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破夜空的叫声引起师徒二人向两兄弟的房间看去,同时也让沈寿的眼神骤然变得警惕。
“啊——”楚斯张皇失措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一头扎进楚将离怀中瑟瑟发抖。
“怎、怎么了?”
“小煦,他不对劲,他、他……”楚斯抖如糠筛,抬手指向房间。
师徒二人顺着顺着看去,只见发丝凌乱的楚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斯,眼神时而贪婪时而无助,“二哥哥……别、别走。”他一边说,口中的涎.水不住地流。
沈寿的眼神一凛。
下一刻,沉重的冷棠飞出乾坤袋,被沈寿握入手中。
楚煦的双眼布满黑色的纹路,步履蹒跚地向三人走去。
楚将离把两个小的护在身后,自己也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小煦,你怎么了?”
“兄长……”楚煦见三位最亲密的人齐齐往后退缩,心里即害怕又难过,“不要这样子。”他匆忙擦掉止不住的涎.水,抬手接着往前走。
楚将离的呼吸愈加发紧,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小斯,小煦去过哪儿?他背着你接触过什么人?”
楚斯哭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平日里都是跟他一起出去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楚将离再护着两个孩子往后退了两步,却隐约看到楚斯的手臂处绑了纱布:“手上的伤哪里来的?”
楚斯这才记起来,哆哆嗦嗦地道:“昨天委托一个修士去采冰,结果才一转眼的时间,我就看到小煦被那修士抓伤了……是那个伤的缘故吗?”
“兄长,你们不要走,我好怕。”楚煦止不住地掉泪,但是眼泪早已不是透明色,而是漆黑如墨水。“兄长……”
虽然楚煦只是原身的弟弟,但是楚将离脑子里还保留了原身的记忆,因而他已经把楚煦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现在得知楚煦已经被魔藤宿主感染,且被宿主感染的人在最后会变得六亲不认,他的内心却存在着侥幸心,想上前去看看楚煦到底怎么样了。
他抬手去碰楚煦。
眼看着两人双手就要触碰到。
但是沈寿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一道胜月寒光在眼前乍现后,猩红的血液在夜空中扬起。
楚煦的右手被斩落在地,紧接着传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叫声。
从未见过真实血腥场面的楚将离突的睁大双眸。
沈寿扬手,用剑柄将楚煦的身子敲开了几丈之远,同时左手猛一用力,推开了张皇失措的楚将离。
身体的痛苦激发了楚煦体内还未落根的魔藤种。楚煦暴躁地尖叫起来,迎来的却是沈寿冰冷的目光。
“沈寿!等等!”眼见沈寿提着冷棠剑朝楚煦冲过去,楚将离心头烦乱,除了阻止沈寿,再也干不了什么。“等等!”
但是沈寿斩杀宿主绝不姑息,只不过瞬息之间,他已经到了楚煦身前,一双浅灰色的眸子胜却寒月,充满了阴戾与杀戮。
“沈寿你给我停下!”
伴随着肌肤被剑刃割裂的声响,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落在地面。楚煦体内的魔藤种被冷棠正中,支离破碎。
“小煦!”楚将离朝倒地的楚煦跑过去。
但瘦小的身体已经在止不住地咳血,用无力的眼神看着跑来的兄长。“兄长……”
楚将离红了眼睛,抱起双目漆黑的弟弟。他的泪水也止不住往下掉,可能是原身记忆使然,也有可能是灵魂寄宿在这身体里的几个月,他真的将楚煦当成了亲弟弟。
“对不起,我似乎又给你添麻烦了……”楚煦用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说道。
楚将离摇了摇头。
楚煦看向对自己下手的沈寿,嘴角微微扬起笑意:“谢谢。”
沈寿一愣,握紧了手中的冷棠,看着楚煦闭上眼睛。
“小煦!”
“小煦?”楚斯一时间难以接受弟弟死去的事实,只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卿玉也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会呢?今天中午不还跟着自己抢肉吃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小煦……”死了是不是没法听他喊自己“玉哥”了?
“小煦!”楚将离拼命地摇着弟弟的身子,但如何摇都摇不醒了。他红着眼看向沈寿,心头的苦楚战胜了理智,“你做了什么!”
沈寿还沉浸在楚煦死之前的微笑中,但是听到楚将离的责问声后,柔了半分的眸子突然变回了昔日的寡淡,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他被魔藤宿主感染了。”他道。
“万一不是呢!万一只是中了其他毒呢?!他是我弟弟!”他本以为自己是理性的,不会被感性支配,但是看到弟弟被杀,就算知道这件事的本质,却也遏制不住地将心中的恼怒撒在沈寿身上。
“他不死,死的就是你们。”沈寿的语气极其平淡。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果决!哪怕你心里再犹豫几分也好,这些日子里到底是谁在照顾你的起居,难道你都忘了吗!你就这么冷血吗?”
沈寿似乎被戳中了痛处,骤然提了音调:“不然要如何?”
楚将离愣了一下。
“一刀一刀地活剐让他生生痛死吗!横竖是个死,倒不如一刀来得痛快。”强行握住冷棠势必牵动体内的经脉,沈寿按住胸口,重重地咳了两声。
闻言,楚将离痛苦地咽了两下喉咙,恨自己没有分出精力花在两位弟弟身上,也怪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沈寿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恨,便将冷棠剑收入乾坤袋中,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向大门。
卿玉终于缓过神来,他站在楚将离和沈寿之间,看着沈寿越走越远。“沈仙长,你要去哪里?”他跑上去拉住了沈寿的薄衫。
沈寿拉走卿玉手中的衣角,回眸有气无力地道:“我舔着脸在这儿待着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这段时日打扰了,多谢你们的照顾。用于般若花种植的晶石过两天就到,务必言而有信。”
“我不是怕你走了我们就断了晶石,而是你的伤还没好,你走不远的。”卿玉急着看向师父,希望他把人劝住。毕竟楚弟弟被感染后,死是必然的,若不死去,到时候就是害人的一方。况且若没有沈寿,他们也不会知晓有人从中作梗扰乱他们种植般若花,届时师父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尝试,劳心又劳力,“师父……”
“让他走。”楚将离有气无力地说。
沈寿闻言,心里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于是扶着胸口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你走了就别回来!”语气从无力冰冷转为气急败坏,“哪怕受伤也好,死了也好,都与我无关!”
“不劳阁下记挂。”沈寿本是不屑于再说一句话的,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回了过去。他觉得自己和这姓楚的可能八字不合。
他吃力地捏住门闩,抽了几下都没法把门拉开。待到终于将门闩抽开,打算开门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又被人拉住了。
他气恼地转身,想让卿玉把手放开,却不想拉住他的人是楚将离。
平日里训起人来绝不含糊,总是充当着家长的人在此时噙着泪,用手轻轻地勾住了他的后腰带。他虽然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但吐字的语气像是在认错: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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