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已经找回来了,春兰、秋实、冬雪还会远吗?
站在白露下手看起来比别的丫头要矮上半个头的小丫头,圆圆的脸上显出一股稚气,白露走开锦绣又看向她,她表情就显得有些忐忑,却还是努力的露出一副“我很能干,选我吧!”的样子来,见锦绣眼光转开,一张笑脸顿时垮下来,脚下意识的在地上磨了磨,锦绣心中一软,还是冬雪啊!
冬雪小的时候十分娇憨,心软善良,就是嘴碎了点儿,不过渐渐长大,她便利用自己的这个特长,迅速的跟人打成一片,加上春兰的心思缜密,打听和分析消息,她们两个互为补助,无往不利。只是上一世的自己,却是个不争的,便严格的管束着她,不让她乱跑,这一世,她有用武之地了。“这个很可爱,我要了。既然有了个白露,你就叫白雾吧!”希望能如同雾气一般,散发到每一个有人的地方。
白雾惊讶的睁大眼睛,手指头反过去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太相信的问道:“二小姐说的是奴婢?”
锦绣点点头,“对,就是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白雾了。”
“太好了。”白雾喜得一跳,脸上露出个甜甜的笑容,也学着白露跪下去磕了两个头,连声谢道:“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一番作态,引得锦绣顿时笑了起来。眼睛里却带着些深深的悲伤和怀念之情,她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都能够轻易的将她逗笑。
萧氏见锦绣笑了,为自己挑选人的眼光感到自豪,见白雾还是一副懵懂不知,呆笑着跪在那里的样子,不由嗔笑着道:“个小蹄子,还不站到你白露姐姐那边去,你家二小姐还要接着挑人呢!”
白雾忙爬起来,又冲着锦绣和萧氏的方向憨笑了一下,才蹦蹦跳跳的站到白露身边去,伸出小手,偷偷的拉着白露的衣角。白露动了动身体,将她的动作遮住。锦绣瞟到了她们的小动作,会心一笑。前世的夏荷就特别疼爱冬雪,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来今生的白露,也一样的疼爱着白雾。
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在这群或美丽或可爱或清纯或娇憨的丫头中,显得十分不起眼,平白无奇的五官,配上一张毫无特色的苹果脸,就是一个丢在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平凡人。可她那双闪着精明之光的眼睛,却给她加分不少。一看到她,压在锦绣心中的大石都不由松动了一下。她就是前世锦绣身边四大丫鬟之首的春兰,其他三婢再大的能耐,在她面前也都服服帖帖,十分听管束。锦绣不爱理俗物,她便一手接过,将锦绣身边的事情打理得妥妥帖帖,从未让她忧心过,可谓是一得力助手。只是她的性子稍稍有些冷,这一点倒是像足了前世的锦绣,是以,她也是锦绣最为信任的人,没有之一。“你,可愿意来跟着我?”春兰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要得她的真心相待,不容易。
春兰有些讶异的看了锦绣一眼,从锦绣的眼中,她看到了尊重。尊重,一个大家小姐,纵然是失贞女,也都是高高在上的,何至于对她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人,给予尊重。可那明明白白的神情和询问的话语,她也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
也许,这个小姐跟别人的确不一样。
春兰垂身福了福,回道:“奴婢即来了和悦轩,自然是乐意伺候二小姐的。”
“那好,从今儿起,你便更名为白霜,我院子里的事情,除了崔妈妈管着的吃食,其余全交给你,包括今日挑选出来的白露、白霏和白雾三个小丫鬟都归你管。”但愿你还能如前生一般,让我无后顾之忧。
“我?”锦绣的话在白霜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她从未想过,二小姐会如此信任她,竟然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愿意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付给她,这种信任,她从未感受过,甚至连想,都没敢想过。
“对!就是你!白霜,告诉我,你能行吗?”锦绣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语气轻柔的诱导着。白霜重承诺,她如果说了会做好,就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出一点岔子。
白霜心中思绪起伏,略带锐利的目光,快速的瞟过锦绣萧氏以及崔妈妈,将她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微微的低下头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锦绣在等待她的回答,她其实很怕前生的她们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一般,毕竟现在的她,跟上一世的她,地位和名声都是天差地别的。
萧氏想要出声呵斥,却被田妈妈扯住衣襟微微摇头给阻了,看二小姐的样子,是十分看重这个小丫头的,何必为了一个小丫头,将二小姐给推得更远呢?萧氏看了看锦绣,张开的嘴又不甘的闭上了。
许久之后,白霜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回道:“多谢二小姐信任,奴婢行。”
锦绣心中一松,脸上的表情就软和了下来,屋子里的压抑的气息也是一松,白雾就从白露身侧伸出一个头来,大声的问道:“小姐,白霏是谁呀!”
“第二排第二个,你,可愿意来做这个白霏?”她是曾经的秋实,性子最是爽利,还做的一手好针线,锦绣上一辈子的穿戴,大半出自她的巧手。
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萧氏对这四个小丫头都十分看重。一次就将她们全部带过来还给她了。
秋实一步迈出行列,垂首朗声回道:“白霏愿意。”
“那好,知画姐姐,麻烦你带她们四个先下去安置,休整一晚,明日再来伺候吧!”
知画福了福身,脸上带着点促狭和委屈,说:“奴婢恭喜二小姐得了四个伶俐的丫头,以后奴婢在西暖阁,可就没了立足之地了!”
“知画姐姐若是真舍得祖母,那我就去问祖母把你给要了来?”锦绣找回了四婢,而且她们虽年幼,却依然跟记忆中一模一样,心下分外高兴,便跟知画开起玩笑来了。
“可别,可别,奴婢知错了,奴婢可离不开夫人,得一辈子跟在夫人身边呢!”知画挥着手,像是被什么追着一般,落荒而逃,引得屋中的小姑娘们都捂着嘴笑起来,气氛瞬间轻松起来。萧氏和锦绣也有些喜不自禁。
好一会儿之后,萧氏才出手揉了揉锦绣额上的头发,柔声的问道:“可要再挑几个做粗使?”
锦绣摇摇头,状似无意的避开了她的手,目光扫过那些小丫头,看着她们晦暗不明的目光,嘴角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语气中却丝毫不显的说道:“如此花容月貌的,放在我这里做粗使委屈了,我有白霜几个就够了,母亲还是把她们分给其他的院子吧!”
萧氏挥手叫田妈妈把那些丫头都带了出去,才对锦绣说道:“好吧!你现在住在你祖母院子里,丫头太多了也住不开,等回头给你搬了院子,娘再给你配上些粗使的丫鬟和妈妈。”
锦绣闻言一惊,“搬院子?”难道余府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付她了?
在和悦轩,多少还有祖母护着她,就算祖母生病了,余威却犹在,别人最多口头上刺她两句,若是搬到别的地方,她怕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过完年你就十岁了,总不能还住在这西暖阁里,园子东边的汀兰榭娘已经命人在打扫了,回头安了家什,再通上几日风去去湿气,就可以搬过去了!女孩子大了,总得自己住的。”
汀兰榭位于余府小花园的东边,紧挨着萧氏住的纤逸居,却离这和悦轩甚远,看来她还是打着主意,要趁着祖母生病的时候,一鼓作气的将她跟祖母隔开呢!甚至……“可我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萧氏有些尴尬的撇过头,她确实忘记女儿现在的身体不太适合移动,忙不迭的接口道:“也不是让你马上搬,再过上些日子,你身子好些了,再搬过去就行了。娘先给你准备着,到时候也免得手忙脚乱的。”
锦绣没有做声,眼睑低低的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萧氏见她如此一副委屈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虞,她才是她的母亲,可她,却只跟她的祖母亲近,跟奶娘亲近,都不乐意亲近她这个嫡嫡亲的母亲。“哪个大家闺秀十岁了还住在祖母院子里,你如今不开始学着自己将院子里的事情管起来,将来出嫁了,又如何管一大家子?打理家事?”
“就我如今这个样子,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敢奢望管家?母亲莫不是忘了我如今已经改名叫‘女贞子’了?”锦绣绝强的抬起脸,眼中盈满了泪珠,欲坠不坠,煞是可怜,语气却十分尖锐的问道。那话,仿若尖刀,一下一下往萧氏的心中刺去,鲜血淋漓。
萧氏惊恐的睁大眼睛,张口结舌的问道:“你,你……你是从何得知?”
锦绣再不掩饰她对这个母亲的失望和讽刺,眼中水光全退,嘴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容,反诘道:“祖母病了,母亲全盘接过管家之权,却不知我卧床屋中,从哪里得知这些话吗?男女七岁不同席,这话还是母亲当初所授,可母亲却在我养伤的时候,将那一众世家子弟全数放进来,竟是连陪同的人都无一个,叫人看我笑话,母亲脸上就有光彩吗?莫非是打着反正我也失贞了,毫无利用价值了,索性就为父兄争得皇长孙注意,为他们谋得前程的主意?”
萧氏算计被叫破,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锦绣。她不是不愧疚,不是不为她着想,可如今情势严峻,若非人们因为她失贞的缘故,何至于对丈夫和儿子如此冷淡?他们一个是状元公,一个是大才子,难道不该被世人敬仰吗?她只是想叫他们跟以前一般意气风发,肆意风流而已。难道不该吗?
“母亲,我是你亲生的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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