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个子很高, 宁樱的脸颊贴在他胸口, 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心跳声, 与她此刻的心跳一样。
她没想到秦恪会有这样的胆子。
“你先放手。”她道。
秦恪置若罔闻。
宁樱想伸手推他,可两只手连同身体都被箍住,根本无法动弹,她才发现,原来秦恪的力气那么大。她脸颊有点发烫:“我不是要你这样。”
秦恪垂眸看着她, 眼里暗涌翻滚:“但是我想。”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没有自知之明, 但他没有办法回避了, 谁让宁樱又主动过来, 他低哑着声音问:“你真的是听从神仙的话吗?”
宁樱挑眉:“不然还能为何?”
秦恪手臂紧了紧,他以为宁樱是要他当面首,然而后来发现并不是, 所以他真不知道宁樱到底想干什么:“这该你来回答我。”
天气热, 宁樱穿得夏衫很薄, 比起之前那一次,滋味全然不同,秦恪的脸已经红透了, 但他并不打算放手:“我早说过, 我不要银子。”
换做别的男子,宁樱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要么是高声叫护卫,不,她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因为秦恪与她的关系不一般, 所以宁樱即便觉得他唐突,也不会害怕,她盯着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个登徒子吗?”
是不妥,可宁樱自己又做了什么?秦恪承认:“嗯,我知道。”
宁樱:“……”
果然长着同一张脸的人,本性还是一样的,到最后都会变成厚脸皮。
她转眸:“你不怕我喊人?”
秦恪心头咯噔一声。
喊人会引来护卫,要是被宁太傅知道……不,宁樱不会这么做,她之前碰他,都让他不要告诉别人,她一定不想泄露出去。再说,她要喊人的话,刚才就应该喊了吧?在他失去理智的刹那间。
秦恪忽然盯着宁樱看了看。
宁樱目光闪动了下:“我真喊了?”
他轻声一笑。
宁樱被他的笑触怒了,忍不住踢了一下他,她的脚还是能动的。
秦恪吃痛,但手还是没有松开。
宁樱就想踩他一脚,谁料这时从远处传来一点亮光,随后又有轻微的脚步声,秦恪突然拉住她的手,快步走入小院,然后关上院门。
以为他会一直不放呢,原来还会关心她的名声,宁樱哼了哼:“你早就该放了。”
“要不是有巡夜的,我不会。”秦恪靠在门板上,“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这都是拜宁樱所赐。
没有认识她之前,他虽然贫穷,却不会有这种煎熬,这让他第一次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让他明白,喜欢是没有道理的。在官道上,第一眼看到宁樱,他就已经陷入了,不然岂会听她的话,跑来京都放牛?还让她接近他,以至于他再难以忘记。
男子的眸深深盯着她,里面的情愫喷涌而出,宁樱侧过头:“那与我何干?我付你银子了。”
“银子并非什么东西都能买。”
宁樱咬牙:“你是不是非得这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她是为了清楚知道她跟他前世的回忆,结果他还百般不肯了。
真是讨厌!
秦恪扬眉:“那你同我仔细说说,为何?”
宁樱就不想说,她打开门朝外看看,发现巡夜的已经离开,便与秦恪道:“我最后一次问你,这银子你要不要赚。”
“不。”他毫不犹豫,“我就想刚才那样。”
对,抱着她的话,什么都行。
宁樱的脸一红,瞪他眼,拉开门就走了。
秦恪低头闻闻他的衣袖,感觉上面还沾着宁樱身上的馨香,嘴角由不得轻轻一弯。但片刻之后,神色又有些黯然。
也许宁樱对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他刚才可以感觉得到,然而他们的家世始终差得太远了。
就算抱过她,将来又如何呢?
秦恪过得半响,又出去捡起银枪练起来。
端午到了。
因宁玉璋是重臣,宁家一家都被邀请去同皇族坐一起观龙舟。
在宁樱坐车离开后,有两名护卫过来找秦恪玩,说要带他去城外。
秦恪是去年九月来的京都,城外的龙舟赛他从来没有看过,一时也颇为好奇,便随他们一起出去。
“你的契约马上就到期了吧?”有名护卫问秦恪,“听说是一年之约?”
“是。”到时他得搬出宁府。
护卫笑道:“正好去谋个职务,我看凭你的枪法,当守城兵士不难。”
秦恪却问:“你看我能去边疆吗?”
“边疆?”护卫颇为惊讶,“你想去打仗?哎,打仗多危险,就算你有一身本事,但刀剑无眼,随时都会没命。你还不是将军,每每冲锋陷阵定然是排在前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在京都待着吧。”
可只有立军功才能更快的升官吧?
秦恪不语。
马车在城外的云河停下。
秦恪下车后,护卫指着远处的水亭道:“那是皇上观龙舟之处,想必老爷与夫人都在那里,徐大哥应该也是在老爷身边。”
因为平时经常一起练功,比较熟悉了,二人带他寻了个摊子喝酒吃肉。
过得会儿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秦恪抬眼看去,竟发现有几位姑娘走向岸边停着的一艘画舫。
其中一个身影极为眼熟,秦恪目光定住。
“怎么了?”护卫奇怪,也朝那边看一眼,然后就笑了,“原来是宁姑娘……不用说,别的姑娘也都是陪太后去看龙舟的。”
“太后不在水亭吗?”
“太后喜欢在河上看龙舟,经常请一些姑娘陪同,”他啃着一块鸡腿肉,“还有她那侄儿,你应该也认识,就是跟你一起从浙州回来的那位韩公子。这位公子可出息了,是庶吉士……”正说着,就见秦恪站了起来。
“你要作甚?”
“你们先吃吧,我有事。”秦恪马上就去岸边找了一条小船。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不安。
他坐在船上,让船夫跟着前方的画舫。
而此刻的宁樱却心烦极了。
太后果然是不消停,非得让她们陪着看龙舟,她本想推辞,结果那太监得了太后的令,专门点她的名儿,当着皇上的面也不好拒绝,只好过来一趟。谁想到了画舫,太后又不露面,只让她们几个姑娘在船头玩。
宁樱心想,龙舟赛赶紧比完,她就可以走了。
河上的风把她的头发吹起,她并无心思观赏风景。
倒是旁边有两位姑娘窃窃私语,好似说不远处有一条船上的公子生得很俊,宁樱好奇的投去一瞥,发现那竟然是秦恪。
与平日练武时不同,他穿着淡青色的夏袍,头戴玉冠,足蹬黑靴,不止如此,腰间还挂了一块白玉配饰。
之前说什么不要银子,可有了银子他倒是知道怎么花的,宁樱轻轻撇了撇嘴,穿得如此精细,莫非是来招蜂引蝶?
秦恪也看见了她,正当要朝她一笑,宁樱却撇过了头。
他只好收住笑容。
龙舟赛前,有丫环过来送吃得,宁樱拿起一盅茶,谁想腰间忽然传来一股力道,竟把她直接推入了玉河。
宁樱不会游水,吓得在水里一阵扑腾,裙子展开浮起,好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几位姑娘连声惊呼。
在不远处的韩凝之听见了,询问小厮。
“是宁姑娘落水了。”
什么?
韩凝之飞快的跑到船边,正要往下跳的时候,他想起了一桩事。难怪刚才太后叮嘱,说让他的画舫不要离远,有事要交代他。
原来她是打得这个主意!
他如果跳下去,岂不是趁人之危?
可不跳,难道让宁樱溺毙不成?他一横心,把外袍脱下,往水中一跃。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河里已经有一个人在朝宁樱游去了。
他定情一看,发现那是秦恪,动作不由滞了下。
“别怕。”秦恪朝着宁樱道,“你不要乱动,我很快就到。”
宁樱听到他的声音,莫名的安心。
她看着他的方向,尽量保持自己不要沉下。
耳边是纷纷扰扰的人声,秦恪心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宁樱救起,宁樱的名声可能会受损,而他受到的指责必然也不少。
别人肯定会说,那个放牛郎是癞□□想吃天鹅肉。
肯定也会说,他趁人之危,故意救宁樱,只为攀高门。
那些难听的话,以后都不会停止。
但他只能这样做,秦恪看向离他最近的韩凝之,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内心的想法——他要娶宁樱,他不能接受宁樱嫁给别人!
至于将来,他一定会给予宁樱想要的,他会努力升官,努力配得上宁樱。
他游得更快。
仿佛是在生在河里的一条鱼。
韩凝之终于是败下来了。
不止是败给在乡野长大,自小就会游水的秦恪,也败给宁樱的眼神,明明他们是一起游向她的,可宁樱一眼都没有看他,她期待的是秦恪。
韩凝之的心一阵难受。
想他侯爷之子,居然败给一个放牛郎。
他放弃了,搭上外袍,不发一言的坐回船厢中。
而秦恪则游到了宁樱的身边,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柔声道:“我带你回去。”
宁樱点点头,又问:“你到底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看到你上了画舫……不知为何,我就想跟上来。”主要是从护卫口中听到了韩凝之的名字。
太后的手段实在是太龌龊了,竟然使出这种伎俩,想撮合她跟韩凝之,宁樱十分后怕:“幸好你这么想。”
他心头一甜:“你希望我救你,是吗?”
他听到落水声的时候,发现宁樱是对着他这个方向看的,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
“谁说的,别自作多情。”宁樱不承认,但心里明白,那一刻,她只望秦恪来救她——也只有他,才可以与她如此亲近。
这种感觉早就刻在了骨子里,从前世带了过来。
他轻声笑:“嗯,我自作多情。”
脸上都是水珠,睫毛上也有,宁樱透过他的笑眼,看到了自己白发苍苍,躺在秦玄穆的怀里,那个男子也满是银发了,神情却依旧温柔,轻轻抚着她的脸道:“阿樱,我会马上来陪你的。”
“我会陪你生生世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情,明天请假一天哦,抱歉,这个番外大概还有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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