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里间后, 很快就听到那位官员的声音。
宁樱根据他说得内容, 辨别出是有关吏部的事宜,倒是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在书里,父亲是明年被调任到柳州的,不知情况变了之后, 可还会一样?内心里,她希望父亲不要再被调走,不然要见一面又变得困难了。
宁樱听得片刻,发现轮到秦玄穆说话时,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完全不如那位官员的嗓门大, 便悄悄后退, 走去书架前消磨时间。
看起来,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完。
但宁樱找来找去, 居然没有寻到合适的书。
架子上几排的书, 多是《百战奇法》, 《群书治要》, 《兵迹》, 《汉书》,《论衡》等类别的书,剩下的要么就是《河防通议》,要么是各种舆图,或是关于别国的介绍,宁樱心想, 难怪处理政事如此得心应手呢。
不过她始终对权术无甚兴趣,也不用治国,看书多为兴趣,像是琴谱,棋谱,或是诗词,甚至是各种有意思的话本,看了心情愉悦。
宁樱放弃再找,转身走到东窗的榻上坐下。
就在这时,她瞄到面前的案几上也有一本书,便随手拿起。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怔住了,这竟然是一本双陆棋的棋谱。
想起秦玄穆后来与她玩双陆,有种棋逢对手之感,宁樱的嘴角翘了起来——百忙之中,还有空看这个,可见他的在意。
心里甜滋滋的,宁樱决定就看这一本。
秦玄穆与吏部尚书商议好事情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柏青来提醒:“皇上该吃午膳了。”
“传吧。”他说完起身,往里间走去。
宁樱歪在榻上已经睡着。
透过兰花叶,些许碎光落在她脸上,显得五官越发柔美,他走过去,半蹲下欣赏,然后将旁边的薄毯给她盖上。
宁樱手里还抓着书,秦玄穆瞥一眼发现是什么,由不得皱眉,暗道疏忽了,竟被宁樱发现。他顺势把棋谱也拿走,随后转身去用膳。
饱足后,把紧要的事情处理好,秦玄穆这才回去里间。
宁樱换了一个姿势,嘴角微扬有种勾人的甜美,他俯下身亲她。宁樱慢慢就醒了,睁开眼发现半卧在秦玄穆怀中。
“那位官员已经走了?”她还有些迷糊。
“嗯,”他揉揉她的发髻,“怎么睡着了?”
宁樱道:“之前种了十盆兰花。”许是为此疲累。
往后去玉芙宫不用单单见茉莉花的繁盛,秦玄穆眸光闪动,重重亲了她一下:“也不必亲自动手,叫吕德初种就行,你平日多照顾……你不是很有心得吗?”不止看过《周氏兰谱》,还总结过许多经验。
她往前是傻,但秦玄穆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还不是偷偷看棋谱?宁樱正要揶揄,结果却发现手边空了,她惊讶道:“刚才妾看得的那本棋谱呢?”
“什么棋谱。”秦玄穆装不知。
肯定被他藏起来了,宁樱哼道:“皇上是心虚不成?”
秦玄穆的脸忽地有些发烫。
他这是第一次为个女子去专门练习打双陆,不过他为宁樱本就破了不少规矩,想想也不算什么,坦然道:“朕没什么好心虚的,朕是常看,因为你喜欢。”他精通双陆的话,一来可以陪宁樱一起玩,二来,赢了宁樱,会让宁樱更爱慕他。
宁樱本是要笑话秦玄穆,谁想他借此说起情话,她的脸就红了。
他如今不吝啬多说,指腹轻触她脸颊:“阿樱,你喜欢的东西,朕都愿意去了解。”
宁樱的睫毛扑闪了下:“……那皇上可会去学弹琴?”
“朕幼时还真学过,像《春晓》朕就会弹。”
宁樱眼睛一亮:“那妾能听吗?”
“嗯……不过不是现在。”他直勾勾盯着她,“朕没有再召见官员了。”所以此时绝不会有人来打搅。
被他用这种目光看着,宁樱有点受不住,撇开眼:“皇上午膳吃了吗?”
“刚吃过。”
“才吃过,会不会不好。”
他挑眉:“怎么不好?”
“……”
他会意,低笑一声:“怕太激烈?”
宁樱咬唇,也只有他说得出口。
“既然这么体恤朕,那你……”他把宁樱抱在腿上,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
宁樱的耳朵瞬间红了。
窗外的太阳渐渐往西移去。
东边案几上的兰花已经照不到光,里间没有午时那么热了,窗外吹来的风碰到肌肤有隐隐的凉意。
秦玄穆垂眸看一眼宁樱,弯腰用帕子给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本想抱她去清洗,后来还是没打搅,给她盖上被子。
柏青等了许久才听到秦玄穆说备水,急忙吩咐小黄们。
但等在殿外的宫女却没有让进。
秦玄穆的意思,让宁樱多睡会儿。
柏青就想,淑贵妃娘娘是受累了,自从皇上宠幸淑贵妃之后,第一次时间这么长,久到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是不是皇上已经出声吩咐,他自己没听到,导致问了身边的黄门好几次。
秦玄穆清洗过后,让柏青去取一样东西。
柏青怔住,不明白秦玄穆什么意思。
看柏青有点傻眼,秦玄穆嘴角翘了翘,宁樱今日送他中衣,还种了兰花,他该有个回礼……想到刚才宁樱在身下娇吟,轻唤他的柔媚模样,他觉得送什么都不过分——本来他也打算要这样做的,只是更提早些。
“去取吧。”
柏青心想,这不合规矩啊,但脚底像抹油一样飞快的跑去礼部。
秦玄穆拿了几本奏疏去里间看,就坐在床边。
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宁樱睡得好像死过去一样,然而这几个月带着阿昀,时不时要喂奶,就算如此,她到时仍自己就醒了。
只不过,还是有点昏沉。
看她迷迷糊糊的,甚为可爱,秦玄穆俯下身在她额头亲了亲:“怎么就醒了?是朕吵醒你的?”
他动作很轻,照理宁樱是不受影响的。
耳边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但却叫宁樱下意识一缩——他刚才就是用这个声音哄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的。
她真的没想到他的体力那么好!
什么怕太激烈,让她动之类的话也是骗人的,一开始她是听从了,但后来他还不是将她压在榻上横冲直撞。好一会儿,她以为完了,谁想到他又把她抱去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她真后悔今天来送中衣。
不,她应该在那位官员出声的时候,离开文德殿,而不是躲到里间来。
见宁樱僵住的样子,秦玄穆微微扬眉:“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宁樱委屈道:“……妾好累。”
“……”
下一刻,秦玄穆反应过来,笑得胸腔在震颤:“阿樱,你也不至于多累吧,要累也是朕,你才动了多久?”
“……”宁樱把被子裹紧,“反正妾就是累。”
做这种事,累难免,然也值得,刚才不也叫过四殿下了吗?不过看她小脸泛白,秦玄穆低声哄着道:“朕抱你去清洗,等会再睡一会儿。”
去清洗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宁樱觉得实在难以招架,急忙道:“不用,妾回玉芙宫去清洗。”
像防贼似的,秦玄穆又想笑,拉开她被子:“朕保证不碰你了,等过几日再说。”
“过几日?”
“两日吧。”
宁樱讨价还价:“……四日。”
秦玄穆面色很柔和:“嗯,一个月也行。”
一个月的话,会不会太久?就算他能憋住,也许她也会……不对,他怎么可能忍一个月?就他这种厚脸皮,忍十日都算极致,宁樱才发现被逗弄,咬了咬唇:“讨厌。”
这声讨厌让他的心一酥,秦玄穆半蹲下来,给宁樱穿上鞋:“真不要朕帮你洗?”
他的动作很温柔,宁樱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他戴得玉冠:“不用,妾还得先回去给阿昀喂奶呢。”
难怪醒了,秦玄穆的手一顿:“阿樱,以后再有孩子,一定要用奶娘,不然朕就不给你生了。”
“好。”她没有反对。
确实这段日子,她与秦玄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如今已尝过哺育的滋味,她也没有遗憾了,她愿意多陪在他身边,不过,宁樱道:“皇上也答应妾,不要太劳累。”
“嗯。”他站起,揉揉她的发,“朕答应你。”
两两对视片刻,宁樱道:“妾得回玉芙宫了。”算算时间,儿子应该要吃奶了,再不走,等会张嬷嬷恐怕要抱着儿子来玉芙宫找她。
秦玄穆拉住她:“再留会儿,朕有东西送你。”
她好奇。
秦玄穆把一样东西放在她手上。
触之冰冷,比她的一只手掌稍许大一些,宁樱完全猜不到是什么,她慢慢把上方覆盖的一块锦缎掀开,然后发现这竟然是一方宝玺。
雪白无暇的玉雕成的宝玺,顶部是匍匐的螭虎,象征威严权势,四面雕刻了精致的花纹,有两面是云纹,而另外相对的两面,竟然是一朵朵小小的,相连的樱花。不知为何,宁樱眼角忽地有些发热,不用看,她也知道底部是刻了什么字,那一定是“皇后之印。”
秦玄穆拢住她的肩:“本该再等一等,钦天监说下个月才有最吉之日,但朕想先把宝玺送给你……想告诉你,在朕心里,你一直都是朕的皇后。”
虽然知道他要封后,这种方式宁樱还是很惊喜的,轻轻捶了捶他:“也太突然了,不是要先宣旨的吗?”弄得她有点想哭。
秦玄穆轻笑:“圣旨是要宣的,但那是当众的事,朕现在只想这样送给你……”更为亲密些,顿一顿,“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
宁樱两只手抱住宝玺,靠在他怀里,甜滋滋道:“喜欢……喜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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