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晚膳闻着似乎不错。”梵无心自行解开裘皮披风, 轻抬手扔给闫克图,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会如何, 走吧。”
沈延年兴致缺缺, 因为御无垢有多次拒绝梵无心邀宴的经历,所以他拒绝了这次晚膳:“魔君,琉璃还在屋中等我。他眼盲, 需要人在旁照顾吃食,我与他一道用便是, 就不与你们一道享用了。”他也不想让两人有太多交流的机会。
梵无心悠悠道:“允她来堂中一起食用, 只要不坏了礼仪规矩。”
仇天爵道:“魔君大人, 天煞门怎能与您一道用膳, 她不配,也会亵渎了您魔君的身份。”这人也是跟在梵无心身后的亲信, 手中执这一柄烫金纸扇, 生得一副文弱书生样,执掌魔域的风俗礼教,所以思想上的枷锁比梵无心还要牢固。
如果梵无心小时候没被人骗过, 以他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以及随心所欲的性子,有一天突发奇想把等级制度破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一旁肌肉虬结的闫克图对梵无心马首是瞻,忠心不二,也是最没想法的一位。“魔君就是权,只要魔君愿意,他说的即是礼仪规矩之本, 就你条条框框的规矩多。”
“你!”
“把人叫来。”梵无心再次细品了空气中的味道,“今天的气味和孤年少时吃过的像极了,无垢,你也来一起尝尝,你会喜欢上那种味道的。”
沈延年道:“其实我与琉璃在游历仙境之时品过瑜泽的火锅,味道确实辛辣鲜美。既然仇天爵不愿意,我便与琉璃在房中独食。”
“还要孤说几遍?”梵无心的好心情有些被破坏了,“去把人叫来。”
沈延年犹豫片刻,终而回到了自己房间。推门而入时,他发现尹陆离正端正坐于桌边,看起来一下午都未离开房间。“你下午出去过了吗?”
“没有啊。我一直呆在房间里。”尹陆离心虚地道。
沈延年眸色微动,走过去将人从桌边扶起,而后道:“若是这样,最好,否则极有可能节外生枝。”
“御郎还在生气?”他小声问道,因为他从沈延年的语气中品出了意思冰冷的恼意。
“我是担心你无法说到做到,可以赖在我身边一辈子。”言毕,沈延年回身抱住了他,仿佛把人抱在自己怀中,心才不会那么难受。
明明知晓这话是御无垢对御琉璃想说的,可尹陆离还是心动了。他希望可以及早进入魔域,这样就能不继续用御氏夫妇的身份。否则如此这样下去,他就会跌入旋涡中再也无法抽身。
但他还是轻轻浅浅地笑了一声,捧住沈延年的脸沉声安抚道:“我的御郎何时那么患得患失了?只要你还愿意对我好,我就会一直待着。今晚吃什么,我饿了。”
“他让我们一道去楼下品火锅,他说今天的气味像极了他年少时吃过的……”沈延年道,“他似乎把楚宗主给他尝的味道记了十余年,不知道今天的合不合他的意,口味是否也与年少时吃过的相同。”
尹陆离愣了一下。
沈延年轻揽住他的腰,低低哑哑地道:“走吧。”
异域风情十足的大堂正中,梵无心正式入座魔君座。
很快,御无垢也搀着盲眼的御琉璃来了,在仇天爵不友好的目光下入座夫妻位。
驿馆馆主死了,最近几日驿馆全由单于燕在打点。他给魔君安排了最为貌美的侍女在旁服侍用膳。这侍女为了把魔君大人服侍好,也专门向兀乎弥请教了这种锅子的烹煮方式。
梵无心宣布晚宴开始,他座下的几位亲信,以及大堂中所有的陀罗尼才开始涮煮吃食。然而除了几位亲信经常看梵无心食用火锅,知晓吃法之外,很多陀罗尼都不知该怎么去吃,有的生吃腌渍过的肉,有的直接喝锅底,还频繁数落红汤水太辣太咸太油,白汤水太过寡淡,没煮熟的菜居然也敢端上来之类云云。
梵无心戏谑了地笑了笑,对身边正夹着肉片涮煮的侍女道:“煮老了——算了,不用你在旁看着,下去吧。”
得了命令,侍女哆哆嗦嗦地退下。
沈延年同样把涮至刚好的肉片取出,稍稍吹过后用嘴唇轻轻一碰,确定肉片不那么烫了才把肉放到尹陆离嘴前:“可以吃了,太冷了会影响口感。”
坐于他们左手边的仇天爵白了御无垢一眼。堂堂陀罗尼给区区天煞门喂食,陀罗尼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尹陆离伸出舌尖将肉片卷入口中,在品肉的过程中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轻微的嗯哼声。“御郎涮的肉果然嫩,厨子选的肉质也很完美。”
沈延年毫不忌惮地当众与夫人亲近,低声问:“那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什么?”
旁边的仇天爵:“……”
尹陆离被炭盆的热气熏得面色绯红,一时间竟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君”。他借着大堂中相对较亮的光线确定了果子的方位,事实上他手边全是一些可以直接吃的瓜果,生的烫的全部被放在沈延年那一边了。
“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拿到了。”尹陆离把一对被枝条连在一起的冻乳梨拿在手中,用手掌轻轻揉捏了两颗果子几下。
沈延年看着这只揉捏着梨子的手,突然愣住了。明明尹陆离手中捏着的不过是最正常的果子,可因为这双手生得太过修长好看,愣是捏出了另一种挑逗的意味。
冻乳梨的果肉被捏了几下后,它的果汁即将从枝头喷薄出来。尹陆离把捏好的梨子往沈延年身前一放,道:“那就奖励御郎吃这个。”
沈延年凑过去,轻轻地吸吮了一口从枝头冒出来的乳白色果汁。
“甜吗?”尹陆离满是期待的问,眼睛漂亮得像夜间星辰一样。
沈延年道:“很甜,却没你甜。这东西留着晚上再吃也可。”
“真是愈发没规没矩。”被恩爱夫妻秀得眼睛发酸的仇天爵在旁边冷哼一声。
这对夫妻两同样也看得梵无心腻歪。放在锅中涮煮的肉块已经熟得差不多了,梵无心把肉捞起,抱着尝试的心态咬了一口。
腌渍过的嫩肉在半熟的情况下不仅保持了弹嫩的口感,极其鲜美的汁水也在赤贝咬开肉肉块之后溢了出来。肉里被腌入了花椒,所以那种爽快的麻意就像潮水上涨似的在舌尖上化开,并混合着牛油的酯香与红油的辛辣。
梵无心原以为,这个火锅只是气味与年少时吃到的相似,然而他没想到,火锅的底料居然会和那时候的如出一辙。虽然肉的种类不同,但是总体带来的感觉非常对味。
大堂中央,妖冶的美人已经跳起了曼妙的舞姿,吸引了无数陀罗尼的眼球,声乐之声也渐渐地将人声的嘈杂淹没。
梵无心愣了好久,接连放了多种肉与蔬菜下去,将味道较淡的蔬菜和着碗中的酱料一道食用。结果,这个蘸料的味道居然也与当初如出一辙。
他“咔哒”一声放下筷子。
众人立时全朝向他这一边。
负责火锅的兀乎弥在大堂的角落咽了咽喉咙。她时时刻刻观察着魔君的神态,就怕自己准备的火锅味道不当,让魔君大人动怒。
“这火锅何人备下的。”梵无心问。
兀乎弥禁不住地一抖,颤颤巍巍地从大堂的一旁走到正中央,在魔君座前双膝跪地,双手交叠搭于双肩。“是奴婢备下的。”
梵无心再次取了一块从高汤底涮出的肉放于嘴中,一番细嚼慢咽,期间便让兀乎弥跪在大堂中间。待咽下后,他又道:“你过来。”
兀乎弥恭敬地点了点头,迈着小碎步子,低着脑袋迅速走到魔君身边跪下,面朝着坐于梵无心左手侧的御无垢夫妇。“可是奴婢备下的菜肴无法令魔君大人满意?”
“这火锅,真是你自己弄出来的?”梵无心反问。
兀乎弥道:“里面的配菜,是几个打下手的小厨一起备下的。”
“我是说这锅底与腌渍手法。”梵无心有些不耐烦,“你从何处拿来的方子?”
兀乎弥一哆嗦,微微抬起头,往御琉璃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以梵无心的视角,他当然看不出兀乎弥抬头的瞬间看了谁,然而沈延年与兀乎弥呈对视位置,一下子接收到了兀乎弥的目光,且发现兀乎弥的目光就落在尹陆离身上。他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人,将手中的果肉放到尹陆离嘴前。
尹陆离红舌一敛,把小巧的果肉卷入自己口中,但是在咀嚼期间,他也在一直留意声乐之下兀乎弥较为轻微的作答声。
兀乎弥回想起御琉璃的话。御琉璃救过她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人供出去。“是奴婢经过尝试后得出的方子,奴婢也不知道放了将近三十种香料的锅底会让魔君大人感到如此不适,请魔君饶命。”她匍匐在地。
接下来,是不是该被拖出去了?兀乎弥都快吓哭了,她是知道魔君的心狠手辣的,因为菜不合胃口,再加上阴晴不定,魔君杀过的厨子不在少数。
然而她没听到魔君对他宣判死刑,迎来的反而是魔君带着隐隐柔情的话语:“抬头。”
兀乎弥立起身子。
梵无心用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坐榻,“坐在孤边上。”
兀乎弥登时惊愕。
仇天爵“腾”地一下起身,劝阻道:“魔君,此举万万使不得。让一个天煞门与陀罗尼一道用膳已是荒唐之举,您怎么能让一个亚西利坐于身旁一道用膳?”
梵无心有些不耐烦地道:“要不这魔君你来当?从小说教到大,孤到底怎么忍住没把你的嘴砸豁了。”
仇天爵立时瘪了嘴。
“坐孤边上。”梵无心耐着性子再说了一次。
“遵命。”兀乎弥站起身,无比谨慎地坐下,就像坐在一只随时能把人咬死的凶恶猛兽身边。
沈延年和尹陆离的左手边,仇天爵直摇手中的扇子,也许是被身前的碳炉熏的太热,又或许是心里堵得慌。“你说说,魔君连个天煞门都容不得,为什么能容忍一个亚西利坐身边?”他问身边另一位亲信。
壬天兆看了魔君座上的二人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魔君曾用傀儡蛊潜伏在楚将离身边一段日子,那段时日经常被招待各种吃食。后来楚将离死了,那些味道也成了绝味。如今魔君应是吃到了相似的味道,所以才一时动容,把同为亚西利的女人放到自己身边。是不是,无垢大人?”
尹陆离捏紧了衣袖下的拳头,对梵无心这熊孩子的感觉五味杂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娘死的早,爹不愿疼的梵无心有点可怜。可一想当初自己就是被他“逼死”的,就一点都怜悯不起来了。
沈延年平心静气道:“确有此事。不过魔君眼下的意思,我不敢揣测,你们也少说两句,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壬天兆微微颔首:“无垢大人说得极是。”
而后,几位亲信眼见梵无心派人抬上来两大箱的上品魔晶、数不尽的珠宝首饰,以及数件护身类魔器,统统都是赏赐给兀乎弥的。
反而越多的赏赐越让人觉得不安。
兀乎弥担心自己这方子的来源迟早被魔君发现,而自己当前所做是欺君之罪;
仇天爵担心魔君这样赏赐一个亚西利,是想消除魔域等级的一个前兆。
而沈延年则认为这些赏赐都是基于梵无心对楚将离的思念上,赏得越多,说明梵无心越在乎。如果梵无心洗心革面反过来追求,后果会如何?
楚将离与梵无心的过往再次让沈延年心里发酸,强烈的酸楚让他再次抱紧了怀中的人,随后抓住尹陆离的手,将他杯中的浆露一口饮下。
“抢我手里的做什么?”尹陆离问。
沈延年回道:“抢来的才会让人觉得弥足珍贵。”他感觉自己的右额角在隐隐作痛,就像皮肤要被撕裂一样。
渐渐的,这样的痛感随着心中的酸涩愈发扩散,沈延年觉得身子有些难受,似乎有了藤化的前兆。【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他本想再忍忍,依靠自己意识压制身体的状况,可灵藤在他体内放纵,他实在忍不住了。他凑近尹陆离的耳畔,语气压抑地道:“身子有些不对劲,我们、先回房。”
“哪里不对?”尹陆离轻声问,可等到鼻腔里钻入愈发浓郁的苦艾草气息时,他才知道沈延年口中的不对是何种不对了。
但是眼下诸多陀罗尼正吃在兴头上,两人突然离开的确不是时候。于是他想了个是非俗套的方法,但是俗套往往最有效。他把身前的蘸酱碗往自己身前一扫,一下子把艳丽的衣衫弄得一片狼藉。“呀!”
“怎么了?”沈延年强行打起精神问。
心情甚好的梵无心也向二人看来。
“我,请魔君以及大人恕罪……我不小心弄脏了衣衫……请允我立时去换一身,否则是对魔君与各位大人的大不敬。”他略显慌张地站起身,因为太过紧张,身子难免发生磕碰。
“我带你回去。”明白意思的沈延年立刻配合着说,随后依仗自己与梵无心的关系,朝梵无心做了礼就立时退下了。
梵无心也没在意,自己吃自己的。御无垢围着御琉璃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延年支撑不住立时倒下。
尹陆离抱着人,凭借房中尚且亮着的魔晶灯将人抱到榻上安置。他摸了摸沈延年的身体,发觉并没有魔藤生长出来。
为什么身体没生出藤蔓?
这一现象让尹陆离疑惑。他轻轻抚了腕上的藤环,无比担心的问道:“大师叔在吗?小师叔这是什么情况?”
问出话的时候,沈逐云马上探出两根藤蔓触碰了沈延年原本生了图腾的位置,而后道:“他的花还没正式盛开,但因为心中某种情绪难以平复,所以体内的灵藤种在闹事,只不过阿御尽力把自己的藤蔓控制住了。”当遇到情感方面的问题时,灵藤一族就会频繁无意识地藤化,而且花苞藤也会萎蔫。
他们一族在感情方面极其脆弱,认定一个伴侣就是一辈子,丝毫都不能容忍伴侣和他人产生暧昧。可尹陆离不是时时刻刻待在身边吗?他这弟弟怎么又心头不悦了……
从小就难搞,长大了也不例外。
沈逐云很无奈。
喜欢直言就好了,非得藏着掖着,他这做兄长的也是操碎了心。
“所以和以往藤化一样,并不会出事?”尹陆离问。
“是的。如果他一会儿控制不住藤化,你稍稍安抚他的花苞藤便好。”沈逐云顿了顿,继续就眼下的情况分析着,“只不过他无意识藤化后,房内的结界就立不起来了,所以防范梵无心的事情可能要由你来了,万一梵无心来寻。”
“我明白。”
楼下大堂内还在歌舞升平,幽幽的丝竹声通过越发脆弱的结界隐隐约约地传到了他们二人的房间。
尹陆离取出焕颜蛊原地不动地守了一会儿,并把房间大门牢牢闩住,用上可以用的简单术法。两刻钟后,他听到楼下依然热闹非凡,沈延年也未藤化,就先行去浴间洗澡了。
躺在宽敞的水池里,他掬了一把水,用力把脸上的胭脂水粉冲洗干净,速速清洗一遍乌发与身子,将身上的火锅味彻底洗去。修为高深的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但是他还未清根正骨,只能像常人一样洗漱。洗完后,他随意披了一件衣衫走回榻间。
此时已到亥时,楼下的丝竹之声也渐渐消停了,沈延年也因控制不住灵藤种又被众多藤蔓拥簇在花心的位置。
尹陆离抱起地上黑蛇似的藤蔓,对他们好言相劝,要闹就在榻间闹,千万不要爬到榻间之外的地方。
他刚把蔓延出榻间的藤蔓统统收拾进榻间,好巧不巧的,屋外也传来了脚步声,显然是享乐完毕的梵无心几人上来了。
尹陆离马上让虫子钻回身体里,重新易容成御琉璃的模样。他拉上榻间的门,在上面施了一道极其拿不出手的结界,试图将榻间门作为最后一道防线。他和沈延年是因为换衣服才回房间的,结果一换就再也没回去,以梵无心与御无垢的关系,梵无心必然是要来过问的。
事情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就在他于榻间门前来回徘徊的时候,梵无心一行人的脚步声毫不意外地在他们房门前停下了。
“无垢。”梵无心朝着尚且亮着灯的房间喊了一声。
听到恶魔低语的尹陆离一下子拴住了榻间门,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藤化的沈延年还是御无垢的模样,可这样子被梵无心看见,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吱呀”一声,房间的外门被轻易推开了,尹陆离的小术法根本没有用。
推门而入的闫克图叨了一句:“怎么连结界都没上?这两人换个衣服要那么久吗?御无垢大人。”
榻间里的尹陆离狂咽口水,脑子极速运转着。要是他说御无垢已经睡下了,可能反而会把人招进来看看情况,如果换他出去应付,显然也不可行,难道是御无垢出事了才要他这个盲妻亲自出门招待?
他能听到梵无心正一步步朝榻间方向走来。
在已无更好的办法可以施展的情况下,尹陆离心一横,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用手掌拍起了自己的手臂,高频且用力,使之发出不断的拍打声。
“嗯——御郎!停下,魔、魔君大人他们来了,啊——”他故意压尖声音,发出了细声嘤咛。
“不要了——嗯——”某“黄抓声优大师”声情并茂地表演着正在享受欢情的女子,不仅拍自己的手,还用力吸自己的手臂,时不时断断续续地呜咽两句,“唔——舒服,御郎,好厉害。”
站在门口本想拉开榻间门的众人:“……”
在一声高亢、声嘶力竭的叫声过后,“扑通”一声,像是身体无力地落在坚硬的床板上,御琉璃在里面断断续续道:“御郎,我好累,求求你了不要再继续了。魔君大人在外面……”
“登登登。”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清脆的拍打声又开始,非常肆无忌惮。
榻间外的梵无心再次翻了个白眼。“如此恩爱,成婚十余年却还没个孩子,这女人……”梵无心转身离开,却见闫克图和壬天兆还留着不肯走,“你们是不是还想开门看看?”
闫克图十分率真地点了点头。
梵无心一挥手,在榻间门前立下一道结界,挡下了这等恣意纵情的声响。“走了。”
倚靠在榻间门口的尹陆离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但还未停止拍打自己的手臂。待到他听到外面的人通通离开,且帮忙关上门后,他才停止拍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用自己并不好的眼神往外瞄了一眼。
万幸,他们走了,梵无心还在榻间门口留下了一道结界,能防止他人进入。
尹陆离抬起自己被拍红的手看了看,欲哭无泪。这种馊主意,也亏得自己想得出来。
他拄着盲杖小心走到沈延年身前,委屈巴巴地道:“看到没有,我为了你这么拼,你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什么?”
白发倾如银瀑的沈延年尚未苏醒,所以说不了话。
“花苞藤藏哪儿了?我帮你安抚安抚。”他仗着藤蔓不会伤害自己,十分大胆地凑过去,用模糊的视线找到了生着红点的藤蔓。拿到很近的距离仔细看,他发现花苞似乎开了一些,花瓣的色彩甚是红艳,但是,这花像是失了水分,有些萎蔫。
然而花苞藤没给他仔细观察的机会,才被他捏在手里没一会儿马上收回去了。
“跑什么,给我看看。”尹陆离追着去看,身子愈发贴近沈延年的胸膛。靠近的结果便是,沈延年身遭那一股沉稳的苦艾草气息一下子钻入了他的鼻腔。
他抬起眼睛,看到了沈延年御无垢模样的脸。虽然不能完全看清容貌,但是,这模糊的脸照样让他的心口突然加了速度,这幅身体带给他的感觉亦是如此。
他做贼心虚似的别开眼睛,一心想要找到正在闹脾气的花苞藤。“你兄长说让我好好安抚你,你不要躲着藏着,给我摸摸。”
就在尹陆离正与花苞藤较劲的时候,有两根藤叶稀疏的小藤靠近了他的背后,用力地推了他一下。
尹陆离本就是跪着的姿势,如今被冷不防地一推,身子因重心不稳马上倒了下去,一下子倒在沈延年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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