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且说淮纵踏着轻功追出去,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不会看错,那人有着记忆里熟悉的脸,那人是桓决。是她找了三年的桓决!

    当初若不是桓决骗了她,萧行也不会误会,也就不会有之后三年的冷战。

    淮纵手扶腰间玉带,眉眼透着股子肃杀,她一定要找到桓决,然后压着桓决到萧行跟前解释,她没有薄情寡义,没有见异思迁,她只是被桓决骗了。

    她神情懊恼地倚靠着墙,桓决来鸾城做什么?故意出现在她眼前,故意露出那样挑衅的笑,她到底想做什么?

    五指用力攥紧泛起清晰可见地白,青筋毕露,淮纵蓦地抬头!

    对面红砖绿瓦的高大房子,一身白衣裳赤着脚站在屋顶的女子笑得七分邪性,尾音上挑,居高临下道:“淮纵,好久不见啊。”

    “桓决!”淮纵足尖一点飞到她身边,气道:“你敢来今儿个就别走了!”

    女子痴痴地笑了,和逗自家养的猫似的,语气宠溺:“又在说大话了,你眼下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么?想留下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水袖扬起,如要命的剑刃朝淮纵刺去。

    甫一交手淮纵大吃一惊,三年不见,桓决功夫已然修炼到此等地步?

    “淮纵,我都说了,现在的你不是我对手,趁早死心吧,省得被我伤了,你家小青梅再寻死觅活。”

    女子反手一掌,旋身从屋顶飞到对面,大笑:“等你哪天功力恢复到全盛时期再说吧,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桓决!”淮纵气极,找了三年的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眉眼生出沮丧——要不是三年前遭了算计,何至于打不赢桓决?可恶!

    淮纵身姿飘逸的从半空落回地面,呀了一声赶紧往画桥赶。她竟然因为桓决那个毒女子,一声不吭地把萧行丢下了?

    萧行,会不会气得杀了她啊……

    桓决三年不露面,露面就闹得她犯下如此大错,淮纵一巴掌拍在脑门:“是不是傻啊!萧行这会绝对气都要气死了!她那么骄傲的人,怎能忍受这些?”

    很快来到画桥大柳树下,果不其然,此处早没了萧行的影。

    画童忙着收拾东西,见了淮纵,眼睛一亮激动站起身:“淮公子,你同伴的东西丢在这了。”

    淮纵望了眼堆成一座小山的物什,里面就只有一两件是她的,剩下的全是萧行买的。

    想到自己情急之下头脑发懵破坏了好端端的约会,淮纵懊恼地垮着小脸:“多谢,东西交给我就好。”

    画童笑了笑:“不客气,能在画桥见到传说里的画中仙,是我的荣幸。”

    画中仙?淮纵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行。

    萧行人美,师从画圣,青出于蓝,画界中人提到东陵郡主,常以画中仙作为尊称来表达内心万分之一的崇敬。哪怕萧行不止一次嫌弃这称谓俗气。

    认出了萧行,自然也就认出了凛春侯淮纵。画童好心提醒道:“画中仙离开时,脸色不大好。”

    淮纵心里咯噔一下,再次告谢,带着大包小包急急往王府赶。

    一想到萧行在生闷气,她就心疼的要命,这次她错得离谱。哪怕找到桓决是她记挂三年的大事,可再大的事,能和萧行比吗?她急着摘掉负心人的帽子,污名没洗脱,反将萧行惹恼了。

    淮纵再次叹气,等站在王府门前时,额头已经急出一层汗。

    护卫见了她同情道:“郡主说了,不想见侯爷,让您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就猜到这样。

    她将东西交给守在门前的左右护卫:“那我明日再来。”

    “侯爷慢走。”

    竹篮打水一场空,想象里充满诗情画意的沐春节惨淡收场,淮纵瘫坐在自家竹椅,没一会听下人禀告:华阳公主来了。

    “华阳来了?”淮纵精神振奋:“快请!”

    华阳为好友的姻缘简直操碎心,进门便道:“淮纵,可以啊,上赶着找死,看这次小九还会不会原谅你!”

    淮纵想哭的心都有了,殷勤的为她沏茶倒水,问道:“你见到她了?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

    华阳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你作死可别牵连本公主,你不是不知小九脾气,做什么故意惹她?本公主连续三年邀请她过沐春节,回回被拒,她那么难约的人被你约出来,你倒好,不知珍惜。”

    她缓了缓,不满道:“我们萧家的掌上明珠就容你这般欺负?这次,本公主都不想帮你了!”

    “别啊。”淮纵讨饶道:“事出突然,都是我的错。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好华阳,你帮帮我?”

    华阳气极反笑:“你信不信本公主敢帮你,萧行就敢和本公主绝交?”

    “那么严重啊……”淮纵傻了眼。

    萧行恼得比她想象中的严重,这就棘手了。

    当初因为桓决,萧行打翻了醋坛子直接退婚,这次……淮纵打了个寒颤,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恐慌。

    见她还知道怕,华阳松了口气。今儿个她的确被萧行吓到了,回忆那时萧行眼睛里黯淡无光,脆弱地像无家可归的孩子。

    想到这,华阳恼怒地瞪淮纵一眼:“我可告诉你,萧行不止是本公主堂妹,还是本公主以命相交的挚友,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淮纵,我就问你一句:你舍得她一次次为你伤心流泪,一次次为你心死如灰吗?”

    淮纵垂头沉默,她当然舍不得。但她了解萧行,解释的机会只有一次。

    不将桓决亲自绑到她跟前,当年的误会就没法彻底解开,她不想糊里糊涂获得萧行谅解,三年前决裂至此,若要修复,就得从根源解决。

    她不希望以前种种成为横亘在她与萧行心头的刺,她没有负萧行,她心里就装了她一个。

    “华阳,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萧行气性那么大,我负荆请罪有没有用?”

    “这本公主不晓得,本公主只知道,你惹小九生气这事,皇兄铁定已经知道了,你不赶紧做出补救,小心傅嬷嬷柳嬷嬷再来侯府。”

    淮纵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萧行不见我,那我…那我给她写信道歉总行吧?”

    华阳幸灾乐祸看着她:“啧,凛春小侯爷也晓得给人道歉啊,本公主还以为你们神仙都高傲地懒得低下头来呢。”

    “好了,别埋汰我了。”淮纵郁闷道:“我今天算是着了人的道儿了。”

    “听你这语气,还有什么本公主不晓得的隐情?”华阳神色陡然多了分认真:“出何事了?”

    淮纵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应付得来。”

    “真没事?”华阳觑她一眼。

    “我一个人可以。”淮纵正经道。

    “行吧,我得回趟徽王府再看看小九。”

    “你赶紧去,顺道帮我说两句好话。”

    “好说。”华阳杵在那不动。

    淮纵了然:“阿净,去把本侯昨儿个新写的诗拿过来。”

    千金难买凛春诗,华阳带着新出炉的诗作心满意足走了。

    来到书房,淮纵提笔蘸墨,满腔的话不知从何说起,要解释的话,就绕不开桓决,提到桓决,就得提三年前种种。

    淮纵烦躁地揉揉眉心,干脆一口气作了十几幅精细的工笔画。

    “阿净,派人将画送到徽王府,要亲手交到郡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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