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 宁樱透过车窗看着他的背影, 反复自省了一下,发现她真没说错什么。<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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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不能支持秦玄穆赐婚吧?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她就支持什么,更何况这是关乎表哥一生的大事, 毕竟赐婚的婚姻,如果将来出了问题,也不容易和离。
宁樱拧了拧眉,让马车去玉芙宫。
回到殿中,太后仍在, 见到宁樱就把阿昀抱给她。
小阿昀见到娘亲, 高兴的咯咯笑了两声。
还是儿子最可爱!
宁樱的心情又好了, 揉揉儿子的小脸蛋。
太后往后看一眼,奇怪的问:“阿樱, 玄儿没有一起过来吗?”今儿可是七夕节, 照理说二人一同外出游玩, 应该也会一同回来, 甚至她觉得, 他们应该比平日更难舍难分才是,可结果,宁樱竟然是单独出现。
宁樱不知如何解释,她不可能在太后面前说秦玄穆的坏话,斟酌言辞道:“皇上应是有政事处理。”
太后皱了皱眉,心想这儿子也太奇怪了, 明明费尽心思讨宁樱欢心,结果又半途而废。
到底是为什么要事?
“难道因此才提早回来的?”都没到一个时辰,她孙儿都还没饿呢。
“这倒不是,是嫔妾想念阿昀……”
傻孩子,太后摇摇头:“阿樱,这就是你不对了,皇上难得带你出去,你就该玩个尽兴,才不枉费他的心意,怎么能急着回来呢。”顿一顿,“他该不会为此生气,所以说要处理事情吧?”
肯定不是。
分明是说起给表哥赐婚,他才突然发作的。
难道说今日在画舫上,表哥得罪他了?她那时跟弟弟在放河灯,而秦玄穆与江绪站在一起,表哥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可若得罪的话,他就不会想到要赐婚了。
宁樱越想越奇怪。
她完全没有猜到,秦玄穆是因为看出江绪暗中喜欢她,她又顾着江绪,从而生出的情绪。
太后发现宁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道:“我看你来回一趟也累了,去清洗下,与阿昀歇着吧。”
姜嬷嬷本以为太后是要回永安宫,谁料竟去文德殿。
听说太后驾到,秦玄穆取了一本看过的奏疏重新展开来。
“母后不是在玉芙宫吗?”他询问。
太后瞄一眼他手里的奏疏:“你还真在忙呢?”
“不然母后以为朕在做什么?”
太后是觉得古怪,但看秦玄穆现在的样子又不像是生气,倒也不好说什么:“你别弄到太晚就好……”又摇头,“既然有这么多事,还带阿樱出去作甚?不如看完了再多陪陪她。”
“是儿子临时想起怎么处理。”
太后就不提了,转身回去。
秦玄穆伸手捏了捏眉心,然后又把奏疏推开。
柏青看在眼里,心想明明刚才一直在发呆,根本没有碰奏疏,太后来了才假装忙碌。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淑贵妃也是不好,见皇上生气,就不能哄哄皇上吗,竟然就让马车走了,到现在也没出现。
皇上这气憋在心里,何时才散啊?
柏青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发现男女之间的事儿远比政事麻烦多了!
秦玄穆这日留在了文德殿。
却说江绪也没睡好。
不知为何,秦玄穆那句“早日觅得贤妻”总在耳边回荡,他感觉自己是被看穿了,一时极为懊悔。
在最初秦玄穆问起宁樱时,他就不该回避,他应该装作很疼爱宁樱的表哥,这样的话,可能就不会引起秦玄穆的猜忌。可为时已晚,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对宁樱入宫一事耿耿于怀,始终没有放下——他有太多的后悔,有太多的遗憾。
可是,现在又能如何呢?
再继续下去,会对宁樱不好吧?可他总不能因为要摆脱这件事,就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
对那位姑娘也不公平。
他始终想不到两全之法。
七夕过后,下过一场雨,天气渐渐转凉。
宁樱坐在靠窗的榻上,收了针线,瞧着手里的中衣出神。
本来该立刻送去给秦玄穆的,可最近几日他都没有过来,还在生莫名其妙的气,那她去送中衣做什么?指不定被他扔在一边呢。
想到秦玄穆可能会做这种事,宁樱就让竹苓把中衣收起。
竹苓惊讶:“娘娘不去送给皇上吗?”
断断续续,用了数月的时间亲手一针一线做好,居然不去送,实在令人无法理解——就算与皇上有些罅隙,此时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以化解二人之间的矛盾。她们当然也看出来,主子与皇上有些不对。
“过阵子吧。”宁樱打算再观望一下。
竹苓只好捧着中衣去衣柜。
刚刚放好,太后过来看孙儿了。
只是阿昀还在睡觉,不知梦到什么,小嘴嘟啊嘟的。
“瞧这小馋虫,梦里还在喝奶。”太后看完了,笑着与宁樱道,“最近他胃口越来越大了吧?”
“是,比以前吃得久。”但幸好宫里的御厨得了吩咐,弄出来的菜很合适她,奶是足够的。
太后点点头:“应该很快也要长牙了。”
宁樱问:“那是不是也快能开口说话?”
“最迟也要十个月吧。”太后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是十一个月时说话的,至于秦玄穆,太后并不知,因他从几个妃嫔手里辗转到她膝下时,已经八岁,太后并不了解他八岁之前的事情。
当时宫里的皇子还是很多的,身边的宫女传来各种各样的消息,她怎么记得住,更何况,秦玄穆那时也不怎么得先帝喜欢,不受瞩目。
但这个孩子不一样。
整个皇宫,乃至整个朝堂的官员都会很关心他,想知道将来会不会成为大燕的储君。
太后忽然就问宁樱:“玄儿到底怎么了,听说几日都没有过来?”
宁樱真不知。
太后看她一脸茫然,就问道:“他生气前你们说过什么?”
宁樱犹豫。
“别怕,都告诉我,我肯定是帮着你的。”太后安抚她。
确实一直以来,太后都对她很好,宁樱就把来龙去脉说了,然后道:“嫔妾一向把表哥当亲哥哥,实在是不想皇上赐婚。再说,皇上这赐婚毫无理由,表哥并没有向皇上求娶哪位姑娘。”
怎么会因为赐婚的事情生气呢?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干涉官员家中事务的帝王!
太后疑惑间,突然有个念头闪过,立时就一清二楚了——秦玄穆曾经也想给贺禹赐婚。
她哈哈大笑。
宁樱:“……”
太后这是怎么了,突然笑什么?
见宁樱一无所知,太后又笑了一阵才停下来。
“阿樱,他这是吃味呢。”
宁樱一愣,没明白:“吃什么味?”
太后拍拍她的手:“你是不是同你表哥感情深厚?”如果没猜错,宁樱的表哥可能对宁樱并非单纯的兄妹之情。
“是。”
“那他为何生气,你应该知道。”
宁樱无言。
不至于吧?
她只是替表哥说几句话而已,他吃什么味?他怎么会这么小气?宁樱怀疑太后是判断错误,其中应还有别的原因吧。
“你与他解释清楚便是。”太后转而说起永辉河上的琴音,“当晚有位姑娘弹琴,你是不是也听见了?”
此事已传到太后耳中,可见这位姑娘引起了多少注意。
宁樱点点头:“是,她弹了一曲《秋风词》。”
“琴艺如何?”太后问。
“十分精湛。”宁樱不觉得自己比不上,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姑娘的本事。
连宁樱都夸赞,那一定是极好,太后想起自己弟弟的终身大事,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位姑娘据说是兵部尚书的三孙女儿,叫薛惠昭……下回我召她来宫里,我倒是想亲耳听听她的琴声。”朝着宁樱道,“你应该会跟她投缘的。”
投缘?
不知怎么,宁樱忽地想起秦玄穆夸这位姑娘的事情,心里立刻产生了一种排斥,但面上自然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太后走了,她起了心思想弹琴。
正好阿昀醒了,她让张嬷嬷抱着坐在远一些的地方,这样琴声不会太响,把儿子吓到,也能让儿子慢慢适应。
这是阿昀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他好奇的歪着头。
宁樱弹得是《幽兰》,《秋风词》她并不怎么喜欢,所以很少弹,故而想弹琴也没有选它。
舒缓的琴声在殿中响起,慢慢往外飘去,越过了墙头。
飞琼都竖起了耳朵。
远处的秦玄穆顿住脚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居然在弹《幽兰》。
他想起了那日在永安宫见到宁樱弹琴的情形……
难道宁樱也在想着他吗?
其实他也并不是生宁樱的气,宁樱说的话又何尝不对呢,她自小就与江绪一起长大,为江绪考虑也是应该的。何况,她肯定不喜欢江绪,如果真的喜欢,又怎么会入宫,怎么会那么傻替他挡箭?
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他也说不清楚,当时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也许越希望重新得到宁樱的心,越容易让他变得不理智。
秦玄穆驻足片刻,朝殿中走去,让宫女不要通报。
宁樱不知,仍在弹琴。
等弹完后,放下手对着儿子一笑:“阿昀,我弹得可好?”
弄半天,是弹给儿子听的?秦玄穆想到自己这几日在外面徘徊了数次,顿时又觉得火气涌上,差点压不住。
红桑看到秦玄穆,急忙抱着阿昀上前行礼。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宁樱一愣,也站了起来。
秦玄穆把儿子抱在手里,伸手捏着他的屁股道:“这几日,一点都没想到朕吧?”
语气冷冷的,似乎还带着一点幽怨,宁樱忽然觉得,这话怎么好像是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