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桑不知道喝醉酒的主子会是什么反应,在外面担心的要死,别的宫女也一样,一个个都感觉时间难熬。
幸好秦玄穆待得不是很久。
“恭送皇上。”她们马上跪下。
等到秦玄穆的背影消失后,红桑飞快的朝殿内跑去。
床上,宁樱睡得好好的,一切仍如原样。
“红桑姐,你说皇上刚才做什么了?”月桂十分好奇。
红桑道:“我怎知,我倒是希望皇上做什么了呢。”
其他三位宫女一愣,但过得片刻都了悟了,月桂掩着嘴悄声道:“总是比上回来得久,兴许,兴许……”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在暗暗祈祷。
宁樱这一觉睡到辰时,因要去给太后拜年,是被宫女叫醒的。她感觉额头一阵阵的抽痛,才想起来昨夜好像不知不觉喝多了。
“主子,昨晚太后召见嫔妃们呢。”红桑端水来的时候告知。
宁樱问道:“你怎么说的?”
“奴婢实话实说。”
“太后没有怪罪吧?”
“没有。”
宁樱便没再问,起身下床。
乌黑的头发长长的,及至细腰,中衣略微宽大,但穿在她身上却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韵味,红桑心想,不知皇上昨晚可看清楚了,想着便告诉宁樱这个好消息:“主子没去永安宫其实也是好事。”
“此话怎讲?”宁樱奇怪,难道红桑也想开了?
“主子没去,所以皇上才来看主子呢。”
宁樱呆住,过得片刻道:“红桑,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这种谎话如何能讲?被外人听见,你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红桑噗嗤一声。
宁樱皱眉:“红桑。”
“奴婢可没有吃豹子胆,主子不信去问,白鹃月桂她们都能作证的,还有柏公公,甚至是主殿的那些宫女,还不是探头探脑的来偷看。”
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宁樱没说话了。
红桑晓得她是不敢相信,默默得给她梳头。
镜子里映出惊讶的神情,宁樱伸手碰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解的道:“他……皇上来做什么?我不是醉了吗,皇上为何还要过来,你真的没有骗我?”她越想越奇怪,“你们该不会也都喝醉了吧?”生了幻觉不成?
“瞧主子这话说的,皇上心里有你,来看看不是人之常情?”
红桑跟以前的她一样傻,不知道书里有一早就定好的皇后,在那女子入京之前皇上不可能喜欢上别人,所以他来应是为别的原因。宁樱不再好奇了,她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出冒犯的举动来,这可是关乎自己的小命的。
她还没活够呢,前世死于十六岁,在书里也只有二十一岁的寿命,想想真是伤心,什么坏事都没做,偏偏这般短命。
她询问道:“我没有发酒疯吧?”
“这得问主子自己了,皇上一来就让奴婢退下,奴婢又怎能违抗?”红桑委屈的道,“之前奴婢已经尽力拦着主子喝酒,可主子偏偏……”不知怎么好像跟黄柑酒过不去似的,喝了一盅又一盅。
宁樱扶额。
她想了好一会儿,都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
罢了,应该就是睡着了,不然皇上治罪的口谕早就下来了,他行事雷厉风行,不然刘贵人也不会立刻被赶出宫。
等梳好发髻,宁樱换上散花纹的湖色织锦棉袄,披上披风便带红桑,竹苓二人去主殿,与杨昭仪一起去永安宫拜年。
杨昭仪看她脸色不太好,淡淡道:“昨日喝多了吧,虽说是除夕,你也该克制些,幸好太后娘娘没有怪罪。”
太后娘娘可不像她,宁樱怀疑杨昭仪多半是在永安宫说了坏话,敷衍道:“昭仪姐姐说的是,往后我不会了。”
杨昭仪在心里冷笑一声。
走到半途时,又遇到惠妃,还有张贵人等妃嫔。惠妃容貌不算特别出众,但胜在有一身的书香气,很是端庄,见到二人,面上微露笑容,显得极为亲切。
宁樱上前行礼。
惠妃道:“不必如此,都快些走吧,听说太后娘娘今儿起得挺早,等会多说些吉利的话。”
杨昭仪笑:“我们行礼是该的,谁让姐姐是惠妃娘娘呢,姐姐拦着不让,别哪日被谁背地里去告状,说我们不知礼。”她福身道,“姐姐,虽说六宫无主,你可是管着后宫的。”
这话让惠妃嘴唇抿了抿,淡淡道:“妹妹你多虑了,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杨昭仪挑眉:“怎会没有,那刘贵人可不是?”不过也没有揪着继续说,“姐姐是看宁妹妹有些憔悴吧,出于体恤的话,这样我倒是无话可说。宁妹妹昨日喝醉,连永安宫都没能去,还惹得皇上亲自去探望。”
宁樱眉梢一扬。
刚才此事杨昭仪忍着没提,偏偏遇到惠妃等人,马上就说出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樱的身上,刀锋一般戳人。
阳光照耀下,宁婕妤的脸白净的能泛出光来,惠妃目光微黯,心想也不怪皇上会看上她,这等容貌实在是人间少有。而她自己,不过是有个好家世,还有那一股勤奋的劲儿吧。
但这有用吗?
她不清楚,至少得试试。
惠妃道:“别停在此处了,还要太后娘娘等我们吗?”她快步往前。
其他妃嫔也都收回了目光,一个个跟了上去。
来到永安宫,却见秦玄穆也在了,今日穿了一件绛红色的衣袍,龙纹绣成暗纹隐于袍袖,腰束金玉带,面色冷肃。
在宁樱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他笑,这样的人,竟然会来看醉酒的她?心头疑惑一闪而过,她与众妃嫔跪下行礼。
皇太后早就备好了赏钱,命她们起来后,就叫宫女一个个送了去,同时侧头与秦玄穆道:“这一年又辛苦她们了,我不多赏点都过不去。”当初选了她们入宫,结果这儿子碰都不碰,皇太后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
秦玄穆淡淡道:“是该多赏点。”
这是听明白了还是继续敷衍她呢?皇太后道:“玄儿,你又长了一岁,二十三了。”
二十三难道年纪很大吗?秦玄穆道:“母后放心,孩儿身子很是康健。”
谁还不知道他身体的情况,但总不至于因此就要拖着不碰女人吧,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的,皇太后气恼,但也不易说太多,大过年的惹得彼此心情不好。
徐贵人得了金元宝,万分感谢,此时拜伏道:“嫔妾无功不受禄,在宫里好吃好喝的哪里谈得上辛苦,如今拿了太后娘娘的金子,嫔妾想舞一曲献于皇上与太后娘娘。”
皇太后含笑应允:“就等着一饱眼福呢。”
徐贵人脱去披风,露出赤红色的裙衫,剪裁得当,显得身子格外轻盈。
看来早就想着来跳舞了,瞧这衣服穿的,杨昭仪心想,刘贵人是第一个被赶出宫的,这徐贵人怕是会成为第二。
乐声响起,她展动四肢,柔弱无骨。
琴棋书画宁樱都精通,跳舞却不曾学,虽说徐贵人的舞姿“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然在前世,大家闺秀都是不屑的,总觉得跳舞是舞女才会去学的东西,她身为太傅之女,自是不碰,但在这里,徐家竟会让女儿去学舞。
好似徐贵人是庶女?宁樱托着腮,一时想得出神。
再后来,又有张贵人吹笛,惠妃吟诗。
太后看了忍不住替宁樱着急,心想皇上昨夜都去了棠梨殿,这宁婕妤怎么就不知道加把劲呢?
她侧头朝秦玄穆看去,打算说点什么,结果就瞧见秦玄穆的目光正落在一处地方。
正是宁樱所在的方向,太后急忙就闭了嘴,没有打搅。
回去的时候,红桑低声道:“主子,那些贵人一个个都急着表现,偏主子跟木头似的。”她在身边暗示多次,宁樱却毫无动静。
宁樱道:“我手还没好。”
骗人,红桑心想,傻子才信,主子就是变得很奇怪,不说对兰花没有以前那么照顾了,做什么事都与皇上无关了。瞧瞧最近都看的什么书,不再是种花的,不再是酿酒的,不再是大燕各处的舆图,而是一些诗词,话本。
这么下去怎么能行?她暗暗腹诽着,满脸担忧。
谁料行到殿门口,柏青突然出现。
主仆三人停下来,都很惊讶。
柏青行礼:“奴婢见过宁婕妤。”
宁樱看着他:“柏公公有何事?”
“宁婕妤,这是皇上赏给你的披风……”柏青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黄门双手捧着一样东西上前。
这是一件紫貂皮做的披风,乍一眼看去像是纯黑的,但小黄门走动时,那上面的根根毛尖仍会反射出炫目的紫光。比她身上的狐皮披风昂贵多了,宁樱诧异:“真是给我的?”
“是,”柏青道,“婕妤为何总质疑呢,奴婢可不敢做这个主。”
宁樱心想,她怎么能不质疑,分明不应该有这些事的,怎么秦玄穆会赏她披风?她又没有弹琴。
眼前的女子原该满眼欢喜,可偏偏只有疑惑,柏青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宁婕妤,这紫貂皮披风,别的妃嫔可是没有的。”她应该觉得荣幸,应该激动万分才对。
宁樱一怔,双手接过披风:“嫔妾多谢皇上赏赐。”
柏青将事情办完,告辞离去。
红桑这才兴奋的跳起来:“奴婢就说皇上喜欢主子,这不,主子今儿什么都没做就得了赏赐呢。哪里像徐贵人她们,费尽心机又怎么样,还不是空手而归。主子,皇上定是觉得这狐皮披风配不上主子,奴婢也早就看不顺眼了,瞧瞧这紫貂皮,多漂亮!”
说得滔滔不绝,可宁樱一个字都没听见,她十分奇怪,觉得此事诡异极了,无端端的赏披风……
莫非,她昨晚喝醉干了什么事?!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