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正好是尹陆离巡夜, 他打着晶石灯在路上走着, 突然看到月光下有二人正站于男子雅苑入口处的屋顶上, 刀剑相向。
他即刻飞身上了屋顶, 与沈延年站于同一边问道:“三师叔,小师叔,你们这是做什么?”
明挽晴轻挑了右眉, 以戏谑的语气道:“衣服倒是换得挺快。你既然做了,何必装模作样。华音阁待你不薄, 你居然连长师姐都下得了手。”
尹陆离直接懵了。
沈延年也饶是疑惑。通过灵力网, 他感知到师姐正受袭击, 结果才从雅居飞到男子雅苑大门, 他就和三师姐撞了个正着。三师姐二话不说拔剑相向,从方才飞来的那柄双头剑, 沈延年丝毫没感受到三师姐的犹豫。
“三师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沈延年道。
尹陆离在旁调剂:“三师叔,期间是否有何种误会?你且把事情经过说一遍,这样也不至于让小师叔稀里糊涂的。”
明挽晴沉下气, 煞是严肃地道:“方才长师姐遭人袭击, 且被打成重伤,我等赶到的时候长师姐已体力不支跪倒在地。那人被长师姐揭去包头巾,生着一头银发。”
“只因为那人是银发,三师姐便怀疑是我?”沈延年冷声反问。
“在我追出去的时候,长师姐让我不必再追,说我打不过那人。”她也在尽可能地不去怀疑师弟, 可整个华音阁内,她打不过的人除了方才一起赶来的二师姐与倒在地上的长师姐,就只剩下沈延年。
沈延年道:“三师姐不是当事人,我要亲口问问长师姐。不论你们信不信我,我都没有伤害长师姐的理由。”此时的他更关心长师姐的伤势,听三师姐的语气,长师姐应当是伤得不轻的。
尹陆离飞下屋顶,就近找了一名师兄,想与他调换夜巡的轮值。因为他与门中的师兄师姐都处得很好,所以那师兄很快答应了。【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待他赶到郁湘尘的雅居时,他看到师父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已经昏睡过去。
房内的四位师叔各个神色严峻,显然已经有过一番争执,可在师父没醒来他们无法下定论。
“师父怎么样了?”他问。
云落英温声道:“经脉受损,已经服下丹药,但一直没能醒来。”
“我略懂医术,请师叔允我看看师父的伤势。”
花想容蹙着秀眉微微颔首。
尹陆离抽出一方绢帕盖在师父腕上,小心翼翼地进行了切脉。“师父应当是元神出窍时被人打了一掌,随后为了将那人就地正法,强行运行了受伤的经脉。”
他的手腕上,沈逐云的种子凭借视角盲区慢慢探出一寸芽尖,躲在尹陆离切脉的双指下触碰到了郁湘尘的手腕,用自己微薄的灵力帮郁湘尘一点点修复经脉。
在柔和灵力的治愈下,郁湘尘重重地咳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苍白面容憔悴如斯。
“长师姐!”几人异口同声喊道。
藤蔓因灵力不足再次变回藤环,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由他们去处理。
“陆离……”郁湘尘音色喑哑地问,“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当是你与未染他们几人一道轮班巡夜。”
尹陆离知道师父想问什么,道:“事发之时我并未在雅居附近巡夜,所以我不能证明小师叔在雅居内。但是华音阁对小师叔恩深义重,小师叔决计不会对师父动手的。”
郁湘尘有些失落。连这孩子都没能为师弟提供证明,这让她如何不去怀疑。
她抬眼看向沈延年的眼睛。若是白发,还能造假,可那双眼睛不会出错,他师弟的瞳色很漂亮,是这世间少有的。“我倒是希望你能说出事发之时你与师弟在一起……那双眼睛,我不会认错的。”
“可仅凭一双眼睛,一头白发,也不能证明小师叔就是害你的人。”尹陆离道。
花想容把师姐慢慢扶起,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头。
郁湘尘继续道:“那时我在督仙殿与诸位执剑仙商讨着阁内出现异化宿主的事,可事情才交代一半,就被闯入房内的人打了一掌。由此可知,那人清楚我的作息,知道我今日会在何时进入督仙殿。”
沈延年坦然扬眸,问:“那师姐想如何罚我。”
尹陆离不解道:“小师叔,这并不是你犯下的错事,为何要主动认罚。”他转而再劝郁湘尘,“师父,眼下还是养伤要紧,待伤好了再细查。若此时小师叔也出了事,不就正中挑拨之人的下怀吗?这次事,显然是冲着小师叔来的。”
事发第二日,晨练结束后,华音阁的弟子纷纷涌向了慎刑台,只因他们听说沈延年要被明挽晴掌罚了。
谭春华和孟峡初初听到,以为这消息是假的。他们还未来得及擦掉身上的汗液,第一时间赶到慎刑台,却果然看到小师叔被五道玄铁链禁锢了四肢与脖颈,而他们的三师叔正神容严峻地站于慎刑台前方,手中持着掌罚用的金雷钵。
“怎么回事?”谭春华使劲摇着孟峡的身子,“小师叔做错什么事情了?”
孟峡也不明原因地摇摇头。他抬头看向坐于阁主之位的郁湘尘,发现尹陆离正跪在郁湘尘跟前,努力诉说着什么,似乎想阻止这次刑罚的执行,“你看师伯……为什么看起来伤得那么重,是不是和师伯有关?”
“确实和大师伯有关。”旁边的名为江潮的弟子插话道,“听说昨夜小师叔不知为何原因,魔怔了还是什么的,将大师伯打伤了。论修为高深,也只有小师叔能把大师伯打成这样。”
“放屁!”谭春华嗔道,“小师叔自小在华音阁长大,和大师伯、诸位师叔同门之情深重,有何理由打伤大师伯?”
冷不防地被刚入门的小师妹骂了一声,江潮立时心生不悦:“你怎么回事,别以为家里背景显赫就能如此没规没矩,我是你的师兄,你刚才说的什么话。”
谭春华不服气地道:“上面那位还是我们的小师叔。我骂人确实犯了门规,可顶多只是对同辈师兄口出不逊。而你信口开河在前,以下犯上再后,大不了一同受罚,看看三师叔会如何罚我们俩。”
听了这话,江潮不免犯怵:“可、可昨日大师伯还是好好的,今日大师伯伤了,小师叔也上慎刑台了,尹师弟和小师叔走得极近,他还在上边求人。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孟峡道:“江师兄的话我可不敢苟同。眼见不一定为实,就算事情真相摆在眼前,深挖下去可能也有截然不同的结果。再具体原因还未出来之前,师兄还是莫要以讹传讹的好。”
江潮道:“我师父向来公正严明,那你说说为何她会对小师叔掌罚?难道不是因为小师叔却有其罪?”
谭春华道:“我宁愿相信是三师叔错罚了,也不相信是小师叔犯了错。”
“我师父不会错罚!”
前边慎刑台还没有动静,这边谭春华就在人堆里和江潮吵起来了,孟峡也帮着谭春华,与接下来加入“骂战”的人一争二辩,不可开交。
云落英及时赶到,把自己新收的小弟子叫回身边:“峡儿,春华,你们来。”
谭春华不服气地走到师父身边,委屈地问道:“师父,小师叔到底犯了什么错?”
云落英温声说:“这事你不必问。你三师叔掌罚向来有度。”
阁主之位旁,尹陆离如何劝都没用。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天气,这会儿随着明挽晴操控手中金雷钵,一大片乌云黑压压地盖在沈延年头顶。明挽晴操控灵力落于钵内,灵力化为了细小的金色雷光落下。
“轰隆”一声,一道金色雷电打在其中一根五行柱上,雷电随着玄铁链传导,一下子落在沈延年身上。
沈延年受不住这样强劲的雷电,在雷电上身的一刻,即刻单膝跪地,坚硬的膝盖撞碎了慎刑台厚实的砖面。
门中弟子哪里看过这样的刑罚,再次对明挽晴生出了敬畏之心。以后,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无视规矩了,毕竟明挽晴连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师弟都能严惩不贷,这雷劈得极其利落。
“师父,真的不是小师叔!”尹陆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恳求师父为小师叔说一句好话,让三师叔的掌罚来得轻一些。
郁湘尘虚弱地道:“陆离,没有人能证明事发之时师弟不在雅居……”
话音刚落,又一道雷电打下。
沈延年只能用自己的灵力硬抗,可凭借灵力,根本难以抵抗威力十足的金雷。
第三道第四道劈下去,沈延年的护身灵力结界被打破;在第五道雷下去之时,沈延年猛地豁出一口血。他的面色变得极其惨白,因发色眉色都是雪白,眸色也极其欠浅淡,所以他嘴边的鲜血就像茫茫雪地里盛开的一朵红花,极其惹眼。
七道雷之后,沈延年已气息奄奄地双膝跪地,被捆绑的四肢与脖颈几处已被金雷打得黑黢黢一片。
“小师叔!”尹陆离急忙跑上慎刑台。
围观弟子亦倒吸一口凉气。
谭春华都已经哭了。
镣铐被解开,尹陆离把人扶起,颤着声问道:“哪里疼,告诉我哪里疼,我马上帮你治。”
沈延年气息奄奄地挂在尹陆离身上,将头埋进尹陆离脖间,低低哑哑地道:“哪里都疼……疼得厉害。”
尹陆离红着眼抽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带你回雅居。”
在众人唏嘘中,尹陆离背着沈延年苍凉地离开。
趁着众弟子还在,明挽晴警示道:“以后谁若敢触犯门规,犹如此人,严惩不贷!”
谭春华怕极了,马上抬头问云落英:“师父,我和孟师兄刚才对江潮师兄出言不逊,三师叔会如何罚我?”
云落英微微叹了口气:“你和峡儿且去抄两遍门规,叫上刚才与你吵架的人一起。主动认错绝对比被你三师叔发现发落得轻。”
谭春华和孟峡点了点头。
雅居内,尹陆离对昏迷过去的沈延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待到亥时钟声快响起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雅居。
然而尹陆离前脚刚走,埋伏于雅居屋顶的不速之客立即飞身而下,趁着沈延年不省人事推门而入。
尹陆离虽已为其处理过伤势,但他的面色依旧惨白,让人看了觉得心生怜悯。
但是对这位不速之客来说,沈延年的尽快陨灭实乃幸事。
于是,黑衣人的手慢慢靠近沈延年。
空气在此时寂静无比,整个榻间只有沈延年深长的呼吸声,以及后院传来的泉水击石声。
眼看着黑衣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沈延年的手腕……
就在这时,沈延年的腕上突然生出一根漆黑色、带着锐刺的藤蔓,一下子缠住了黑衣人的手指。
黑衣人一愣,当即觉得事态不妙,觉得自己上当了。
下一刻,黑色藤蔓潮水似的涌了出来,三两下就把偷袭的黑衣人五花大绑起来。刚才还气息奄奄的沈延年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眼神淡漠地看向这不速之客,用藤蔓扯掉了他的蒙面巾。
蒙面巾下,这人居然生了一张与尹陆离一模一样的脸。
沈延年冷着眸光,毫不留情地一掌甩在黑衣人的耳后,这一掌看似是掌掴,实则是把醇厚的灵力注入了黑衣人的风池,风府两穴,以一下子打破他的易容术。
黑衣人露出真容后,沈延年取出通灵玉通灵了尹陆离,道:“人抓到了。”
正在小苑内等消息的尹陆离马上把消息通知给师父与三位师叔。
郁湘尘赶到之时,沈延年正用藤蔓将那人五花大绑,模样虽然恐怖了些,但只要不会伤及同门再可怖也无事。
她走过去看着气息微弱的黑衣人,不可思议地道:“居然是你……”
原来打伤她的人是她坐下的第十三位弟子,也是她收的第一名男弟子。虽然不是亲传,但是郁湘尘待他不薄。
“是我……是我不够小心,居然没看明白你们演的一出戏。”韩擎苍气息奄奄地道。在他被藤蔓捕获的那一刻,体内的魔藤种便对沈延年生出了极度忌惮的感觉,丝毫没有想抵抗的念头。
昨夜,就在郁湘尘等人要定罪于沈延年的时候,尹陆离就眼下发生的事情细细分析了一遍。
起初,当沈延年无端藤化暴露在花想容眼前,这已经是挑拨沈延年与华音阁关系的第一步。但奈何他们师姐弟五人的亲情已根深蒂固,纵使沈延年藤化后的模样与异化魔藤相似,都未让郁湘尘做出伤害性的惩罚。
后来,巡夜弟子身死。这位弟子死的地方与时机都非常耐人寻味,他死在沈延年的雅居大门口,并死于沈延年藤化当晚。如果,当初发现尸身的人不是尹陆离,而是其他巡夜弟子,那么郁湘尘几位必然会在得知情况后怀疑沈延年。然而这次挑拨又以失败告终了。
最后一次,韩擎苍直接对郁湘尘动手。若他的目标真是郁湘尘,趁着她元神出窍之际一刀砍了便是,然而他没有,反而极其不小心地被扯掉了包头布,故意让人知晓他生了一头银发。
这样一来,对方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他就是想挑拨华音阁与沈延年的关系,根本目的,还是想借华音阁的助力杀了沈延年。
所以尹陆离将计就计,让明挽晴当着众人的面重罚了沈延年,让对方觉得沈延年在刑罚之后已危在旦夕。
当然当面罚还有一个原因,这次惩罚过后,门中弟子会更加遵守规则,对像以前尹陆离刚入门之时,为关系户行方便的弟子绝对有敲醒警钟的意味。
虽然真正落在沈延年身上雷就跟隔靴搔痒似的,只能让他产生了酥酥〇痒痒的感觉,但是却“疼”得他只想挂在尹陆离身上不松手。同时,也亏得尹陆离等人演技好,若一个人没绷住,非但达不到目的,只会让对方藏得更深。
如今韩擎苍被抓,郁湘尘更加喜爱尹陆离,明挽晴也羡慕长师姐收了个如此心思活络的弟子。
“他是否也成了异化宿主?”郁湘尘问道。
“是异化宿主。”沈延年擦掉嘴上的粉末。
这粉末是尹陆离用手指一点点的为他点上去的,只要身体上有细微的电流通过,就会让透明的粉末变白。不过因为这粉末微甜可食用,只要点在唇上,他总是一不小心就把粉末舔掉,害得尹陆离一边“训斥”一边上粉,同时还得嘱咐他不准在吞嘴里的“血包”。
“可他的修为该如何解释……纵使我那晚受了重伤,也不该落得那般下风。”郁湘尘喃喃。
沈延年冷眸一撇,问道:“说,门内是否还有其他宿主潜伏。周遭的那些宿主分别在什么位置。以及你的修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韩擎苍把嘴一闭,什么话都不肯说。
见如此,满是锐刺的藤蔓越缚越紧,韩擎苍的伤口无法愈合,鲜血只能不断流淌,很快渗透了他的衣衫。
沈延年不想让自己房内沾上这等脏污,和尹陆离、郁湘尘等人来到了前院。
郁湘尘尹陆离用不同的方式轮番质问,但是韩擎苍的嘴紧得要死。他既然已经成了魔藤宿主,就不会念及同门感情,自然也不会做出背叛同类的事。
面对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之法。明挽晴身负掌罚大权,最会使用这种手段。“师弟你紧箍好他,逼问的事情由我来。”明挽晴缓步走到韩擎苍身前。
没多久,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醺的气息。
尹陆离使劲嗅了嗅,感觉这味道像极了清冽的果子酒,令人心生悦意,慢慢沉醉其中。
就在他被这味道熏得软了骨头的时候,沈延年在他肩头轻拍一下,提醒道:“注意力集中,看三师姐身遭的灵力。”
尹陆离猛地甩了一下脑袋,定睛看去。因为已过了开光境,他能看到三师叔身上泛出的暖黄色灵力,且愈发愈浓。
渐渐的,韩擎苍的表情变得陶醉,放松,眼神时而含笑,时而浑沌。他嗤嗤地笑着,像个酩酊大醉的醉汉,愈发沉浸在空气里迷人的酒香中。
沈延年又在韩擎苍身上多缚了几条藤蔓,好让三师姐不收到任何伤害,让“酒色令”有足够的发挥的空间。
明挽晴绕到韩擎苍身后,用温柔细腻的语气在韩擎苍耳边道:“我懂你的痛,我也知道你情非得已……”
周边环境极其寂静,寂静到韩擎苍能听到明挽晴吐字之时,口中细微的津液嚅嗫声。
尹陆离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面瘫程度不亚于小师叔的三师叔说出如此温柔的话,露出如此温柔的笑。
酒气愈发浓重,韩擎苍的意识也不再如清醒时坚定。他的眼睛隐隐发红,眼中泪水欲落不落,仿佛在最迷惘,最愤懑的时候遇到了人生中最懂得自己的人,可以一诉衷肠。
“我可以治疗你的伤痛,从你的身体,你的心……”
“放轻松,别让外界的喧嚣扰乱你的内心。”
“细细品味天地间最纯正的灵气,它能让你由内而外的愉悦。”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喝下这杯美酒,世间万千苦恼不过是一抹尘埃。”
明挽晴就像惑心的鬼魅似的在他两只耳边交替低语。
韩擎苍的眼神彻底涣散,沉迷在醇厚的酒香中无法自拔。
随后,前院只剩下细微的虫鸣声,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韩擎苍贪婪而深长的呼吸声。这样的静谧持续了许久,明挽晴走到韩擎苍身前箍住他的下巴,柔声问道:“告诉我,门中是否还有你的同伴?”
韩擎苍摇了摇头。
“幻音山境内可还有其他异化宿主?如果有,他们在哪儿?”
韩擎苍再次摇头,表示整个幻音山境内只有他一人。
“你的修为为何会大增?”
韩擎苍答:“这是原种恩赐与我的……”
明挽晴与身后的几人对视一眼,得到肯定后接着问:“原种在哪儿?”
韩擎苍猛地一抖,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
眼见韩擎苍恢复了些许意识,明挽晴的语气相对方才而言不再温柔,她提声逼问道:“原种在哪儿?”
“不……不不不不,我不能背叛原种。”韩擎苍眼神涣散的摇着头,越摇头,意识越清醒。
酒色令这种逼问方式,对同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若现在不一次性问出来,将来不会再有机会。“告诉我,原种在哪儿?”明挽晴的神色,语气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背叛原种,我不能说!”韩擎苍的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动起来。有一种恐惧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种恐惧在他得知自己即将背叛原种时,如同黎明时的黑暗一样包裹了他。“不、不……”
“三师姐,小心!”沈延年及时用藤蔓将人卷了回来。
“我绝对不能背叛原种!”韩擎苍抖如糠筛,肉眼可见的皮肤处迅速浮现了漆黑色的图腾。他的身子开始肿胀,就像一团被细线勒住,且正在发酵膨大的面团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成人样。
“原种!看我多听话——我没有背叛你——”他的嚎啕声因体型的肥大变得极其尖细。
“砰”的一声,他自内而外炸裂开来,原地炸成了血肉之花,喷薄而出的血肉足足喷出两丈有余,转而化为一阵细密的血雨随风落下。
背叛原种者,死。
这是一句刻在韩擎苍意识里的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梵·火锅小王子·死神熊孩子·无心,赶紧收拾收拾出来抢老婆搞事情!
以及,某位小师叔即将公费吃奶味梨,因为他明白脸皮薄要不着梨,以后梨送到嘴前的时候直接带皮啃。反正啃的时候又没人看见,矜持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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