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而至的吻让宁樱懵了,眼睁睁看着他亲在自己唇上。
温热的感觉袭来,她脑中一片空茫。
然后等有知觉了,她下意识伸手挡在他胸前,但那根本不足以阻止。他习惯掌控住一切,一手箍住她的腰揽在怀里,一手抚在后脑勺上,将她牢牢固定住。
宁樱动弹不得,心里乱极了,红桑曾说过的话一句句的冒出来,令她生出疑惑,莫非红桑真的猜对了?
不然怎么会……
正想着,唇间一疼,她攀在他胳膊上的手忍不住用力揪了下。
秦玄穆停下来。
他瞥了眼宁樱的手,她仍抓着他,手指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像是用了不少力气。
“怎么?”他问。
声音有些哑,宁樱抬头看去,一眼就对上了他的唇。形状虽好看,但平常总抿着,给人的感觉像坚硬的山岩所刻,就算张开也是冰冷的,但刚才却……她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如同她的唇一样,此时格外的艳,像熟透的樱桃。
回味起来,确实有几分甜,秦玄穆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可以放下来了。”
龙袍已经被她揪得起皱,宁樱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居然掐了他的肉,好像还不轻。
秦玄穆道:“朕不怪你。”他不熟悉,可能是何处用力不当。
他怎么好意思怪她,是他将她弄疼了,宁樱暗自腹诽,如果可以,她还真的想再掐一把呢。
“皇上,时辰不早,妾该回去了。”她不愿意再待着。
头垂下来,只露出如晚霞般瑰丽的脸颊。
这是害羞了要逃吧?秦玄穆心想,其实他早先也并无此意,只是想听弹琴……刚才亲她,是一时之念。
不过感觉很好,是一种尝了想再尝的味道。
但今晚也该止住了,秦玄穆松开她的手:“是不早了,你退下吧。”
宁樱低头应是。
她转身去抱琴,然后飞快的离开了文德殿。
柏青刚才偷偷瞧见了那一幕,眼见她坐入轿子,心想宁婕妤以后怕是要青云直上了,这么多年来,皇上可是第一次这般亲近一个女子。
到得棠梨殿,红桑白鹃几个上前相迎,白鹃将琴小心拿好,跟柏青道:“多谢柏公公送主子回来。”
“应该的,”柏青道,“宁婕妤歇着吧,奴婢告辞。”
红桑见他走远了,迫不及待的问:“主子,皇上让主子弹了几首曲子?”
“一首。”
“可与主子说话了?”
“不曾。”
她看到宁樱手里的书,又惊讶道:“《周氏兰谱》,这书怎么会……”
“许是刘贵人被赶走,有人去收拾过。”她也只想到这个理由。
“那皇上……”
宁樱正心神不宁,见她没完没了,皱眉道:“没发生任何事,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怎么,难道皇上责备主子了?为何主子看起来很不高兴,红桑很担心但也不敢再问,急忙使人去厨房挑热水。
洗浴后,宁樱躺在床上。
然而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情景涌入脑海,她仿佛再一次感觉到了他在亲她,那种无间的亲密,交缠,让宁樱的心变成了乱麻,理不清楚。
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想得会儿,宁樱翻了个身闭起眼睛,管他怎么样呢,反正她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听说昨晚秦玄穆召见宁樱去弹琴,太后乐不可支,早膳多吃了半碗红枣粥。
如果皇上日日这样,太后可能要胖上几斤呢,姜嬷嬷笑着给太后揉肩:“看来宁婕妤是真的合皇上的心意了。”
照此下去,她定能得偿所愿。
在太后心里,是将秦玄穆当亲生儿子的,所以十分期盼能抱上孙子,皇室有了血脉才能谈得上真正的国祚绵延。
“叫膳房送一碟莲蓬豆腐去。”说着,她顿一顿,“让宁婕妤不用来叩谢,歇着吧。”
“是。”琥珀得令。
因宫中没有皇后,太后也不喜欢妃嫔日日去请安,是以宁樱睡了许久才起,等她睁开眼睛,就见到满脸喜意的宫女们,好像一直在等着她醒来,急着道:“主子,太后那边来赏赐了。”
宁樱立刻坐了起来。
“主子你瞧,”竹苓手里端着莲蓬豆腐,“是太后专门让琥珀姐姐送来的,好香呢,可惜有点冷了。”
太后居然送她吃的?为什么?宁樱奇怪。
“依奴婢看,定是昨晚主子去伺候了皇上……”
“我何时伺候了?”
看宁樱不满,白鹃奇怪:“难道弹琴不算伺候吗?主子弹琴取悦了皇上,也是一样的。”
她本以为伺候是那个意思,怕她们误会,毕竟太后一直都希望皇上能亲近她们这些妃嫔,可能见昨日她去了,心里欢喜吧?也不知太后知不知皇上……她摇摇头,不想了。
宫女们此时将早膳端来,宁樱吃的时候,被这莲蓬豆腐惊艳了一把。
在宫里,妃嫔们用的膳房是一处,皇上用的是一处,太后也有自己独有的,但前者与后两者比起来,厨子的水平真的差远了——瞧瞧这豆腐,不光样子做得与莲蓬一模一样,味道也是鲜极了。
打量着主子的神色,红桑又觉得之前是不是猜错了,实则皇上并没有责备主子,可她昨晚上为何看起来心情那么差呢?
“等会主子做什么?”红桑看宫女把残羹收拾走了后问。
宁樱没说话,走到外面看茉莉。
经过一段时间,茉莉花已经长出了小苗,嫩绿嫩绿的十分可爱,而旁边的兰花也都开了,院子里香气馥郁。
她欣赏后回了屋,然后就开始看书。
红桑见状转身把几张舆图摆在书案上:“主子如果无事可做,不如试着画下全图?”
秦玄穆刚刚登基就命相关的官员画一张《万国全图》,当时宁樱听说了就让丫环将所有可以买到的舆图都买来,又让表哥告诉她曾去过的地方。
宁夫人江氏是商家女,江家家财万贯,宁樱的表哥江绪年幼时随父亲四处游历,见多识广,对吕州,澄州,旻州好几处城池都了如指掌,当下便告诉了宁樱。宁樱聪慧,画得极其细致,已经集成了好几张舆图,但要拼出一张《全图》谈何容易,她心里也清楚不可能,只是想为秦玄穆做一点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如今又看到这些舆图,宁樱微微叹了口气。
当初太后选妃,表哥曾问她是否真的要入宫,她那时只想着可以离他近一些,什么都没有考虑。
她太傻了。
红桑见状宽慰道:“主子,今时不同往日,皇上见了主子多次呢。”
那又如何,就算秦玄穆真对她有几分喜欢,等正主来了恐怕也是烟消云散,宁樱道:“以后再画吧,收起来。”
红桑不明白:“主子,奴婢瞧着你最近变了。”
“人都会变得,红桑,”宁樱扬眉道,“但你不觉得我比以前好了吗?”照现在这么下去,她肯定不会像书里写得那样“情深不寿”,英年早逝。
红桑愣住,然后眼睛一亮。
主子这段时间很懒,什么都不想为皇上做,但皇上对主子却越来越好了,莫非皇上就喜欢主子这样吗?如果是的话,那她确实不应该让主子改。红桑用力点点头:“奴婢这就收起来。”
两个人想得完全不一样,但红桑却理解了宁樱,而且还将自己的观察所得告知其他宫女。
宁樱的耳边终于没有人再唠叨。
三月春光明媚,宫里的鲜花尽数开放,太后请妃嫔们一起去御花园赏花,热闹热闹。
杨昭仪看到来等候的宁樱,目光有点凌厉,但很快就化作一笑:“难得出门,妹妹也不打扮的精致些?”仗着皇上的一点宠,就这么随意吗?
她就是懒得打扮了,大差不差就行,宁樱笑一笑:“我只合适这样的,不像姐姐淡妆浓抹总相宜。”
嘴倒是甜,杨昭仪扬眉:“你是谦虚了,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去。
太后还未来,倒是妃嫔都聚在了御花园里的浮碧亭。
亭子外面是一汪湖泊,波光粼粼,细看的话,有许多的花鲤在里面游动,但凡有人走近些,那水波就翻动的更加厉害。
张贵人竟然带了吃的,往里扔着道:“经过一整个冬日养膘,它们果然越来越肥了。”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一个个走过来看。
徐贵人盯着宁樱:“我瞧宁姐姐也长了些呢,但并不显胖,刚刚好,可羡慕死我了。”
她很瘦,所以跳舞很轻盈。
张贵人道:“你是不想长吧?不然可劲的吃荤,还能不胖吗?”
真真是气人,徐贵人觉得张贵人老是拆她台,狠狠甩了下帕子道:“谁说我不吃荤,我吃了仍然不长,可不像你。”
张贵人身材略微丰满,闻言道:“别气,我再告诉你一个法子,你每日少跳舞就成了。”
杨昭仪忍不住笑了,徐贵人就想用舞姿迷住皇上,时常要练舞的,让她不跳舞怎么可能?
果然徐贵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别这么说,让你不吹笛你不难受吗?”杨昭仪打趣道,“你们啊,都没有宁婕妤厉害,我在棠梨殿一次都没有听到她弹琴,可人家的琴就是弹得好,不然皇上也不会晚上叫去听了,是不是?你们得多跟她学学。”
已经是第二次,说着话将火引到她身上了,宁樱看看杨昭仪,又看看身后的池塘,暗道如果此时把杨昭仪推下去……
正想着,突然听到徐贵人娇声道:“皇上,皇上来了!”
她侧头,一下就撞到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被压着再没想的事情忽然又浮现在脑海,她本是可以显得很平静的,但偏偏脸不争气的红了。
与她一样,秦玄穆也想到了亲吻时的感觉,唇舌间就仿佛有阵香甜之味,他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平时那么冷厉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众位妃嫔都傻了,但很快就都明白过来,皇上是在对着宁婕妤笑呢。
看着这张俊美的脸,徐贵人的指尖掐入掌心,感觉到一阵疼痛。
为什么,皇上就不能多注意注意她呢?
她一点都不比宁樱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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