瞥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到底忍住了。
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密室。
眼下无人,他拿出为人师表的傲岸,痛快指责道:“身为女子,岂可如此荒.淫?”
一直未出声的林絮絮霎时变了脸色,转身扬手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挥过去:“本宫喊你一声祖父,你还真当你自己是个人了?一条走狗,也敢对主人狂吠?!”
年近六旬德高望重的帝师被扇得老脸涨.红,女子娇弱,一巴掌打在脸上远没有打在心上让人觉得羞辱难堪。
他眼皮重重一跳,察觉到这位身份尊贵的三公主心情不妙,再想到之前她做的那些荒唐事,不情不愿地跪下去。
他跪了下去,林絮絮眼神轻蔑:“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就是父皇都不敢管我,你算哪根葱!”
当是气狠了,又实在被折腾的气力不够,若不然恐怕这番话骂出来声势更甚。
林帝师卑躬屈膝求饶,看在大事将成,林絮絮亦不愿此时与他交恶:“起来吧。”
“谢过殿下。”
有了这一插曲,林帝师终于认清了他与眼前人的身份之差,再次开口,顺耳许多。
连番纵.欲,林絮絮难掩疲惫,她随意捡了椅子坐下,顾不得隐隐泛上来的酸.疼:“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皆在殿下筹谋之内,如今大内皆被咱们的人掌控,明日太后寿辰,大事可成。”
“萧郡主已经开始怀疑本宫了。”
林帝师轻抚长须:“郡主聪明,然大势所趋,再聪明也无济于事。她进不了宫,就算她现在亡羊补牢,哪抵得上贵国二十年筹谋之功?”
林絮絮眼里升起自傲之色:“不错,颠覆鸾国的计划在本宫出生那刻起就已经定下了,说起来计划能成,林老居功甚伟,担得起鸾国帝师,做得了冶国内应,实乃当世奇才。”
她话里话外,有赞赏,有讽刺。林帝师权当她尽是称赞,试探道:“殿下此番回国……”
“本宫自不会忘记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二十年前冶国如何暗中扶你稳坐帝师之位,二十年后的今天,照样会助你登上帝位。”
“多谢殿下!”林帝师激动地朝她恭行大礼:“老夫若为鸾国君主,必履约认贵国国主为君父。”
将近六旬的老头,比她父皇年岁都大,这厚脸皮……
林絮絮和颜悦色:“此话,本宫会一字不差地说与父皇听。想必父皇听了必会龙颜大悦。”
林帝师脸上笑呵呵:“鸾国无凛春侯,无异于老虎被拔了牙,再损萧悬,如同猛将断去一臂。
明日宋止战死沙场的消息就会传得满城皆知,边关少了征西大元帅,群龙无首,皇室若在此时失了民心,再加上殿下相助,老夫趁乱稳坐帝位想来不是难事。”
“不错,明日之后鸾国皇室必成众矢之的,百姓憎恶还来不及,怎会怀疑帝师所言是假?况且凭借林老多年在朝野积蓄的名望,国乱当头振臂一呼,一步登天的确可行。”
一切计算地恰如其分,到了此时林帝师由衷叹服:“贵国国师高瞻远瞩,卜测天机,得国师出谋划策,一统七国岂非探囊取物?”
“是啊,师父拥有鬼神之能,得她一人,可抵万人师。”林絮絮摸着腕间,谁也看不出她在走神。
明日之后,过了明日萧淼就会和自己结为死仇。曾经恩爱如镜花水月,破碎难全。
思及此,她情绪低沉,再不愿将时间浪费在一条走狗上,她得回去看看,多看她一眼,多享受一晚的似海情深。
闺房,榻上的人睡得正熟。
林絮絮小心翼翼迈进门,掐断燃在房里的安神香,目露春.情,解了外衫悄悄爬上榻。
睡梦中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华阳长臂一揽,将人揽入怀:“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睡吧。”林絮絮依赖地窝在她怀里,犹豫再三,小声喊道:“淼淼……”
“嗯?”
“过了明天,你还会爱我吗?”
华阳倦意沉沉,感受到她抑制不住的颤.栗,忍不住把人抱紧,浅声嘟囔:“会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9 16:34:52~2020-06-10 16:5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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