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场院中, 无辜受灾的百姓正吃着驿馆发放的粗粮, 但就在享受安逸的晚膳时光之时, 他们突然听到驿馆大堂内传来打斗的声响, 紧接着看到有一道灵力朝他们飞了过来。
灵力飞去的方向,正好是六位华音阁外门弟子落脚的场院角落。
眼看着弥漫着死气的灵力就要落到他们头上,突然间, 他们身前张开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护体屏障,瞬间将他们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庄羽最崇拜的人便是自家小师叔, 一眼便认出这道护体屏障来自他们的小师叔。
就在场院里的难民以为连驿馆都遭受攻击之时, 他们看到梵无心和御无垢突的从大堂中飞身而出, 赤手空拳、气势汹汹地厮打在一起。两人交手的一招一式极快, 快得让人应接不暇,方才还见到两人刚从大堂中闪出, 这下子, 两人已经齐刷刷地飞到了半空,伴随着毁坏性十足的灵力交锋,将漆黑的夜空渲染成了黄昏时才有的绚烂颜色。
紧接着, 兀乎弥从大堂中跑了出来, 急得在地上大喊:“住手啊!魔君大人,无垢大人,快住手!”
这场面直接把场院里的仙魔弟子与普通难民看懵了,同样也让几个刚进驿馆的陀罗尼无法理解。
怎么魔君和自家的第一亲信打起来了。而且这一招一式,完全就是冲着要让对方毙命的架势去的。【晋氵工独发,拒绝转载】
另一头, 守卫森严的凛北库房中,尹陆离根据伍大和苟三提供的粗略的图纸,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藏有宿主解药的仓库。
他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碰了碰,发现这些箱子的温度都已经慢慢恢复到了室温,在没有宿主细胞的可以寄生的情况下,这样的温度条件是非常不适合储存病毒的——这些库房里都点着发光发热的晶石灯,所以库房里的气温比外界要高许多。
他找了一个足够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把一箱箱的解药搬到了系统空间,全部进行冷藏处理。置于筛选工作,等他回到驿馆之后进行也不迟。他也不敢搬太多,只搬空了其中两个大箱子,两个箱子一共有八百支针剂,减去失活的,能用的大概只有三四百支。
药剂“窃取”完毕,他按照原路返回。
此时,正好又一群持着法器的巡逻侍卫走过,他轻盈地翻上了走道的房梁,像一只壁虎似的贴在了顶部。
左躲右藏之后,他终于离开了这座占地极广的凛北库房,用蹩脚的扶摇功从库房的外围墙垣飞窜到了就近一棵巨树上。
整个窃取的过程有惊无险。
此时天色已黑,如果再晚一些回去,他肯定会被沈延年发现。
然而就在他飞往另一棵树上落脚时,意外状况突然发生,被他踩的那根树枝居然“咔嚓”一声断裂了。“刷拉”一声,踩空的人连同着竹枝一道摔在了地上,而这一声动静毫无意外地引起了凛北库房外围守卫的注意。
尹陆离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枯树这条阴沟里翻船。
持着法器的守卫即将赶到,如果现在直接逃跑,他觉得自己恐怕会受到守卫手中法器的一阵招呼。于是他赶紧驱使焕颜蛊入体,再一次易容成了御琉璃的模样。
待守卫赶到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拄着拐杖的御琉璃正在林间摸摸索索地走着,丝毫没有慌张。
“怎么是个瞎子……”领头的守卫嘀咕了一声,马上派人把人团团围住。凡是出现在凛北库房附近的人,他们都要强行检查,“你在这里做什么?”
尹陆离用盲杖探了探前方的路,发觉路被围得水泄不通,无奈之下他回答道:“我来找我的夫君……他出来好久了,见不到他我心里不安,但是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来了。”
领头守卫上下打量了这盲女,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这女人,生得可真够漂亮的……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在这种郊区晃悠,真的让人觉得可疑。他轻手轻脚地凑进去,细细嗅了嗅女人身上的香味。
然而尹陆离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领头守卫还是不信漂亮女人的说辞,一掌朝女人的面门劈了过去,但这一掌在距离面庞半寸的地方骤然停下了。
尹陆离还是拿着盲杖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是瞎子啊?”领头守卫幽幽道。
事实上,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林子里,尹陆离的眼睛确实跟全瞎没什么两样了。在他眼中唯一有一丁点光感的,应该就是头顶的满月。
“你找夫君找到这里来了?怎么,难不成你夫君在里面?”因为担心库房失窃,他马上吩咐手下去清点每个库房中物资的数量。“我们暂时不能放你回去,如果可以的话,把你腰上的乾坤袋给我们看看,我得确认里面没有库房里的东西。”
尹陆离道:“我一个盲眼的女人,如何进库房窃取物品,这位大哥你多心了。”
然而人总有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让做,便越是想做。“把乾坤袋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给我们看过!”领头守卫有些不耐烦。纵使眼前的是个美人,但美人要是坏了他们的事,他照样辣手摧花。
尹陆离佯作受惊的模样,战战兢兢地把乾坤袋里的东西一一展示出来。
守卫本对盲眼女人持怀疑态度,因为她拒绝交出乾坤袋,但是待女人把袋里所有的物品展示后,他又觉得疑惑,因为袋子里只有一些女儿家的首饰和一些杂七杂八,说不上名字,反正一看就是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儿。
难不成这盲女真是来此地找人的?
“一个女人,别在这里瞎晃悠,赶紧走!”守卫有些不耐烦地道。
然而他刚想把人放走,凛北库房又出来了一位人物。“慢着……”
这人是暂时看管凛北库房的糜阿茶,他突然出来,是因为方才各个负责人在清点完货物之后,告知他那批极其重要的宿主解药少了两大箱。
于是才走了两步的尹陆离又被人拦下了。
“东南角甲戌库房少了两箱东西。”糜阿茶对领头守卫说,“这女人是谁?检查过了吗?”
“东西失窃了?”领头侍卫大惊,“这个女人我们检查过了,乾坤袋里都是一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并没有失窃的解药。”
这时,跟在糜阿茶身后的随从道:“哎,这不是御无垢家的美娇娘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你认识?”糜阿茶问。
随从说:“不算认识,只是见过,御无垢可宠这位美娇娘,听说前阵子刚到驿馆的时候,为了这女人连着毁了十几个陀罗尼的修为,手段极其冷酷无情。御无垢是梵无心的第一亲信,咱们还是别惹的好……”
老实说,眼下大计未成,糜阿茶也不想惹上多余的麻烦。既然这女人身上并没有失窃的解药,打发走了就完事了。“你夫君向来跟在梵无心身后做事,你跑出来找人,简直多此一举,我劝你以后还是老实待在房内,别乱瞎晃悠”
尹陆离点点头,马上拄着盲杖离开。
然而就在他彻底放下心打算摸黑回驿馆的时候,林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这大风将他的发丝吹得纷乱,同样也把藏匿在头发中的气息吹到了糜阿茶的鼻腔中。
糜阿茶闻到这美妙的气味,一下子振奋了精神。“等等!”这味道……
他快步走上去,撩起女人尚有余温的发丝使劲嗅了嗅。这气味,他绝对不会判断错误,这是属于炉鼎的气息,虽然气息被刻意隐藏了,但是他能判断出这炉鼎的品级绝对是上乘的。
尹陆离受够了一惊一乍,马上问道:“大人还有何事?”
糜阿茶兴奋地喘了两口气,觉得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即将来了。在他们的掌握之下,如今中立地带各个地方动乱不断,走丢一个女人……不过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本不屑于绑一个普通女人,但是这女人不同,要是将她献给上头的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把人带走。”
尹陆离一惊:“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只是来找夫君的。”
“美娇娘,以后你的夫君就要换人了,我保证你新的夫君会待你极好。你可是炉鼎之身,这身子可是万万人垂涎的存在。快,把人带到乌觉罗大人那里,他一定会喜欢的。”
“放开我!”尹陆离下意识地挣扎,可边上的守卫已经围上来将他架住,任他如何挣扎,喊叫都无济于事。“我不要去!我已经有夫君了!”
但是边上的人根本不理会他。
驿馆上空,梵无心和沈延年之间的打斗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为了混进陀罗魔域,沈延年拼命忍耐着,眼下身份被识破,他也不藏着掖着,只想把楚将离曾经爱慕过、却逼死了楚将离的罪魁祸首杀了,解决了魔域魔君,一了百了;
而梵无心因楚将离一事,同样仇恨、厌恶了沈延年九年。他相信楚将离对沈延年是有感情的,但是他无法容忍这种感情的存在,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改头换面”的楚将离确实成了他心中难以割舍、念念不忘的存在。所以哪怕如今的楚将离死了,他和沈延年的仇恨也不可能化解。
兀乎弥如何都叫不住正酣战的两人,同时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她不该瞒着御无垢,外面正动荡不安,琉璃姐姐那么久都没回来,极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无垢大人!别再打了!琉璃姐姐已经离开一个多时辰了,你快去找找吧,我怕她已经出事了——”兀乎弥声嘶力竭地对着天空喊道。
被仇恨、酸楚蒙蔽双眼的沈延年一下子被这句话点醒。
对,尹陆离的去处犹未可知,现在根本不是和梵无心缠斗的时候。
但是他想止战,梵无心却不想。于是关心则乱的沈延年结结实实地中了梵无心的一掌,一下子从空中掉了下来,雪白的发丝就像一团白色的业火,在空中凌乱的飞舞着。
华音阁弟子见小师叔即将掉落在地,马上支起灵力网稳稳地接住了已受了内伤的沈延年。虽然沈延年不是本来的模样,但是通过身法,华音阁弟子已经认出了大概。
沈延年狼狈地落在地面的软屏障上,猛地嚯出一口血。他来不及将嘴边的血液擦拭干净,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兀乎弥身边,问:“他去了哪儿?”
兀乎弥磕磕巴巴地道:“今天、今天姐姐从两个乞丐身上找到了解药,但不知为何,那些解药不能用,所以姐姐出去找人想让别人把解药从凛北库房带出来。可都离开一个多时辰了人还没回来,外面动荡不安,我怕姐姐已经出事了,呜……”自己就不该让人出去,一个盲眼的女人,走到哪儿都是吃亏的,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兀乎弥在心中自责道。
闻言,沈延年又被气出了一口血。
他太了解尹陆离了,尹陆离这哪是去找人拿解药,分明是自己去了。凛北库房……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立时飞离了驿馆去找人。
梵无心还未打尽兴,现在看到沈延年“落荒而逃”,他心里极度恼火。可听到兀乎弥蹲在地上不住地喊“姐姐”,他才知晓沈延年应该是去找“御琉璃”了。
梵无心挺好奇,易容成御琉璃的人究竟有多么重要,才会让沈延年不惜强扛他的一掌,拖着重伤也要去找人。
然而一想起兀乎弥之前交代的火锅底料来源,他马上怔住了。
梵无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兀乎弥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沈延年去了哪里?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
兀乎弥一脸茫然,什么沈延年?
“御无垢去了哪儿?”
兀乎弥紧张地回道:“他去找琉璃姐姐了,具体去哪儿找我也不知晓。琉璃姐姐得知凛北库房有魔藤宿主的解药,所以找人去取了,可到现在还没回来。”
梵无心当即飞身而起,同样朝着凛北库房的方向飞去。
沈延年快速赶到凛北库房,第一时间觉得这个仓库看起来并不可疑,因为它没有重兵把守,更像是一座空的仓库。
推开沉重的大门,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座座独立的高脚库房,大大小小一共有百来个。库房与库房之间的走道没有人员流动,在春寒料峭的夜晚中显得无比冷清。
他打开其中一个库房,空的。
又打开一个,还是空的。
飞了数十丈远再打开一个,依然是空的。
这座库房里似乎没有物资,或者说,库房早已人去楼空。
“阿离——”他在空荡荡的仓库城中吼叫一声,内心的不安感就像声音一样快速扩散。
难道猜错了吗,尹陆离根本没来这里?这只是一座空的库房,根本没有解药。但为什么兀乎弥会那样说?以及尹陆离到底去了哪儿?
沈延年拧眉沉思,自东南角落飞出去落入了一片山林中。反而才飞了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山林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他急忙飞下去看,看到了一根盲杖,发光的部分正是盲杖的球状手柄反射出来的月光。这盲杖显然是就是尹陆离的。
他急忙观察了附近的环境,发现这山地凌乱不堪,像是有人在挣扎中被拖拽走后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尹陆离确实来过这里,但是却被人发现了。而这座库房的主管在得知秘密被发现后,马上派人搬空了整座凛北库房,造成了这里只是一座空库房的假象。
“砰”的一声,沈延年一拳垂在树干,目光阴冷,咬牙切齿地将内心的怒意发泄在一棵树上。
这棵可怜的树在受了沉重打击后,拦腰而断。
树干刚刚断裂,眼神阴鸷的梵无心同样出现在了这片山林中,并朝他走了两步。
“我现在没空与你打。”沈延年冷声道。
“假扮御琉璃的那人,是谁?”梵无心问,眼神从阴鸷转为隐隐的柔情与热切。
沈延年扫了一眼此时的梵无心,知道梵无心究竟为何而来。他如实回道:“是和光尊新收新收的弟子,也是我的小师侄。”
“哦?”梵无心显然不信。“那他现在人呢?”
沈延年展示了手中的盲杖,道:“他来这里取解药,恐怕是被库房里的人发现了。而这库房里应当存放了不为人知的物资,所以在我师侄发现辛秘之后被悉数搬空了。”
“我知道这座凛北库房的主人是谁。”面对沈延年这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他不再以魔君的身份面对,“我可以告诉你。”
“是谁?”沈延年迫不及待地问,但是一想到梵无心的种种,他觉得对方应当是有要求的,“你有什么条件?”
“我自然是有条件的。我能帮你把人救出来,但是作为交换,我要问华音阁要两个人。”梵无心道。
不稍细想,沈延年就明白梵无心要的是谁。“我会让和光尊将御无垢夫妇毫发无损地归还,说到做到。”他道。
“你倒是明白。”梵无心微微扬唇,做出了极有辨识度的假笑,这笑绵里藏针,让人觉得捉摸不透也极为渗人。其实他确实也想救回自己的亲信,毕竟御无垢多次助他脱险也是真。不过,他更想看看被救出来的那个人,看看那个沈延年口中的小师侄在没了焕颜蛊的作用下,究竟生了一张谁人的脸。
虽然楚将离的死已经是事实,但是他的心里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楚将离还活着。
尹陆离刚醒来,下意识地摸索了身遭的环境。他发现自己被扔在一张柔软的榻上。借着明亮的灯光看去,他发现这张床极大,是寻常床的几倍大。
回想起自己是何种原因被带来此地的这一刻,尹陆离赶紧摸着床榻要下床。然而摸到床榻边缘,他发现边上有结界,如何都破不开。
“别挣扎了……”尚且等在房中的糜阿茶凉飕飕地道,“等着巫觉罗大人到来吧。”
“我不是炉鼎之身,你们搞错了!”尹陆离急忙把焕颜蛊驱逐出体,终于看清了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房间,“我利用焕颜蛊才有了和原身相似的气息,你们拿我这种废物身体根本没有一点用,我只是个冒充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
看着尹陆离的容貌发生本质改变,糜阿茶愣了一下,疾步上去确认情况。“怎么可能……你居然是假扮的!”
“她不是假扮的——”就在这时,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男人极其低沉、粗犷的声音。随着声音一道传来的,还有男人走路时极其沉重,敦实的脚步声。“她是真的炉鼎之身。”
尹陆离神色慌张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撑坐在床上不知所措。下一刻,他看到一座肉山从那个走道里步履沉重地走了出来,其体型之大,仿佛一脚就能踩死一个人,每走一步就能让整个房间为之一震。
男人生满络腮胡的脸上肥肉横生,极其高大壮硕。尹陆离本以为梵无心身后的肌肉虬结的闫克图已经是无比高大恐怖的存在,但是看到这个男人后,他惊得止不住地吸凉气。
放在现实世界里,这男人有着篮球运动员一样身高,以及相扑运动员的体型。
“巫觉罗大人。”糜阿茶毕恭毕敬地施了礼,“您方才的意思是……”
巫觉罗嗤笑着道:“她假扮的那个,可能只是个下品炉鼎之身,但她自己的身体却是极品炉鼎……珍于凤毛稀于麟角,是绝无仅有的。”
等等!极品炉鼎!?
尹陆离睁大眼睛,难道说系统为他根据这个世界观改造出来的、那个神神秘秘的体质就是极品炉鼎!?
槽!
尹陆离连连后退,同时劝阻道:“这位大哥,你听我说,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点误会。”他急急忙忙地拉开衣襟,露出了平坦的胸膛,“就算我真是炉鼎也没用,我是男的,你、你用不了我。”他认为这样一说,这座肉山会放弃他。
却不想巫觉罗在得知性别后更加兴奋了。他“顿顿顿”地快步上前,抓住床上人的双手,将人像一只四脚动物似的拎了起来。因为体型相差悬殊,尹陆离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在他身前都是那么的娇小。
“同性更好……”巫觉罗露出一口黄牙,皮肤毛孔中的油随着恶心、猥琐笑意,以肉眼可见的夸张度挤了出来,“用同性做炉鼎,事半功倍。放轻松,不然被生生撕裂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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