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捏在手上, 手感确实好得无话可说。随着一呼一吸之间, 沈延年身上淡淡的苦艾草气息钻入鼻腔, 明明是一种很沉稳的气息, 却无端端地让人口干舌燥。
两人的眸光对上。沈延年的眼神依旧淡漠,楚将离的眼中却有隐隐的水光在波动。对视不消多时,他的面颊耳尖陡然冒上来一阵热意。捏着肉的手指微微抽搐后, 他又跟脱缰野马似的跑回培养室。
楚将离一边跑,一边训斥着自己的无用, 撩人不成反被撩, 要是沈延年有所作为也就罢了, 人家明明连表情都未改变。
真是……
太没用了。
把自己从头骂到脚后, 他跑入培养室做起了正事。
但是很遗憾,这一批克隆种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到底是沈仙长没反应, 还是这批种子太过木讷?”楚将离喃喃道, “可前阵子不是因痛苦产生共情了吗?”
他又陷入困顿的状态,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实验室。
沈延年还在外边等着,见人怏怏不乐, 他直言:“你是想让我的种子产生共情?”
心思又被猜对, 楚将离只好点了点头。
沈延年道:“发自内心想做的事,与你违背本意刻意去做的事,只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不要再用这种方式试图让我的情绪产生波动,一切顺其自然。”
楚将离仿佛像一个被训的孩子,更加闷闷不乐了。
顺其自然?怎么顺其自然地让这冰块产生不同的情绪?
他若有所思, 一把扛起刚刚清醒的楚斯,带人一道先行沐浴去了。
沈延年走到楚将离的房间,想趁着两兄弟占用浴间的时间打坐一会儿,却看到墙上还固定着一个卿玉。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你也由着你师父胡闹。”
卿玉像只被捏了背脊的螃蟹,在墙壁上晃动四肢,整个人也是欲哭无泪的状态。他也没想到师父就这么把自己忘了。
翌日清晨,楚将离从睡梦中惊醒:“等等,我是不是把卿玉挂墙上了!?”这一动静之大,直接把边上的楚斯吵醒了。
楚斯哼哼唧唧两声,下意识地抱住哥哥的手臂:“哥哥让我再睡一会儿……”
楚将离小心翼翼地把手从弟弟怀里抽出来,迅速赶到沈延年的房间。然而房间里依旧没人,卿玉的房内也没有人。“嗯?”
待走到屋外前廊之时,他发现沈延年与卿玉两人已然开始练剑。两人一个英姿飒飒,白衣飘然,一个朝气十足,劲装短打,他们舞着同一套剑法,每个动作空前一致,看起来就像舞着鸳鸯剑似的。
于是,某人的面上又浮起诡异的笑,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衫,披散着一头乌发从他们边上路过。他虽然像模像样地洗漱着,可眼睛一直不离二人。
经由梵无心闯入一事,沈延年觉得楚将离身边确实得有个人护着。护的不仅是这个人,还有他的一身学识。若楚将离被梵无心重新带回陀罗魔域,无异于将最利的刀锋交到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楚将离既不能为华音阁所用,那么眼下的情况就是最好的。
所以在征得郁湘尘同意后,他决定教卿玉两套华音阁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修炼的剑法与心法,毕竟他无法每时每刻都留在楚将离身边护着。
卿玉自然也是愿意的,所以即便前阵子他还醋沈仙长与师父多度亲密,这会儿为了学到剑法也欣然接受了。
一套剑法舞毕,沈延年开始指正。沈延年虽看似练得专注,实际上把卿玉的所有动作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二人的动作虽一致,但是一致不代表就是正确的。
因而两人的身形免不了凑近。
见延玉二人如此亲近地靠着,某人连头发都懒得扎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前廊,从系统里取了些早点吃。不得不说Cp狗粮不是一般下饭,他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早膳是何时吃完的。
可能人眼在看东西的时候,手总会闲不住,所以吃完了饭的楚将离又随手拿了前廊边上的药筐,随意抓些藤条状的草药开始无意识地捣腾。等两人暂且分开一些,他发现自己居然编了两个草药环,模样看起来相当不错。
他在前廊边扫视一眼,折了几朵颜色各异的花一道编进草药环中,准备当做两人的奖励。
但是细细一想,他都被自己逗乐了。这东西貌似只能哄哄福利院里的那些小孩子,面前两位与他年龄相仿,沈延年还比他长一岁。
不过也不是不能送吧,因为花环里都编入了安神功效的仙草,现在二人刚刚练完剑,嗅一嗅来稳定心神也不是不可。
于是,已经坐在凉亭喝清茶的沈延年看到楚将离把两手藏在身后一点点靠近,也不知又想搞什么鬼。
“猜猜今天给你什么奖励?”
沈延年无意与这人玩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稍稍别开头:“不想猜。”
楚将离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个花环戴到沈延年头上:“嗯,好看极了。这花环送你了,编了好久的,别随手扔了,上面的草药也挺名贵的。”
沈延年一怔,抬眼认真凝视着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
“怎么?怕不好看,配不上你繁海一枝花?”楚将离以为沈延年不喜欢,抬手要去拿回来,“不喜欢就还给我。”
却不想刚抬手,他的腕部便被沈延年箍住了。
沈延年依旧没开口,眸中的眼神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他将楚将离从头至脚看了一遍,视线终而落在对方颈部的喉结上。
此时的楚将离穿着一身宽松的底衣,乌木似的长发难得不怎么凌乱地散落着,嘴角也噙着浅浅的笑意。这笑非常干净纯粹,好比清晨含了露水的新叶,稍稍用指尖一触就能蘸到一指头微凉的水。但是这种笑不能凝视太久,物极必反,越是纯的人,越能让人联想他纵〇欲时的模样。
“所以要还是不要?没事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沈延年略显慌乱地将手松开,可手掌的肌肤还残存着对方的温度。
楚将离见这人突然奇奇怪怪的,嘴角虽然依旧噙着笑意,心里却开始思考起来。
难道头戴花环在这个世界观里算忌讳?见不得人?就跟现实世界里男人戴绿帽子似的。可他完全不记得小说中有这方面的描写。
沈延年取下头上的花环,刚欲启唇说话,却不想卿玉过来了。于是他见楚将离同样笑盈盈地走上去,将手上的另一个花环给了卿玉。
“给你的。”
卿玉同样拿下花环,愣了好久后问:“师父,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沈仙长有的你也要有,不然某人又要把嘴皮子撅老高。怎么,是个花环就不喜欢了?”
卿玉道:“喜欢啊,花环是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东西?”
卿玉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但在我印象里它是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师父给的东西都很重要。”
沈延年见此,心里突然起了一阵无名怒火。不过怒火再大,他都不会显露于形。他睨了手中的花环一眼,再望向楚将离的背影。
此时,楚将离的乌发被清晨的风缓缓吹起。
晨间的夏风很清爽,就跟那晚的风一样。只不过那晚的风吹起的是一片雪白的布匹,而这晨风吹起的不仅是楚将离的乌发,还有沈延年心中的那一抹轻纱,轻纱之后,是经由双眸无意间看到,却被他强制封存的画面:
少年坐于石凳之上,清冽的泉水从白皙的肌肤上依依不舍地滚落,沿着肌肉线条,沿着背脊浅沟,带走了那混合着芳草气息的泡沫。
花环上几朵新鲜的小花散发出来的气味很粉很润,也勾起了他对于气味的记忆,那种弥漫在空气中,被晚风不经意间吹散,氤氲且青涩的气息。
脑海中的那人渐渐转过身,一双眼睛就同边上的泉水一样清澈,鼻翼上的红痣将月光下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
乍然间,沈延年觉得额角的黑色图腾又产生了莫名的痛感,好似这寸皮肤要被撕裂。
楚将离听闻身后的动静转过身,看到的是沈延年眉宇微蹙,用掌托按着右额角的画面。“怎么了,头疼?”他抬手要帮沈延年把脉。
但是沈延年甚是果决地把手挡下了,紧紧捏着花环往屋内走。
“师父,沈仙长怎么了?”卿玉问。
楚将离摇摇头。难不成头疼是花环里的草药气息引起的?可环里的不过是最不会出错的的安神药,哪里那么巧撞到沈延年的雷?况且人也把花环拿走了,说明不是草药的问题。
等等,不会是要魔藤化了?有了这个猜测后,他提醒卿玉道:“你就在外面继续练,暂且别去打扰沈仙长。”
卿玉很乖地点了点头。
他不放心,跟着到了沈延年下榻的房间。却不想这房间被下了结界,他根本进不去。“沈仙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此时的沈延年刚要打坐入定,但是听到屋外的声音后,心绪又有些繁乱。他喘了口深长的气,对门外的人道:“无碍,你且先忙你的。”
“有什么病痛及时找我,你若在我这儿出了事,华音阁的仙子们可不会放过我。”交代完毕,楚将离随意找了一根发带将乌发扎成了一个凌乱的发揪,一如往常般进入实验室。
他首先观察的还是那批魔藤宿主的克隆种,监测种子的代谢产物以及培养基里缺失的养分是他的日常工作。
因为培养室里只有他一人,所以这里除了各类仪器发出的轻微鸣噪,就只有楚将离轻缓的脚步声。
但是突然间,某个地方出发了玻璃瓶突然碎裂的声响。【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楚将离闻声望去,第一反应是培养瓶被什么溜进来的小动物撞碎了。这里是无菌培养室,要是被外来物侵扰,可能会让他的研究功亏一篑。
他经过一排排培养架,忽然在一个培养架前看到了一只破碎的培养瓶,以及撒了一地的培养液。“什么情况?”他喃喃一句,第一时间找了一只新的培养瓶,把地上的小可怜重新装入器皿中。
这棵魔藤种是沈延年种子的克隆体。
然而他刚把培养瓶放到架子,转头想把地面打扫干净时,新的培养瓶居然又“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楚将离满脸疑问。在确定架子上没有捣乱小动物之后,他再次用镊子夹取了这颗魔藤种。
随后,他看到这颗种子生出了细如发丝的小芽,并牢牢“抱”住了镊头,好像在暗示他不要把它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划个重点:花环
寿寿是个“植物人”,花是植物的什么器官,小天使们大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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