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交杯酒”三个字, 酒意上头的卿玉冷不防抽动了嘴角, 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沈延年。“这回不算!”他第一个反对。
“对, 不算。”楚将离在懵了半晌后同样拒绝道, “我等粗人一个,还是不要亵渎沈仙长的好。”
撞上了这么一个荒诞不羁的选择,还是被选择, 沈延年提起冷棠便要走。
但是他觉得现在走并不合适……
楚将离的想法与其一致。他朝沈延年望去,用眼神恳求他别走。沈延年要是一走, 总会给所有人留下“沈仙君转身就走是嫌弃他楚将离”的印象。
接收到眼神的会意, 沈延年稍稍松开紧握佩剑的手, 放松全身仿若无事发生、波澜不惊地继续坐在桌边, 等着楚将离亲口拒绝这事。
然而看热闹的众人不乐意了。“楚公子,怎的就不算了, 你叫我们严格遵守游戏规则, 我们也听了,怎么抽到你自己了反而就不算了。”
“沈仙君,其实我们家公子并不像你看到的这样。他就是头发稍乱了些, 但也是每日太忙, 没时间整理自己的发束。”劳工们帮自家公子“重立信心”,就怕沈仙君真的嫌弃自己公子,“公子可爱干净,光是那手一日都要洗个十数遍,自认粗人只是他自谦的说法。”
不是,勤洗手是我的职业病, 实验室大多隔间都需要无菌操作。楚将离心里如是说,并朝着那位起哄的劳工使劲打眼色。再当出头鸟,扣工钱!
“只是玩个游戏喝杯酒,不必当真。你看,我与李泰先喝一杯。”又一劳工亲自示范,和坐在身边的弟兄挽住手臂就是一杯。“我们干了,你们随意。”
楚将离为难道:“这,真的不能算……”
卿玉急了,跟着反对道:“那花球本该是我来拿的,这次的大冒险也该我来,不算师父的。”
某人闻言,狗粮碗已经双手捧上。
“嗐,玉公子,你别替你师父挡刀。游戏嘛,照做才有意思,你看看我都把我的私房钱悉数上缴给我娘子了。哎哎哎娘子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藏了,别拧耳朵。”
“我就搞一次特例,让我徒儿替我。我,真的,不能亵渎了沈仙君。”楚将离尬笑了两声。
“谁说你喝交杯酒的对象一定是沈贤弟?”人群里有人冷不防道了一句,这声音有些苍老,却极富矍铄之气。问话人正是段广士。
段广士身为执剑仙,是在场之人身份最高的一位,自带睿智严明的气场。所以他一说话,立时使得全场鸦雀无声。
行吧,只要不是沈延年,段广士也成。楚将离心道。
但是,段广士却指了指身边的徒弟:“我家徒儿稚辛自宴会开始后可从未说过一句话,这还不算沉默寡言吗?”
楚将离:“……”
卿玉:“……”只要不是沈延年,哪怕是伙房烧柴的大娘都成。
突然被师父点到,稚辛只当没发生这回事,依旧持着筷子在石盘上烤肉,直至把肉片烤到两面滋滋冒油,蘸了楚将离亲自调配的料塞进嘴里,慢斯条理地嚼着。同样一张嘴,说起人来毫不留情,甚至给人没有教养的感觉,可吃起东西来却优雅细致得很。
楚将离扫了不发表任何意见的稚辛,艰难地道:“那也可……”
结果一句话还未完全说出口,沈延年便取了身前的杯盏,做出了于他而言甚是失礼的举动:“不必当真。”他打断了楚将离的话。
稚辛幽幽抬眼,一双狭长,眼梢微微下垂的眸子直视着沈延年,就像一条毒蛇吐出鲜红的信子,瞄准着眼前的猎物。“清贵如你,也会答应这样荒谬的要求?”
沈延年居高临下地睨了稚辛,低声道:“客随主便,只是游戏。”
“你可是让对面魔域众族头疼的存在。楚将离他配吗?”稚辛问。
这话当即引起了众人的共怒:
“我家公子哪里不配了!”
“多少人想请我家公子入仙门,公子还不答应呢!”
“我何来的不配?”楚将离突然神情严肃地反问。
稚辛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他这样反驳。
楚将离会突然提声,只因为稚辛误打误撞戳中了他怒点。他不承认自己是最优秀的,可从小到大他都在克制、督促自己成为目标中的自己。他能虚心接受别人的指教,前提是自己确实犯了错误,却不能接受别人无端端贬低自己。
这也是他极度讨厌《祸水》里原身楚将离的原因,因为原身为了某些事,可以对任何人摇尾乞怜,毫无底线地讨好,特别是面对喜欢的梵无心,哪怕梵无心将其当成一条狗,原身也会甘之如饴地舔上去。
“你的看法无法左右我的想法,我不会回答配与不配。因为无论何种回答,都会给双方套上尊贵卑贱的枷锁。楚公子是我友人,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而且这只是个游戏,谁也不会当真。”沈延年率先飞到众人之前,拿着酒杯好似一片羽毛似的盈盈而落,看向楚将离。
众人顿时炸开锅:“楚公子快上啊!沈仙君在等你。”
卿玉拽了拽师父的衣袖,用眼神恳求他别上去。
楚将离也在为难。
但是楚斯猛地推了一下哥哥的腰:“哥哥你怕什么,只是个游戏而已,若在意表明你心中有鬼,都是男人怕什么。”
楚将离:“……”对,清者自清,只要坚持延玉不动摇,这酒便无事发生。
游戏而已。他安抚自己道。
他持着酒盏走向沈延年。
稚辛猛地站起身。
段广士拉住徒弟的衣袖,神色严峻。
离沈延年越近,楚将离越觉得双腿发软。再一看对方瞳色寡淡,略显浅灰的眼眸,他明明觉得这眼神凉得像冬日中的月光,却仿佛有着致命吸引力,引导着自己一步步上前。
沈延年的目光,是如此的令人无所适从。
两人面对面站立,楚将离咽了咽喉咙,突然道:“那个,沈仙长喝不了酒,要不就算了吧。”
王大娘立时拿了一只茶壶过来,笑吟吟道:“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来都来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忌讳的。”
他再次无奈地皱了皱眉宇,举杯至沈延年身前。
沈延年亦是如此。
两人的手腕交〇缠在一起,身子也贴得极近。空气中弥漫着沈延年身上那种深入肌理的苦艾草气息,初闻确实微苦,但是细闻,这气味又带着点点似甜非甜的味道,就像杯盏中的酒一样,让人一点点沦陷,燥热,沉醉不已。
他用余光瞄见了沈延年低垂着睫羽的模样。这长睫微微颤动,仿佛像晕染开的一条墨线,好看得令人艳羡。
微凉的夏日晚风吹起了楚将离的衣衫,还有额角边黑如乌木的发丝。发丝扫过面颊,他觉得隐隐发痒,却也一动不敢动。月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极度白皙,也将他鼻翼上的针尖朱砂衬得格外妖冶。
楚将离的脸初看是最为纯良清爽的,就像雨后抽出的新芽,仿佛随意一掐都能掐出水来。但是若细看,哪怕是一次动眸,一次垂眼,一次敛唇都包含着最富欲念的撩拨,连最为稀疏平常的吞咽引起的喉结上下浮动,都能让人口干舌燥。
若不是这幅身子换了芯,楚将离便是最会讨主人喜欢的男宠,可以用每一个部位做出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杯盏中的茶水早已喝了个干净,沈延年对着月光下的人呆愣许久,最终把手抽回。
楚将离也从慌神中清醒过来,第一时间站离了沈延年身旁。
“送入洞房——”有个不懂事地劳工扯起嗓子嗷了一声。
楚将离气急败坏,指着那人道:“扣你两日的工钱,小斯你给我记账上。”
“哦,哦!”
“别啊公子,我就开个玩笑。”
众人登时发出哄笑声,立时缓解了两人喝完交杯酒后的尴尬。
回到座位后,楚将离拿来酒水,对着自己猛灌一通。
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男神的身子是你可以馋的?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
楚某人一边喝,一边暗骂着自己不懂事的脑子,没事促放什么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瓦特了!
自闭了。
同样自闭的人还有卿玉。他拉了拉师父的袖子,带着隐隐的哭腔与软糯,低声叫道:“师父……”
玉鹅,为师对不起你!
酒精上头的某人真的不清醒了,一把抱住卿玉纤弱的身子,不停地拍着背脊试图寻求卿玉的原谅,然而嘴巴上只字不提与沈延年有关的事。
稚辛眯了眯狭长的双眼,似猫般慵懒,但是如蛇般狠毒的目光已经从沈延年转至卿玉身上。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相信师父。”楚将离保证道。
卿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击鼓传花还在继续。楚将离喝醉了酒,高浓度的酒精灼得他的面颊微微发烫,加之边上有烧烤的炭盆在“哔啵”燃烧,一时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他站起身,心血来潮想去后院的百草园看看他的万千子女。与卿玉知会一声后,他便离开了。
击鼓传花又进行到了一个小高〇潮。这次被抽中的是同桌夫妻,抽到的大冒险是男方对着女方照读纸张里的文字:
哼!都怪你!也不哄哄人家,人家超想哭的,捶你胸口,大坏蛋,咩……
众人纷纷起哄,卿玉的注意力也被夫妻间闹出的笑话吸引。楚斯学了一遍糙汉似的“嘤嘤嘤”,乐得不停拍手,正转头安抚沈延年说“这里有对更惨的,还好你们只是喝交杯酒”,却不想沈延年早就没了踪影。
沈延年走到后院的百草园时,看到楚将离正抱着一个刚摘下的香瓜,坐在水塘边的石凳上一边拍瓜打节奏,一边哼曲子。这曲子他从未听过,楚将离虽然哼得断断续续,但不妨碍曲子的悦耳动听。
过了一遍调子,沈延年从乾坤袋中取出霜兮琴,就近找了个劳工们往日休息的矮石凳坐下。铺开繁复的长袍后,他将琴放于腿上,缓缓拨动了琴弦。
这琴音就像宁静山林中忽然响起的一声鸟啼,在充满山岚的山间随风飘远。
山林很大,处处是落脚之地,可孤鸟一直飞着,处处都不是可以落脚之地。
抱着香瓜正处于自闭状态中的人听到这琴音响起,猛地朝树下的石凳看去。
月光溶溶浸浸,透过繁茂的树叶打在树下之人身上。楚将离见到沈延年一袭白衣,如同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微垂着墨画般的睫羽,正用指节分明且纤长的手指缓缓拨动霜兮琴弦。
被拨出来的曲子正是他刚才哼的《空山鸟语》【注①】。
用一句“置琴曲几上,慵坐但含情”来描写此时的沈延年,最为合适不过。【注②】
楚将离抱着香瓜走过去,无意打搅这画中人,站在一丈远处静静地听着。但是沈延年弹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了。
他愣住。
“这曲子叫什么?”沈延年抬眼,皎洁月光照得他更加白皙,冷峻,却又有种淡淡的柔情,“听你哼了一半,接下来不知该如何弹。”
“《空山鸟语》,额,只是我无意间听过的一首曲子,曲子是古琴古筝合奏,伴以长笛和颂钵,光是我一张嘴当然哼不出来整首,所以你只能听一段。”他在未魂穿前同样喜欢这首曲子所映射的主角,有时候心情难以平复的时候会去听一听这合奏。
“我见你指导过楚斯琴艺,你应该也是会弹琴的。”沈延年用眼示意了腿上的霜兮,“你弹整曲,我听听。”
“霜兮是华音阁的传世古琴,我可不敢随便乱碰。”楚将离拒绝道。
沈延年将霜兮双手奉上。
见如此,楚将离只好把香瓜放一边,拿了琴坐到离沈延年稍远的石凳。
无论琴弦还是琴身,霜兮都被沈延年保养得极好。
它不亏是华音阁的名器,每一根琴弦都是这世上最好的材质制成,如蚕丝似的在月光下泛出隐隐白光;琴身上的花纹简洁大方,但是边上的附灵石,对任何一位仙门修士来说都是极尽奢华的存在。华音阁从未对沈延年吝啬过,平日里不舍得用的附灵石霜兮也有七颗。
仔细摸过霜兮后,他凭着记忆,弹奏了一遍属于古琴的那部分。
沈延年一边听,一边将脑海中的曲子补充谱写完整。一曲终了,他道:“破而后立,重获新生,是这首曲子的含义吗?”
这都能听出来?楚将离诧异,若没了解过这首曲子映射的主角,光听曲子应该很难听出含义吧。况且他这半瓶醋的琴艺,真是不敢让沈延年恭维。
“我险些忘了你是华音阁出来的,不过我这拙劣的琴技应该也让你为难了。”
沈延年摇头:“不难,你在弹琴的时候心中自有情。心中若无情,哪怕是我师尊亲临,都听不出所以然来。”
楚将离沉默。他把霜兮还给沈延年,随后重新抱起脚边的香瓜在水缸里洗了洗,并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香瓜剖成了八瓣。
“从我们刚见面开始,你似乎对我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沈延年道。
楚将离捧着香瓜尴尬笑了两声:“毕竟最初是想刺杀你才接近的你,可不得做点功课。”
沈延年看向正在吃瓜的某人:“那现在呢?”
“我们都是朋友了,而且梵藏音也无法通过母虫控制我了,我自然不会杀你。”
“朋友?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沈延年道,“比如说,你的师尊师祖,比如你实验室里的那些法器,比如现在正吃着的瓜,都是我从未听过看过的。”
“总有你不知道的世界,你敢说你去过这世界每个地方?”楚将离反问。
这回换沈延年不敢笃定了。
“其实,我刚开始不是陀罗魔域的。”他试图虚实结合,说出自己的事情。至于想说的原因,可能是酒意上头,内心的迷惘和空虚使然。“其实我刚出生那会儿,不会说话。”
“哪个婴儿会?”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我连婴儿的哇哇叫声都发不得。我亲生父母以为我是个哑巴,所以把我扔了。”
沈延年:“……”
“所幸我被一个善良的老人家捡到。她在年轻时生过一场大病,所以没了生育能力,因而把我抱了回去与许多孩子抚养在一起。”这个地方就是他未魂穿之前长大的福利院,“那个地方的孩子稍稍长大之后就会被其他没有孩子的夫妻抱走,从而重新组成一个家庭。但是寻常夫妻挑小孩必然会选个聪明伶俐的。”
你还不够聪颖?沈延年疑惑的眼神如是问着。
仿佛明白了对方的眼神,楚将离道:“可那时候的我,到了六岁依旧只会寥寥几句,七岁八岁九岁还是说不利索,所以即便我学的东西再多,那些夫妻也不会要我。”
沈延年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可能我的报复心就是这么来的吧。我想让我亲生父母后悔,也想为自己正名,让那些没挑选我的人意识到自己是错误的。所以我每日含着石子发声说话,学的东西也是其他孩童的几倍。”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你有时候老嫌我聒噪,其实我是忍不住。因为以前练习说话练得太过头,现在反而跟只小雀一样叽叽喳喳总说个不停。”
“等到稍微长大一些,我终于可以很流利地说话,而且也提前完成了功课学业,所以果然有对夫妻要把我从奶奶身边领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沈延年神情微微愣住,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噙起,然而眼神中却带了些苦涩:“你拒绝了他们?”
“当然拒绝了。我都十五六了,早到记事的年纪,已经很难融入到一个陌生的人家之中。所以我便一直留在奶奶身边,学书归来的间隙与她一同伴着她重新收养的孩童。奶奶教会我感恩,我也被我师祖的生平感染,因此强迫着自己学完更多东西,终而有幸拜入了师尊门下。我这一手种植技艺都是从师尊那儿学来的,当然不及师尊一点皮毛。至于师祖,我虽然未与他碰过面,但他依旧是我师祖。那些法器,就是两位老人家留给我的。”
原来是与孩童处惯了,怪不得对谁都像对孩童。沈延年心里的一个疑惑终于有了解答。“那你亲生父母呢?”他再问。
“至今未见过面。”楚将离耸了耸肩,随后愤愤地咬了一大口瓜,“不过不见也罢,反正我自打出生后就与他们没了关系,恐怕他们站我身前都认不出我。”
“所以说楚斯与楚煦……”
楚将离:“……”
哦嚯,完蛋……光顾着讲自己的事情,忘记把那两小的编进去了。
“我与这对双胞胎长得确实很像。”他吓出一声冷汗,尽量把两个小的圆进去,“他们俩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所以打小便将我当成兄长,时间长了,自然像兄弟那样好。”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走到楚斯身前问个明白吗?”沈延年的目光里,那种看透一切,俯视众生的眼神又出来了。这眼神,就像逮住了一只最为狡猾狐狸的尾巴般庆幸。
楚将离不由地咽了咽喉咙。
醉酒误事……怎么稀里糊涂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随……随你、”
就在他磕磕巴巴,从头怂到脚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丝凉意。垂眼一看,原来是沈延年又将双指搭在了他的颈部。
两人双目对视良久。
楚将离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当前任务进度:80%,图书商城已解锁新分类。】耳边冷不防传来系统的提示音。有这提示,代表沈延年相信了他的话。与沈延年有关的任务进度,似乎总是指向信任方面。
因为信任已经建立,沈延年眼中的清冷感已转变,仿佛从一块寒冷的冰晶转化成了冰种的美玉,同样的剔透,前者触之生寒,后者却触手生温。
于是某人开始得寸进尺:“我说完了自己的,你要不也说说你的?”
闻言,沈延年眸光里的温情又被清冷与疏离所取代,他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将自己包裹起来,在表皮写明了‘生人勿近’字样的形象:“家人死于魔域毒手,我儿时由师尊照看,后被长师姐抚养成人,如此而已。”
但是书中并未对沈延年的家人提过半句。原来沈延年这么痛恨陀罗魔域,还是因为家人被杀的血海深仇。
觉得自己无意间戳中了沈延年的痛处,他非常识相地举起手里的瓜:“吃不吃?我亲手种的,可甜。太苦了吃点甜的就不苦了。”他帮忙拨掉了香瓜上的瓜籽。
于是两人就蹲坐在矮石凳上吃香瓜。这批香瓜脆甜多汁,每咬一口,都能给以吃腻烤肉的人一种爽快感。
然而就在两人快把一只香瓜霍霍完的时候,楚将离隐约听到了来自前院的喧闹声。
沈延年闻声站起,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难不成是魔藤宿主来了?”楚将离问道。
“没有宿主的气息。”沈延年提起冷棠,迅速奔向前院。
待到两人赶到,他们发现确实不是宿主来袭,而是卿玉和稚辛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楚将离拉住一个带着妻子儿子落跑的劳工。
“玉公子正和小楚公子说着话,但是那稚辛仙士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提剑便上去了。正巧玉公子又喝多了,话没多说也直接提了桃木剑开打。”
楚将离看过去,发现楚斯已经被波及,此时正瘫在地上。
两人的诛仙剑与桃木剑碰撞在一起,二者虽不是玄铁对玄铁,却也因为灵气四溢而擦出了火花。关键是卿玉正处在下风,而稚辛没有要忍让的意思。
楚将离立时向楚斯跑过去,把人从危险地带拖了出来。
劳工对沈延年道:“小楚公子本想劝架,结果被稚辛打了一掌。玉公子不服气,现在两人越打越凶,谁都劝不住。那个段仙君也不劝……沈仙君,你去劝一下,我、我先回去了,告诉我家公子我明日会准时上工。”随后拉着妻子跑掉了。
“小斯,怎么样了?”楚将离赶紧为弟弟把了脉。不幸中的万幸,弟弟只是轻伤,拿了仙门的药吃两日便可无事。
他看过稚辛与卿玉的比练,可那时候的稚辛是点到为止,但是今日,他只看到了稚辛的阴狠。稚辛手里的诛仙剑,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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