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意识不清的沈延年又要对自己做一些意味不明的事情, 尹陆离从乾坤到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酒心冰糖。这东西本就是为了取沈延年灵藤种才做的, 现在不得不提前使用了。
对甜食毫无抵抗力的人果然吃掉了他给的酒心糖, 随后不出意外地迷醉过去。
“一颗倒的属性, 过去八年多了,还是屹立不倒。”尹陆离自语一句。
他直接把人带到了系统的实体空间,趁着沈延年醉酒的时间搞事情。一系列杀菌消毒, 并为其注入自制的沸麻散之后,他拿起手术刀, 十分利落迅速地取了沈延年心口皮肤里的灵藤组织片。
对比于初次对沈延年开刀, 这次的伤口极小。以沈延年当前的自愈能力, 兴许明日一早这伤口就只剩下一个小口子。【晋氵工独发, 拒绝转载】
沈延年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因为灵藤吸食大量植物灵气加快了他伤口的愈合, 此时的他已然痊愈了伤口, 都不用尹陆离找借口解释伤口的起因了。
他走到大门口,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前廊的尹陆离,从侧面看过去, 尹陆离忧心忡忡的。然而等他走到正房大门, 看到庭院里的一片荒芜的景象后,他面上的神情也不复往日的波澜不惊:“出了什么事?”
尹陆离抬起脑袋,微微侧头道:“你的藤蔓昨夜发疯,将院子里所有植物的灵气全吸干了。”
沈延年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额角,转而问:“我昨晚,伤了你不曾?”
“那倒没有, 只不过昨晚的情形太过可怖。难道以前院子里草木凋零也是你的藤蔓所为?”尹陆离问。如果这次现象不是偶然,差不多就能排除药包里的药物使用不当这个可能。
沈延年沉思片刻,道:“早先我并未注意过。楚宗主死的第一年……除了与梵无心交战那次,我一年都未出过门。”
听到沈延年又要把话题带到楚将离身上去,尹陆离赶紧道:“都过去了,小师叔你也别再郁郁寡欢,当下要紧。”
“一年后我出门,整个院子已成了这番模样。当初我只以为是一年未打理的缘故,那时我亦无意收拾,便由着院子这样荒芜着。”
看样子确实不是药包的问题。静心思考片刻后,他给出建议:“虽然楚宗主已死,但他徒儿继承了他的衣钵,小师叔为什么不去祁山君那儿看看?”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满足自己的小私心,还能顺其自然地与沈延年聊上灵藤的事情。因为此时的他在沈延年眼中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弟子,若能对灵藤一事说得头头是道,估计会被系统判定故意自扯马甲。
要从不懂变成懂,总得有个契机。
看着尹陆离熠熠闪光的双眸,沈延年用冰冷的语气回绝了:“我夺走了他师尊的遗体,你觉得他还会对我以礼相待吗?”
“咔嚓”一声,尹陆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碎掉了。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沈延年与卿玉已经决裂了?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嗑的cp已经BE了?不不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决发生,“把尸体还回去啊。没了灵魂的尸体留着做什么,他早就不是你眼中的楚将离了!”
【警告!宿主不得以任何暗示方式透漏自己身份。】
尹陆离下意识地瑟缩。
沈延年同样投以警示的眼神,这眼神宛如长辈在看待犯错的小辈,意在告知有些事情,不可逾矩。
看到这样的眼神,尹陆离知晓这条道行不通了。
既然无法明着调查,他只好暗中进行,大不了对沈延年的治愈手段统统偷摸着来。若真是“怂包”病毒诱发的藤化导致灵藤宿主也开始吸食植物灵气,最坏的结果,就是等待卿玉也发现这个问题,最后用所学的知识慢慢摸索出门道。
他为卿玉留下了解药,但卿玉想要摆脱枷锁——祁山君上位只因他有个被称为神农的师父,就得进步一证明自己。
“小师叔,我建议你将结界重新立起,这样一来我至少还能通过雅居上方有无结界判断你是否生出藤蔓。如果被师门其他人知晓你这藤蔓会吸食植物灵气……”
沈延年当即重新支起结界。“这结界只允许你一人进入。”
“好!我会在你藤化的时候帮你守住大门。”既然沈延年把他当做孩子,他就老老实实当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事实上,两人十几岁的年龄差,确实决定了这一层关系。“就是师尊那儿,我得想办法解释一番了。”
“无妨,关于结界重新立起一事我自会向长师姐说明,不必再叨扰你。你且回去好好睡一觉。”
尹陆离抬眼看了看天色:“现在才几时,不到休息的时辰。”
“需要我拿面镜子给你照照眼睛吗?”沈延年委实无奈。看这黑眼圈,他猜测这孩子大抵整宿未睡,一直守在雅居。这黑眼圈看的他愈发惭愧,明明自己才是长者,却要由个孩子来照看。
“可……”
话还未完,尹陆离便睡了过去。
沈延年把即将倒地的人横抱而起,将其送到小苑。这是沈延年第二次走进尹陆离的小苑,第一次他匆匆找人,并未留意,但是现下一看,他发现这个被静心布置的院落竟给了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他习惯性地先解开沉睡之人的发揪,再将人安置在榻上。
少年乌发披散,微微侧头的睡颜很美好,鼻尖左侧的针尖朱砂痣就像有着致命吸引力,让沈延年陷入了怀想中。隐约间,他脑中楚将离的面庞和尹陆离的慢慢交叠在一起,朱砂痣似乎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待到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已经不自觉地搭上了尹陆离的左侧面颊,并用拇指轻抚着那点朱砂。
沈延年登时被自己的举动惊得一怔,如同触了火舌似的将手分开,离开了这令人亲切熟悉的“是非之地”。
一连几日,尹陆离觉得沈延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但即便觉得奇怪,他也没太过上心,只因他太忙了。白天跟着师父修习,晚上还得抽出时间研究灵藤,生活极其充实,他哪有空闲时间观察沈延年的眼神变化。
不过生活充实了,大量的脑力劳动也将他折腾得身心俱疲,到哪儿都能睡。
郁湘尘眼见自家小弟子又一次在打坐时睡着,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用眼神吓住了尹陆离身边已经睁眼并极力憋笑的弟子,轻声走过去拍醒了他:“陆离,你随我来。”
尹陆离打了个寒噤,当即迷迷糊糊地跟上师父。
他也不是故意要睡,只因为最近被灵藤的相关研究折腾得心力交瘁。
原以为是“怂包”病毒让沈延年这天然灵藤宿主开始吸食植物灵气,结果在他研究过程之中,他发现是自己过分担忧了。
藤蔓吸食植物灵气并不是病毒惹的祸,而是种子九号染色体上的乙片段开始表达了,即,沈延年的种子已经觉醒了。
当初,那个破坏了他实验室内无数克隆种的“破坏王”也是这样。
他也不知道沈延年是因为什么而觉醒的,他也不敢问,怕掉马。但他不能放任灵藤“发疯”,不高兴了就残杀一些植物。况且如今藤化周期缩短,鬼知道沈延年到最后会演变成一个怎么样的植物杀手。
若只有他知道了倒也无事,其他人知道了会有何种想法?尹陆离觉得别人定然会把沈延年当成一个怪物。
眼下,他最需要了解的便是与灵藤族相关的信息,能知道一些是一些。然而他找遍了藏书阁内的所有书籍,没有丝毫收获。到现在,他只知道灵藤一族在未被灭族之前居于望月仙境,灵藤一族的人都能在特定条件下觉醒,分化出不同的能力。
“陆离,近些日子我常见你犯困,是为了你小师叔的事?”郁湘尘问。
尹陆离如实道:“倒不是,叮嘱小师叔每日服药并不是什么难事。弟子老是犯困是每日看书看累的。”
郁湘尘微微挑眉:“哦?看的什么书?”
尹陆离道:“我在看当初陀罗魔域与各大仙境决裂相关的书籍,好奇梵藏音和望月第一代执剑仙是如何反目成仇的。虽说是第一代望月君杀了梵藏音的胞妹,逼死了他的妻子,就是我的师叔祖,但了解历史不能片面,站在不同角度去看才能了解当时真正的缘由。”
郁湘尘莞尔:“为什么突然想了解这件事?”
“弟子听过一句话:知史以明鉴,查古以至今。”要不是怕自家师父这恐怖的女人突然品出什么,他才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说并不相关的事。“若彻底了解当时的境况,或许能找出破解当前尴尬局面的办法。”
郁湘尘微微颔首:“好徒儿,你有心了。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尽早清根正骨。若你可以早日达成开光境,为师倒是可以带你去一个能助你了解此事的地方。”
尹陆离一个激灵,朦胧的睡眼当即神采奕奕。
郁湘尘眼见他这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就如幼鹿般单纯明亮,愈发觉得喜欢。“你可知望月仙境内有一育灵书院?”
听师父提起这地方,尹陆离想起来了。
当初他拜入华音阁时,因为是被破例招为内门弟子的,所以被许多师兄师姐闲言碎语了好一段日子,虽然现在他已和师兄师姐打成一片。
华音阁招收弟子是有时间的,正是在育灵书院放榜后。
这个育灵书院不是仙门,而是专门为各大仙门选拔优秀弟子的地方。
这地方的性质像极了现实世界里的高中,寻常百姓都可以将自家子女送入此处,接受三年最为公正公平的教学。因为考虑到孩子完成学业后的年纪需要赶在最适合修炼的年龄之前,所以书院设了年龄限制,只收十三岁以下的孩子。
不过与高考选拔不同的是,这所育灵书院只为投了晶石资助的仙门选拔弟子。每个仙门每年的晶石资助都是相等的,书院会根据投资仙门的实力高低拟定结业学子们进入这些仙门的要求。能进华音阁的弟子,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
育灵书院的性质与其几百年的立时,决定了它的藏书阁里的文献是最全的。灵藤族被灭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所以尹陆离认为,育灵书院里极有可能存在与灵藤一族有关的文献。
“师父,徒儿想去育灵书院看看。”尹陆离欣喜地道。
“再过两个月便是育灵书院一年一度的结业考核,我们会派人提前一个月去观察预备弟子的情况,届时你可以一道去。因此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达到开光境,你有信心吗?”郁湘尘问。
“自然有。”
“在尚未清根正骨之前,你还是个肉骨凡胎之身,眼下你要注意休息,懂得劳逸结合。想要达到开光境,欲速则不达,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晓如何合理安排时间。”
尹陆离拼命点头。
郁湘尘再道:“听闻师弟说,你曾经想拜入灵药宗门下。若这次你能去,应当也是可以见到卿玉,从而借机交流的。好好把握机会。”
听完师父一席话,尹陆离当即冲到了雅居。让延玉重归于好的机会来了,身为延玉的CP粉头,他绝对不能放弃机会。“小师叔——”
也不知道怎的,沈延年在听到这略显矫揉造作的声音立时打了个寒噤。睁开眼时,他见到尹陆离在前廊脱飞鞋子,顶着会上下晃动的发揪如饿狼扑食般“飞扑”而来。“做什么?”昔日平淡如斯的沈延年,也存在稍显手足无措的时候。
“你许久未出门,眼下内伤好得差不多了,你与我一道去育灵书院看看新一年的预备弟子呗。”少年的眼眸里似有星辰在闪烁,心情相当之雀跃,“师尊说每年都要派人前去的。”
然而沈延年却在尹陆离眼中看到了如狼似虎。“我不去。”
“小师叔——”尹陆离深知会叫的孩子有奶吃,也用自己的亲身行动证实过撒娇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他拉起了沈延年的袖子轻轻晃动,“陪我去啊。”
沈延年饶是鄙夷地看着这人,神情带着几分尴尬与几分奈何不得的意味。哪个门中弟子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施礼的,又有哪个弟子敢这样对他“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你逾矩了,我是你的师叔。”沈延年掰扯着衣袖上的爪子,然而怎么都掰扯不开。
“对啊,小师叔是长辈,不该好好疼爱晚辈吗?陪着一道去啊。”尹陆离耷拉着眉宇苦苦哀求。
“你……”
“小师叔这等出尘脱俗的美男子,难以攀折的高岭之花,老窝在屋里都不觉得可惜吗?你就从了我吧——与我一道去。”
沈延年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脑袋里一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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